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小河边,初晨的水汽弥漫在河面上,白白的一片。
河边的小草已被打湿,水珠顺着草尖滴落。空气清新,晨意盎然。
河水清澈见底,静静流淌。草的影子,鱼的游动。
此时的河边坐了一个人,朴素又不失风度的衣着。阳光亮丽的外表。还有几丝白发,看上去更成熟些。他的样子没有变,只是身后那块布却是换了一个新的。颜色亮而鲜艳,仍是那么红。
红布男子坐在河边,右手正提着一坛酒,坛口的泥封已被拍碎,酒顺着坛口流了下来。红布男子的左手抄起一个石子,顺着河面扔过去,打起了水漂。
石子轻盈的蹦着,永远也不会沉下水。因为河对岸的人已经一手捉住。
“师弟,好久不见。”来得人是觉梦寒。
觉梦寒说完已经来到了对岸。斜斜地倚在一颗树上。
“酒”红布男子说完,已经将酒坛扔了过去。觉梦寒一手接住。“已经这么多年了,我又一次看到你饮酒了。”
红布男子道“饮酒并没有什么不好,更能回忆过去。”
红布男子说完,觉梦寒已经饮了一大口。又将酒坛扔回红布男子手中,自言自语道“是啊,过去我有个师弟叫徐仁,而现在我有个师弟叫徐潇然。”
徐潇然提起酒坛,道“徐仁是我,徐潇然也是我。这并没有什么区别。就像我们也是师兄弟。这也没有变。而且听起来,这徐潇然似乎比徐仁要更好听些。”
“你说的对,说的对。”觉梦寒笑了,笑得很开心。然后他的笑容渐渐敛去,一手接住酒坛,又开始喝了起来。
“有些事没有改变,而有些事却变化的太多了”觉梦寒喃喃,似乎说起了酒话。
徐潇然看了他一眼,道“师兄,你醉了。”
觉梦寒苦笑,“是啊,我醉了。醉了也好,至少可以忘记一些事。”
徐潇然接着道“有些事是永远也忘不了的,因为那些事已经发生了,也已经过去了。”
徐潇然说完,觉梦寒似乎又清醒了起来。说道“对,你说的没错”。说完又仰着脖子开始喝酒。
晨色渐薄,朝阳已升。草尖的水珠已被照得晶莹透亮。光由一种分为了几种。似霰霞光。
“师父他老人家怎么样了?”徐潇然问道。
听到师父二字,觉梦寒的脸色变得凝重,望着河面喃喃道“师父年纪大了,见不得离别。”
徐潇然叹了一口气“无奈世间总有离别,谁也不愿见。谁也不想见。”
觉梦寒道“是啊,他这一生又是经历过多少离别,有过多少酸痛。看过多少冷暖。这几年,他的双鬓已经白了许多。”
“我是该回去看看他的。”徐潇然说完已经低下了头。
“师弟,我们该回去看看,这些年师父时常念叨着你。”
徐潇然道“可是现在不行,我得做些事。等这些事完成了。我便会回去。”
觉梦寒点点头“我知道,现在回去多少会给师傅带来麻烦。他也该歇歇了。毕竟这些年....”觉梦寒似已经说不下去。
徐潇然失声道“你又何必如此。”
觉梦寒噤声不语,望着天空。
朝阳透过树隙,已经有些耀眼。
“这几年师父又尝过一次离别。”觉梦寒开口道。
“离别!谁的离别?”徐潇然问道。
“那一年你走后不久,我们就回了归隐门。从那之后,归隐门就来了一个怪人。”觉梦寒道。
“离别是因为这个怪人而起的?”徐潇然问道。
觉梦寒苦笑“是。”
“秋冬之际,树叶落尽。满目凄凉箫索。师父连他的好友匿云都没有见,就回了归隐门。”觉梦寒道。
“那一晚的变故,对谁心里都是不好受的。”徐潇然回道。
觉梦寒道“是,所以回去后。师父也很少说话了。他只是不停地外出。很晚才会回来。”
“他一定是想要找师公他老人家,因为那时南运的李门少已经出现了。而师公也该是活着。”徐潇然道。
“是,终于有一天,那个怪人出现后。师父就再没有出去过。”觉梦寒道。
“那个怪人是谁?”徐潇然虽是这样问,但心里多少已经有些知道。
觉梦寒没有直接回答,“他的右臂空荡荡的。而他每次来总是一袭黑衣,而且蒙着面。”
“他不想让你看到他?”徐潇然道。
“是”
“他也不说话?”
