再次见到巴天佑,这位灵虬宗掌门的气势就比一个时辰前弱了不少,先前那股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也消失不见了,而是带著一股子愤怒。
这股子愤怒,刘小楼有些眼熟,以前乌龙山同道们若是被名门大宗欺负,不就是这个样子么?
所谓敢怒而不敢言,大致如此。
所以刘小楼看了一眼身后,确认臧千里并没有跟进来,于是果断换了灵丹。当然并非如他之前所言,用一枚养心丹安抚灵虬宗,他没那么吝啬,他足足给了一瓶,共计三枚!
“巴掌门,实在抱歉,我回去之后了解情况,是我家客卿不对,出剑太重,故此误伤了贵门长老,这位长老贵姓?”
“是我师弟,波不平。”
“啊,波长老波长老?如何了?我是三玄门掌门刘小楼,我来看望你了。”
“我师弟伤势甚重,暂时无法苏醒,还是出去谈吧。”
“也好也好我就是探探脉没有恶意的!”
“好了么?”
“好了好了”
“刘掌门,这事怎么说?”
“巴掌门,我是来向波长老致歉的。为表诚意,特呈上灵丹一瓶,希望波长老服用之后病体能有起色。”
“养养心丹?”
“这丹不错,天姥山炼制的,丹宗嘛,再普通的灵丹,他家炼出来都不一样说起来,我家苏客卿也在服用养心丹,效果很好,原本是要康复了的,谁知波长老刚才闯进他屋子,伤势恐怕又有反复。”
“这”
“林客卿还说要跟本掌门过来一趟,问一问贵门意欲何为,被我好言相劝,暂时冷静下来,巴掌门或许不知,苏客卿和林客卿二人,本是同门师姐弟,感情极深!至于出剑的那位宋客卿,完全唯林客卿之命是从!”
“同门师姐弟又如何?总须讲个理”
“巴掌门知道她们师姐弟是出自哪里么?”
“这”
“我也不方便透露,不许我说!人家是出来历练的,我只能稍稍透露一点,专精剑道的宗门!人家天天挂在嘴边就一句:什么麻烦解决不了么?一剑而已!你看”
“你我两家,毕竟是彰龙派麾下”
“所以嘛,都是一家人,我这才过来看望波长老。”
“你们那边,苏客卿也受伤了?伤得重么?”
“重!起不来床了都!”
“呼一边伤一个,此事扯平了!”
“对嘛!都是一家人,扯平了!贵宗有什么事,招呼一声,我必到的,好不好?”
“好。”
和巴掌门击掌盟约“有事必到”之后,刘小楼离开此间,一出来就见到对面凉亭中等候的臧千里和作陪的韩高,两人立刻围了过来。
刘小楼笑著点头:“请臧道友放心,巴掌门接受了我的好意,言归于好了。”
臧千里松了口气:“那行,我去禀告白长老。”
一场纷争就此消弭于无影无踪,臧千里才懒得去管两家是怎么和好的,只要和好就成,他急匆匆回去报信了,剩下韩高小声问:“真和好了?”
刘小楼点头:“嗯,巴掌门认怂了,应该是被宋客卿那一剑吓著了。”忽然有些神往:“自打宋客卿入门以来,还从未见过他出剑呢,究竟是怎样的一剑呢?”
韩高道:“我也没见过,但我知道,岭南修行界没人愿意招惹南海剑派,就连马岭山和清远山都不愿意,见了南海剑派的人,就算不是躲著走,通常也是绕著走姓宋的虽然不是南海剑派门下弟子,却是南海剑派世家一系中最厉害的那个”
刘小楼忽然有些振奋:“以前我也只见过他们修行时的剑,却没见过他们真正遇敌时的剑,这次应该能见识到了!”
一路闲聊著,在朗吟亭山的山径中曲曲折折的穿行,忽见有人自身边飞奔而过,高声叫道:“有人见景公子了吗?青玉宗的景昭景公子!有人见到了吗?说是上咱们朗吟亭山了有人见到景昭了吗?青玉宗的景昭”
韩高不由很是好奇:“景昭吗?他也在这里?什么时候上山的?”
景昭以前曾被誉为青玉宗不世出的天才,后来成了荆湘修行界四大天才一,与洞阳派孙真六、天姥山卢元浪、彰龙派屈玄齐名。
再后来,也就是这几年,景昭已经超脱了荆湘之地,开始向著青城派、太元总真门等顶尖宗门的年轻天才们看齐,盛名享誉天下,所以来自岭南的韩高都听说过他的名头,很想见上一见。
刘小楼也不清楚景昭什么时候来的朗吟亭山,于是猜测:“这个景昭,可能是来拜访咱们彰龙派屈玄的吧,我当年见他们打过一架,那真是,比划的手指头都带著煞气罡风”
再行片刻,整座朗吟亭山都动了起来,很多人都在四处打听景昭在山间何处。
终于有人出来辟谣:“都消停了,不要喧哗,误会误会,你们都看错了,景昭没有上山”
臧千里也及时出现在刘小楼跟前,无奈道:“刘掌门,白长老请您尽量不要出门闲逛,就待在山上吧。”
刘小楼奇怪道:“出了什么事吗?我就下山逛了一回啊”
臧千里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伱长得有点嗯”
刘小楼恍然:“侧脸?”他把侧脸转向臧千里,很是无语:“搞半天刚才是因为我吧?”
臧千里道:“正脸其实不像的,也就是个侧脸,很像,不认识景昭的还好说,认识景昭的看到你的侧脸,就容易犯迷糊。白长老说了,没两天就要定下行止,这两天你就老老实实待著吧,否则引起围观,你自行处置。”
韩高在旁围著刘小楼转了两个圈了:“啊?哪边?是哪边像?是这边吗?不对?那就是右侧脸了?我的右就是他的左,还是左脸啊景昭原来长这样啊?”
刘小楼捂住脸快步急回:“行了行了,臧道友,不能因为长得像就限制我下山吧?凭什么?”
臧千里道:“也没有限制屈掌门喜欢清净”
刘小楼只得妥协:“那我下山戴个斗笠总行了吧?”
臧千里想了想,点头同意:“也行帽簷拉低一些”
韩高还在一旁啧啧道:“景昭长这样啊?和掌门一般俊俏么?还天赋卓绝?当真是天道不公啊”
说是准备下山戴斗笠,但刘小楼终于还是忍住了,没有再去其他亭山闲逛,踏踏实实在朗吟亭山上修行封灵步和黄龙剑诀,如此一晃三日。
三日后,他接臧千里传信,来到彰龙派本宗驻地,这回不再是白长老的住处,而是一座稍显宽大的洞厅,进去时,已经见到了灵虬宗掌门巴天佑。
两人拱了拱手,算是见过,然后各自站在洞厅的角落处,默默等著。
又过片刻,白长老进了洞厅,瞟了瞟巴天佑和刘小楼,然后向刘小楼走了过来。
刘小楼连忙矮身问好:“白长老!”
白长老低声问:“苏泾伤如何了,听说还没好?”
刘小楼道:“不瞒您老,其实是大好了的。”
白长老点了点头:“那就好。”
过不多时,几位高修簇拥著屈掌门大步进来,各自落座。
然后,刘小楼和巴天佑终于坐了左右两侧的末席。
刘小楼又是紧张又是自豪,想起当年,只能混在彰龙派征发来的大队之中,跟在鹅羊山臧氏的屁股后面,远远遥望屈掌门一眼,谁能想到十年之后的今日,自家竟然在屈掌门跟前有了座位!
老师,咱三玄门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