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死去活来
“什么鬼话!”岳健峰斥道。
“是,是真的,我刚才就看到他在人堆里,你那个朋友,已经追出去了。”房东战战兢兢地说道。
话正说着,林晓东已经拖着一个人往回走。
“就是他!”房东指着被林晓东押送的这个人,再次笃定地说。
这让岳健峰都不由得怀疑人生:“不会吧,都验过DNA了呀!”
“条纹夹克,黄帽子,这个我不会认错的!”房东坚称。
此时,林晓东已经带着人到了他们面前,一把扯下了这个人的帽子。
摘下帽子的瞬间,房东脱口而出:“不是他!”
眼前这个男人微胖发福,淡眉小眼,和干瘦的高寒雨八竿子打不着。
岳健峰看了就对房东来了气:“你逗我们玩儿呢?!”
“可是衣服一模一样啊……”
相反,跑得气喘吁吁的林晓东此刻冷静许多,一拽被他抓回来的这个男人:“不是你,你跑什么?”
“大哥,我就是看个热闹,看你凶巴巴地冲过来当然跑!”
那人说话的时候眼神躲闪,没有逃过林晓东的眼睛。
林晓东没有再追问,而是转头看向了房东:“我看你刚才那么笃定的样子,应该不只是衣服一样的问题?”
果然,房东立刻找到救命稻草的样子接上了话茬:“是的,是的,那个高什么雨的,每次来都同一套衣服,冬天就条纹夹克黄帽子,夏天就是条纹衬衫黄帽子,从来不换其他衣服,他穿得一样,我当然以为是同一个人,我们附近没人穿成这个样子的!”他倒豆子般地辩解着。
房东说这话的时候,那个微胖的男人神色越加慌张了。
这下岳健峰也看出不对劲了,立刻问道:“说,你为什么穿和高寒雨一样的衣服?”
“我,我,这年头穿自己的衣服也犯法嘛?!”男人虽然慌张,嘴却很硬。
林晓东用力一揪他的衣领:“这衣服你穿着扣子都快崩掉了,你平时都喜欢穿小一号的衣服?”
随即他一把抢过了男人自始至终抱在怀里的公文包丢给了岳健峰。
岳健峰拉开拉链一看,神色立刻变了,抬头对着林晓东说:“老大,你看!”
林晓东把人交给边上的队员,上前一看,只见黑包里码得齐齐整整的都是崭新的百元大钞。
随即他转头看着已然手足无错的男人,看到他的右手不自觉地捂着夹克衫的口袋,立刻警觉地上前,撇开他的手往口袋里一摸,拿出来一把黄铜钥匙。
“哎?”一旁的房东一看到钥匙就说,“这不是我的钥匙吗,就,就是这个房间的钥匙!”他指着岳健峰身后的防盗门激动地说道。
林晓东将信将疑地拿着钥匙往防盗门的钥匙孔里试着插了一下,轻轻一转,锁芯就动了……
审讯室的灯光照在微胖的男人的脸上,他那本来就小的眼睛更加睁不开了。
“姓名。”
“张俊。”
“年龄。”
“三十八。”
“你和高寒雨是什么关系?”
“我不认识高寒雨。”
“照片里的人认不认识?”
“不认识。”
“不认识从哪里搞来的他的钥匙?”
“我,我不知道……”
“你现在是坐在临州公安分局的审讯室里,刑事案件的审讯,回答的所有话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刑法》第三百零五条,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岳健峰严肃地说。
张俊听了,头一扭,还是紧闭着嘴什么都不肯说。
林晓东隔着审讯室的单向玻璃看着,眉头紧蹙,张俊的事情不简单。
“高寒雨已经死了。帽子和外套我们已经拿去取证化验了,上面如果检验到和高寒雨匹配的毛发皮屑组织,你就有重大的作案嫌疑!”岳健峰盯着张俊继续说道。
听到高寒雨死了的时候,张俊惊讶地抬起了头看着他:“什么?他死了?不可能!!”一直不肯松嘴的他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随即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喃喃着:“不可能,不可能。”
“现在可以谈谈你和高寒雨的关系了吗?”
“我真的不认识高寒雨……”张俊还在喃喃着,但此刻的语气已经和刚才坚决否认的状态完全不同,“我只知道他叫202,就是他那个房间的位置,202房间。”
“你为什么会有他房间的钥匙,今晚拿着这么多现金去他那里做什么?”
“警察同志。”他忽然期盼地抬起头,“我问个问题啊,如果有个人,想害人但没有害成,是不是可以不用坐牢?”
“要看这个行为是犯罪未遂还是犯罪中止了。这个涉及到具体的刑法,不过有句话你应该很耳熟,叫坦白从宽。”
张俊哆哆嗦嗦地说:“警察同志,我,我先声明,我和这个人的死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甚至都没有见到过他本人。”
“没见过本人你怎么找到他这个出租屋的,怎么知道他平时穿的衣服的?”
听到这句问话,张俊忽然用手揉搓着浮肿的脸,纠结,苦恼,想了很久再也找不到托词。
他的心理防线崩塌了,懊恼地自言自语着:“害人之心还是不能有,唉!”随即说,“我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去年11月的时候我被通知裁员了,上午说,下午就让我收拾好东西滚蛋。哼,11月走人,干了快一年的时候,什么错都没有,让滚蛋就滚蛋。这会儿走,年终奖一分都不肯给。我怎么想都怎么不公平,找老板理论,被他叫保安赶了出来。我就去投诉,钱没拿到,我老婆公司的领导竟然因为我的事情找她谈话了。说是之前我工作的那家公司有一笔五十万的欠款,我老板和他们说是我负责的,现在要我偿还。这是人干出来的事情吗?!我越想越气,越想越气!
警察同志,你们知道那种钻牛角尖出不来的感觉吗?我每天睡不着,就算偶尔睡过去了,也都在重复被辞退、被讨债的噩梦,我得解决呀,但我没办法了呀!想来想去……”说到这里,张俊悲从中来,已经泪流满面,呜咽着,心虚着,他嘀咕道,“我,我想来想去,只有我老板死了,我才能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