“从不说话”
“他什么时候出现?”徐潇然问道。
“夜晚,凌晨。白天就消失了。”觉梦寒道
“那个时候,你不应该是在睡觉么?”徐潇然问道。
“原来是,后来就不是了”觉梦寒道。
“为什么?”徐潇然问道。
觉梦寒抬起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因为那个人每天都会让我练武。”
徐潇然看着他,“练武?”
觉梦寒点点头。
“师父他老人家看到了?”
“是”
“他教的是你归隐门的掌法?”
“是”
“那你应该猜到他是谁了?”
“我猜到了”
说完这句话,觉梦寒的头忽然垂了下去。神色黯淡“只不过后来他就消失了,再也没来过。”
徐潇然叹了口气,似已感觉到什么。“他没来,一定不是他不想来,而是他来不了了。”徐潇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想起南运的李门少。从海蜃出来的人都是已一种极其可怕的样子死去。
“你是说....”觉梦寒看了看徐潇然。
徐潇然苦笑道“你只不过不想相信罢了?”
“我...”觉梦寒已经说不出话了。
徐潇然不禁闭起双眼“师徒之别,师父又再度碎心。”徐潇然睁开双眼,微微摇了摇头,喃喃道“师兄你...”
觉梦寒嗄声打断道“那一晚过后,师父好像又老了许多。”
“这些事总会发生的,只是早晚而已,他没来只不过是不想看到你伤心痛苦。没有哪个做父亲的愿意这样子。没有哪个做父亲的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因为自己而痛苦。因为那种痛远不是你能承受。”
觉梦寒的眼角滑过一丝泪水,喃喃道“那种痛痛彻心扉。”
说到这,徐潇然接过酒坛就牛饮了起来,涌出来的酒滑过徐潇然的脸颊,掩盖住了他的泪水。
他有没有流泪?
肯定的是,他亲眼看着自己最亲的人走了,而一点办法都没有。
觉梦寒没感受过,他却感受过。那真的很痛,很难受,每次想到那些事。徐潇然都想大醉一场,来麻痹自己。可是他又不愿做,因为他内心已经在抵触。
徐潇然眼角的晶莹,他流泪了。
这种事,又有几个人能不流泪。
酒是苦的,泪是酸的。
那支玉竹一直陪着徐少义,因为那是他娘亲的。是他娘亲给他爹的。
“以前,你娘总觉得这个仁这不好,说等你弱冠了。应该换一换。我问他换什么,她说 潇然 这两个字不错,听起来脱俗不羁。于是你就姓徐,名仁,字潇然了。”
这是徐少义身前的最后一句话,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手上的那玉竹上,未有移开半分。直到闭上眼。
徐潇然起身,将手中的空酒坛扔入河中。纵身而去,拔剑而起。
蜻蜓点水,手中剑以刺出数十招。一招沿日而下,闪出七色霞光。一招轻点河水,点出涟漪阵阵。剑招时快时慢,似有似无。他的脚没有离开空酒坛半分,剑身一转。人已掠到岸边,那柄剑又包入红布中。只有酒坛顺着河流而下。
鬓上一丝银白飘在空中。
收势一剑,似以斩断情仇,抚平悲伤。
觉梦寒看着风中银丝。喃喃道“师弟,你的白发....”
