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怡院,夜深之时,前堂一片热闹,后院西屋中也摆着小宴。
“不饮酒,不眠宿?”卫鸿卿皱着眉认真思索着,一时也想不出太好的主意:“如此一来,小楼能把他弄倒么?”
刘小楼给三人都斟上酒,然后道:“难,我找了不少人,放心……旁敲侧击打听的,他来了几次,都是在大堂之上,从不进雅间,更不去姑娘们的闺房。如果真是这样,最多如当初卢子安一样,迷糊他一下,给动手创造机会。”
谭八掌道:“那就直接干!当初卢子安的修为可是十层,咱们不是照样拿下了么?如今咱们几个修为都有进益,尤其卫兄,更进一层,四个打一个,又是突袭,哪有拿不下的道理?”
左高峰摇头:“当时是在荒郊野外,这里是岳阳坊市,还是热闹之极的绿怡院,一旦惹出大动静……青玉宗不知多少高手就在此间,焉能如此?”
刘小楼也不同意:“还是要人不知鬼不觉才好,不能让青玉宗盯着,否则大家都过不安稳,卫兄好不容易进了天姥山,若因此半途而废,弟就罪过大了。”
卫鸿卿道:“那就要另寻他途了......若是他不进屋,就把他调出绿怡院,在荒郊野外动手。我去过汨罗江,其中有一段狭窄的江湾,旁边有条小溪,最适合埋伏,小楼把他往那里引。”
左高峰问:“是杀虎口么?那里确实不错......”
卫鸿卿道:“明日我们便去看看,但这么直接强杀,哪怕是埋伏,也无必胜之算。还是要小楼想想办法。”
刘小楼为难道:“若是在江边,我这里就更难办了,江风一吹,还怎么行事?”
毕竟侯胜是炼气十层,而且还是青玉宗内门执事,想都不用想,必是斗法的高手无疑,他们四个,左高峰是八层、卫鸿卿是六层、谭八掌是五层、刘小楼是三层,哪怕卫鸿卿借了件专克神魂术的好东西,如果不先搞侯胜一把,接下来形成强杀之局,依旧比较勉强。
卫鸿卿想了想,道:“酒不饮了,咱们连夜就走,早些过去看看地势。”
谁也不知道侯胜什么时候能看到接天莲亭中的留言,又什么时候会赶来绿怡院相见,所以要抓紧时间预做准备。三人不再耽搁,挨个从绿怡院翻墙出去,趁着夜色前往汨罗江。
刘小楼继续在绿怡院中等候,但此刻心里不免七上八下,担心侯胜在卫鸿卿他们布置妥当之前就过来,到时候联络不畅,必定会出纰漏。
如此又等了一天,卫鸿卿他们依旧没有赶到,刘小楼有点等怕了,想来想去,决定暂时避开绿怡院,等汨罗江那边布置妥当了再回来。
他向晴姐道:“待得气闷,修行不顺,我打算出去喘口气,早则半日、多则一天便回来。”
晴姐问:“修行不顺么?要不要师娘帮你?这两日实在太忙,我今晚一定挪出空暇来,上你屋,好生陪你一晚。”
刘小楼只是给晴姐留个话,其实是为了应付侯胜,哪里是什么修行不顺,当下道:“只是去湖边吹吹风,解解这口闷气,等晴姐你有空时再说。”
离开绿怡院,刘小楼就发现斜对面新开了一家茶楼,位置不错,正好可以看到绿怡院的人员进出,便转身进去,在角落里点了壶茶,要了几盘果子,慢慢等着,就这么枯坐了大半天。
到得傍晚时分,刘小楼终于看见谭八掌的身影,于是追出茶楼干咳了一嗓子。谭八掌打绿怡院门口直接绕过去,
刘小楼跟在身后,和他并肩而行。
“谭兄易容得妙,模样变了许多,我都险些没认出来。”
“一点小花招,嘿嘿。我们刚回来……还是老办法优先,卫兄和左峡主埋伏在后院,我在大堂。你先试着把他往后院屋里引过去,我们准备了好手段。”
“我尽量吧。但如果他不中计呢?”
“如果他不去后面,就把他往杀虎口那边引。杀虎口下有处岩洞,上方有三棵柳树,很醒目,我们都布置好了。”
“如果在汨罗江,想要找到单独动手的机会恐怕不容易,我担心他召集人手。”
“卫兄详细查过,他最近十年为青玉宗办过七件案子,查案的时候他全部都是自己一个人,哪怕是动手,七件案子也有六件是他一个人出手。”
“独行客?”
“我猜他是个贪功的人,谁知道?卫兄说了,想办法探一探他的口风,如果这回他没按规矩来,调动了别的人手,就果断放弃,再寻良机。而且,你的说辞要变,不能把话说死……我们在洞里的布置,也会让他认为伱没乱说。”
两人很快分开,谭八掌绕了个圈后又大摇大摆步入绿怡院,被龟公迎了进去。
刘小楼等了半刻时,也跨入绿怡院的门槛。
他刚进绿怡院,就被晴姐兜头拉住了:“小楼你终于回来了,快快快,侯执事在等你!”
刘小楼一惊:“他什么时候来的?”
晴姐道:“等你半个时辰了,跟我来。”
刘小楼一眼瞥见大堂角落里的谭八掌,只见他点了个茶围,正在某个姑娘的陪伴下说说笑笑。
刘小楼忙道:“晴姐,我刚回来,容我先去方便一下。”
二楼探出个身子,看向刘小楼,冲他勾了勾指头:“上来。”不是旁人,正是侯胜。
刘小楼只得硬着头皮上楼,被晴姐依偎着来到侯胜桌边,桌上只有侯胜一人,没有女娘陪伴。
晴姐笑道:“侯执事,人来了,奴这就去唤雍娥,给您弹个曲子助兴!”
桌上添了杯筷,侯胜打了个手势:“坐。你这两天都在绿怡院?”
“是,在下和晴姐她们都很熟悉,所以请晴姐帮忙,在后院僻静处寻了个屋子。此间嘈杂,不如请侯执事去我那里详谈?”
“不用,这里就好。”
“那我请晴姐开个雅间?”
“就在这里!”
“这里那么乱……那......行。”
刘小楼心下失望,面上越发恭敬,斜着坐了个边,为侯胜斟满酒,然后端着酒杯敬了过去。
侯胜却瞥了他一眼,没有举杯,不屑道:“让你坐,是为了方便你回话,并不意味着你有了向我敬酒的资格,这一点你务必明白。”
刘小楼尴尬的放下杯子:“是是是。”
雍娥很快便抱着琵琶到了,离着旁边七尺远的地方坐下,拨弄了几声琴弦,调顺了音色,微微欠了欠身,立刻弹奏起来。
琵琶声中,侯胜目光在楼上楼下转着圈的察看,一刻未歇,刘小楼猜他之所以不进雅间,恐怕就是为的谨慎小心,说白了就是怕死,如此一来,在后院闷杀他的原定方案是行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