徐潇然振奋精神,拖住身后细剑。道“这白发,是我这几年的见证”
觉梦寒摇摇头道“师弟,你这几年过的并不好。”
徐潇然望着觉梦寒到“这几年过得不好的又岂是我一人。”
觉梦寒低头,已不再说话。
“然而我们还要活下去,真正的活下去。无论是为自己还是为别人。”徐潇然奋然道。
马蹄声起,一列骠骑马队在河对岸急驰而过,旌旗展展。旌旗上书着“无色山庄”四个大字。领头的人是个紫衣白马,看身形却像个女人。后面则跟着二十个骑士,一色的汗血良驹。马队中,十把黑铁长枪,十把斩马长刀。衣袂飘飘,飒爽英姿。
马蹄声很杂,马嘶声也很紧。看来这些人一定有很重要的事。
“师弟你看,无色山庄的人。”觉梦寒道。
无色山庄,近年来在江南一带,自归隐,凌霄,南运三大派消失后。势力最大,信义最高的就是这无色山庄了。
无色山庄崛起不过是近几年的事,只是崛起速度之快却是超乎常人的预料。虽算不得是武林霸主,却也有一言九鼎之威。
觉梦寒转身问道,“师弟,那个帖子你收到了么?”
徐潇然道“你是说英雄帖,三月初一,无色山庄。”
“是,听说那一天公家的人也会去。而且会去很多人。武林前辈,后起之秀都在其中。”
“听说那天无色山庄会公布三件事。”徐潇然道。
“听说是三件大事”觉梦寒道。
“有公家的人在,那三件事应是有些举足轻重的”
徐潇然道“我只知道三件事中有一件是关于海蜃的。而且是有官府的公文。”
觉梦寒回道“只这件事倒是值得我们去一下。”
徐潇然道“这件事确实值得一去,只不过去这无色山庄有些条件,而那些条件就印在英雄帖的背后。”
“这确实是件很有意思的事,这些帖子也有官府的红泥。背后列的都是江湖上的悬案,难题”
“那帖子看着更像是以官府的口吻发出去的。”徐潇然道。
“师兄你的任务是什么?”觉梦寒问道。
“一号钱庄的灭门案。”徐潇然道。
觉梦寒道“这个追捕公告,官府已经发了几年。只不过这件事做的又绝又密。没有一点破绽,连一个目击者都没有。”
徐潇然道“不过我已经找到了。”
觉梦寒道“师弟,你找到了?”
徐潇然点点头。
觉梦寒道“我知道你总是会有办法的。”
徐潇然道“这件案子是两个人做的。”
“两个人?”
“对”
“只不过这两个人你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谁?”觉梦寒问道。
“一个是下五门的百面生,一个是杀人无数的断魂一指。”徐潇然道。
“他们!这两个人不是一丘之貉。竟然能凑到一块儿。做下这么大的案子。”觉梦寒道。
“谁也不会相信这两个人会联手做下这么大的案子。我到现在也不太明白....”徐潇然还没说完,觉梦寒打断道“当这件案子确实是他们做的”
“是”
“这一切一定是那个人告诉你的。那个人的话你总是深信不疑的。”
徐潇然点点头,那个人的话他确实是深信不疑的。因为那个人就是铁松纹。
“其实,真正的主谋是百面生,而赵银只是趁火打劫的强盗而已。”徐潇然道。
“无论是主谋,还是帮凶。他们做的事都灭绝良心。只不过我觉得趁火打劫的赵银却是更无耻。”觉梦寒道。
“赵银确实无耻,这种无耻却是写在脸上还能看出来,可有些人心中本就无耻至极。简直卑鄙恶毒。”徐潇然道。
“你说的是那百面生?”觉梦寒道。
“是,我问你这百面生是不是看上去很和善很老实的一个人。”徐潇然道。
“百行百业,百业百面。简直比一个老实人还要朴实很多。虽然是下五门的人,但这杀人的事,却是没做过多少。”觉梦寒道。
“他自己也觉得那件事太残忍”徐潇然道。
觉梦寒道“莫非他已经后悔了。”
徐潇然道“似乎是,似乎又不是。”
觉梦寒道“可他毕竟还是做了。而且一个活口都没有留。”
一个明知道这件事很残忍,却还是做了的人。又是怎样的心态!
徐潇然道“百面生并不是个嗜杀的人,也不是个视钱如命的人。”
觉梦寒道“也许正是这样,所以他做这件事更是神不知鬼不觉。”
徐潇然道“现在唯一的疑点就是那笔钱财到底在什么地方。”
觉梦寒道“那笔钱财也许早就已经花掉了。”
徐潇然道“应该不会,官府本就在追查此事。只要一点脏银流出。就会被查到。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将那笔庞大的金银藏起来,待风声过了。”
觉梦寒道“若是钱财不能及时使用,那百面生又何必做下这么大的案子,这样岂不是得不偿失。”
徐潇然道“这确实就是奇怪的地方。”
觉梦寒到“也许这就是百面生要除掉赵银的原因。”
徐潇然道“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这么巨大的脏银自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觉梦寒道“可是赵银并不是傻子,百面生要灭他的口自是十分难的。最好是借别人的手除掉他,而不被赵银发现。那么赵银手里捏的证据自然就不会波及到他。”
徐潇然道叹息道“若是我做这么大的案子,能一个人做是不会找第二个人的。不然就是给自己添麻烦。”
觉梦寒道“你是说,这件事本就是百面生一个人干的。”
徐潇然点点头。
觉梦寒道“那断魂一指...”
徐潇然道“他只是碰巧看到了。”
觉梦寒道“这真是件很无奈的事。”
徐潇然道“也许这正是赵银缠着百面生的原因。”
觉梦寒道“百面生若想摆脱赵银,确实是得想个好法子了。”
徐潇然道“所以百面生演了一场戏。”
觉梦寒道“演戏?”
“他本应该杀了赵银灭口的。”觉梦寒道。
徐潇然摇摇头“他不敢,也不会。我想赵银一定是用了什么方法使百面生不敢下手。不然他也不用赵银死在我的手上。”徐潇然道。
“不得不说这很高明,也是个很好的办法。”觉梦寒道。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而且百面生也演的很好。”徐潇然道。
“百行百业,百业百面。他的演技一定很出色。”觉梦寒道。
“是,他的演技很出色。却绝不拙劣。如果我不知情,也是很容易被他骗到的。”徐潇然道。
“我想他一定下了很大的功夫,也一定写了一个很完美的剧本。只不过再完美的剧本,再出色的演技。如果被戏中人知道。难免是要露馅儿的。所以他的观众找错了。至少他的观众是不应该找你的。”觉梦寒道。
“他只不过认为我是那个不知情的观众。所以他极尽可能的掩饰。而放弃了自己唯一的机会。”徐潇然道。
“他自然不知道你恰是仅有的知情者。我想他至少应该跟赵银联手,那样还是有些胜算的。只不过他不愿意这么做。也失去了一条生路。”觉梦寒道。
“人与人之间,至少应该坦诚相待。若是他们真的能相互信任。也许这件事我就不会这么顺利了。所以他不是输给了我,是输给了自己。一个输给自己的人是永远无法战胜别人的。”徐潇然道。
这句话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也是千古的名言。一个人若是太过于自信,那他总有一天会输,而起会输的很惨,所以,一个人要学会相信别人。只可惜那些只会利用别人的人怕是永远都学不会了。
“相互信任对于他们来讲,有些困难了。干他们这一行的是很少会相信别人的。若是他真的学会坦诚相待也就对不起百行百业这个名字了。”徐潇然道。
“不错,一个有千百面孔的人又怎么会以真心待人呢?”觉梦寒道。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还是太难了,本就不会有多少人能做到。
“师兄,你的帖子背后印的条件是什么。”徐潇然问道。
“是高明寨的大当家和二当家”觉梦寒回道。
“你说得可是神目如电的左顾右盼兄弟。”徐潇然问道。
“就是他们”觉梦寒道。
“你的条件跟这两个兄弟有什么关系?”徐潇然问道。
“我的任务就是要将他们送往官府领罪。”觉梦寒道。
“让这两个人认罪就好像是叫鱼上岸一样,太难了。”徐潇然道。
觉梦寒道“这确实是件让人头疼的事。”
徐潇然道“这确实会让人头疼,这两个人并不会放着好好的寨主不做,就会乖乖地跟你走?”
“这两个自然不会。”觉梦寒道。
“这两兄弟可是盗贼中数一数二的有见识有远见的高明人。做事不留痕迹,就算知道事情是他们做的,你却是一点证据都没有。除非有人亲眼见到。当然也没人会看到,他们行事一定会挑个你想不到的时间,而那个时候你一定是在呼呼大睡。即使不是在睡觉,也绝不会是睁着眼睛。”徐潇然道。
“这样的盗贼又怎么会不高明,又怎么会没有远见呢。”觉梦寒道。
徐潇然接着道“听说两年前,京都府的官道上丢了一批饷银。共计一亿两。”
觉梦寒道“这饷银本是东海的将士出征用的。”
徐潇然道“押送这批饷银的正是当朝的人称猎鹰千里的赵将军。”
觉梦寒道“是啊,真是苦了这位将军。要不是当时大赦天下。这将军真成了无头冤魂了。”
徐潇然道“公门的人自然知道是谁干的,可是他们最惊讶的还是左顾右盼兄弟的手段!”
觉梦寒道“他们的手段很高明,可是谁都不知道是怎么做的。”
徐潇然道“只因他们早就想好了退路,无论成败与否都能全身而退,做事不留痕迹。而且,谋事极为严密。绝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踪迹,就连自己的手下。都不知道。销赃的手法更堪称一绝。”
觉梦寒道“是啊,遇上这两个兄弟。就算是猎鹰千里的赵将军也要变成瞎子了。”
“赵将军无凭无具是不会抓人的。遇上这两个兄弟也是束手无策了。而且,无凭无具。还要让人认错实在是太难了。”徐潇然道。
觉梦寒道“只不过天底下的事,百密终有一疏。就算他们眼光再独到,策略多高明。还是会有疏忽的。”
徐潇然道“这话确实是个实话,只不过像他们这种人,一定会将自己的疏忽处理得干干静静。所以他们的疏忽一定少之又少,几乎没有。”
觉梦寒道“要找出他们的疏忽确实难如登天。”
徐潇然道“不过,对待特别的事却是要找些特别的法子的。”
觉梦寒道“师弟,我想你已经猜到了。”
徐潇然笑道“他们做的事别人是不会知道的,所以找别人作证这就是不现实的。”
觉梦寒道“这确实有些不现实。”
徐潇然道“真正的突破点就是他们自己。若是从他们自己下手才有些可能。”
觉梦寒道“这确实是个再好不过的办法,可是这种办法也是太难不过的方法。”
徐潇然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如果是我,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出他们之间的嫌隙,因为这个世上,本就没有铜墙铁壁般的关系。就算是有,铜墙铁壁也是有空隙的。”
觉梦寒笑道“师弟,我突然觉得这事如果交给你,一定会办的很漂亮。”
徐潇然道“师兄,我觉得若是你也不会办的很糟糕的。”
觉梦寒摇摇头道“虽然不是很糟糕,可是这件事做起来还是很困难的。”
徐潇然道“若是简单的事,这无色山庄也不会让我们去做了。这饷银遗失案也就不会悬到现在。”
觉梦寒道“左顾右盼兄弟的关系真是非同一般的铁,非同一般的牢。铁的让人吃惊,牢的让人害怕。其实更多的是一种恶心。”说道这儿,觉梦寒已经不住的摇头,扭曲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一坨稀粪一般。
徐潇然道“师兄,你被恶心到了?”
觉梦寒淡定片刻,道“师弟,假若是你。你也一定会很吃惊的。”
觉梦寒接着道“我现在似乎有些明白,他们行事为什么那么隐秘。为什么没有破绽。因为这样的搭档就好像是一个人战斗一样。而一个人是不会傻到暴露自己的。”
徐潇然问道“你说他们是一个人?”
觉梦寒道“因为他们就是彼此。”
徐潇然听到这似有些明白,低声道“短袖之癖?”
觉梦寒点点头。
徐潇然道“他们的品味确实高,我忍不住要怀疑他们的性别了!”
觉梦寒道“有这样一种微妙的关系。只怕是任何人都会觉得头大。”
徐潇然笑道“师兄,你一定是看到了?”
觉梦寒无奈“为了找出他们之间的嫌隙,我跟了他们足足有一个月。无论是吃饭,睡觉,洗澡,他们都是行影不离的。”
徐潇然道“这些事倒也平常。”
觉梦寒道“这兄弟二人去窑子也只是找了一个姑娘。”
徐潇然道“看来这两个兄弟的感情确实不一般啊。口味也很奇特。”
觉梦寒摇摇头。道“他们这种行为也不奇怪,因为妓院中本就会有许多奇怪的人。他们的喜好你是很难想象的。”
徐潇然点点头,似已默认。
觉梦寒道“最让我吃惊的另一件事。”
“什么事。”徐潇然问道。
“他们借宿客栈时却也是只要了一间房。”觉梦寒道。
“一间房?”
“可这一间房却是传出了不该有的声音。”觉梦寒道。
“你不用说,我似已经能够猜到了。”徐潇然道。
觉梦寒点点头“当时我就住在他们隔壁,这声音确实是让我大吃一惊....”
无论谁听到这种声音都会被吓到,都会被恶心。
“你必定是彻夜未眠。”徐潇然打断道。
“我那时才知道,这神目如电的左顾右盼兄弟确实有他们的特别之处。”觉梦寒道。
“这种为世人所不齿的关系确实能将这两个人团结的紧紧的。他们也绝不会出卖自己的挚爱。”徐潇然道。
“他们就好像一对情侣,如胶似漆一般。”觉梦寒道。
“他们彼此如果真的爱的深沉,未尝不是个好办法。”徐潇然道。
“师弟,你是说.....”觉梦寒问道。
“有爱,有情,自然就会有恨了”徐潇然道。
觉梦寒叹了口气“其实,拆散一对情侣确实难为我了。何况是两个男的。”
“这确实是会让人头疼”徐潇然道。
“那些天我曾在想如何让他们认罪。辗转反侧。终于让我想到了。”觉梦寒道。
“让他们认罪除非是让他们亲口说出自己做了什么事。然后找个见证人。这才是唯一的办法。”徐潇然道。
“是,这无异于虎嘴里拔牙。”觉梦寒道。
“不过是情侣总会吵架。”徐潇然道。
“对,这就像两口子吵架一样,张家长,李家短。谁是谁非,一股脑的都会说出来。这时候,就有可能说出一些平常不会说的事了。”觉梦寒道。
因为情伤会让人失去理智,涕泪横流。伤痛欲绝。任何一对情侣在吵架的时候都会变得盲目。因为在爱情面前,每个人都会变成呆子。都会变得疯狂。即使是这种变态的爱。
“所以,我每次行动时都会约好九城衙门的少捕头,吴疑。”觉梦寒道。
“就是江湖人称小有为的吴疑?”徐潇然问道。
“是,就是他”觉梦寒道。
徐潇然“真不知道吴疑看到那样的场面又会做何感想。”
觉梦寒道“吴疑确是镇定多了,那样的场面他倒是不觉得奇怪。”
徐潇然道“看来吴疑经手的案子一定不少,怪闻怪见也是太多了。”
觉梦寒道“吴疑年少,经验还是很丰富的。”
徐潇然道“这一定多亏了他的师父大有为。”
听到这,觉梦寒失声道“师弟,想不到你知道的挺多。”
徐潇然笑道“如果有个人每天都给你讲故事,你也会知道的很多的。”
觉梦寒笑了。
“你要知道让左顾右盼兄弟吵架是很麻烦的。至少我是没什么办法。”
“师兄,我看你就是有办法也是羞于开口。”徐潇然道。
觉梦寒摇摇头“因为,当我们有办法时。这两个兄弟已经死了。”
“死了?”徐潇然大惊。
“是”
“他们是怎么死的。”徐潇然问道。
“师弟,这件事很诡异。说出来你也未必会信。”觉梦寒顿了顿接着道“那个晚上一丝奇怪的声音都没有,可是露宿客栈多少会有点磕磕碰碰的声音。那一晚却静的出奇。第二天,我们就听见了店小二的惊呼声。等我们赶过去时,两个人已经整整齐齐的躺在床上。”
“他们已经死了?”徐潇然道。
“是”觉梦寒点点头。
“他们是怎么死的。”徐潇然问道。
“他们身上没有没有致命的伤,而且两个人脸上带着微笑。”觉梦寒道。
徐潇然思忖片刻,手放在鼻子下道“他们的死法很古怪!”
觉梦寒疑惑的看着徐潇然道“古怪的非常。”
徐潇然继续问道。“你们还看到了什么?”
觉梦寒道“接着他们的尸体一点一点的腐烂,连骨头都不剩。屋子里弥漫的都是血腥味。”
徐潇然道“他们是中毒而亡”
觉梦寒道“吴疑当时看到一幕脸色都变了,不止吴疑,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这血腥味刺激的呕吐。那的确很血腥也很恶心。”讲到这觉梦寒忍不住又要呕吐起来。
“吴疑难道没有说什么么?”徐潇然问道。
“吴疑呕吐完以后说这个案子结了。”觉梦寒道。
“结了?”
“因为桌上有一张纸,写的都是他们做的恶事。而且还有他们两个人的手印。”觉梦寒道。
徐潇然道“这是件奇怪的事。”
“这确实很奇怪,在场的人都觉得奇怪。可是他们又不知道原因。尤其是左顾右盼兄弟那印满红泥的手。更是说不出的古怪。”觉梦寒道。
“你能确定这两个人是自杀身亡?”徐潇然问道。
“不能确定,吴疑当时也只是摇摇头。不过看他的样子。他好像知道这是什么毒药。”
徐潇然点点头“这是驻尸水。”
“驻尸水?”
徐潇然道“是,你要知道一般人死后。气血不行,身体僵硬。四肢冰冷。面色也极为惨白。可是中驻尸水的人,容颜如初。就像生前一样。随后尸体才会一点一点的腐烂。就像是为尸体驻颜一样。”
觉梦寒若有所悟道“师弟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左顾右盼兄弟二人死时确实满面红润,光彩如初。起初我并没有觉得什么怪异。”
“只因那时吸引你们的并不是他们的尸体,而是他们认罪的那张纸。”徐潇然道。
“师弟,你觉得这张纸有问题?”觉梦寒问道。
徐潇然道“我觉得他们的人才更奇怪。他们并不会主动认罪?却中毒而亡。而且是这驻尸水的毒呢?”
“可是,师弟”觉梦寒问道“你可知道这驻尸水是谁的毒药?“
徐潇然道“这是秒面郎君的药。”
“妙面郎君?可是那个貌似潘安,堪比宋玉。自诩为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妙面郎君?“觉梦寒道。
“不错,就是他。”
“可是江湖上传言,他只是个花花公子,会几脚功夫。并不懂什么针草毒药。”觉梦寒道。
“你说的很对,只不过这江湖上的传言未必可信。也未必是真的.....”
徐潇然还未说完,觉梦寒打断道“这一定是那个人告诉你的。有他在,你总会知道很多。”
徐潇然笑了,似已默认。那个人确实告诉了他很多,也教会了他很多。
“可是这妙面郎君又为什么会毒死这神目如电左顾右盼兄弟呢?难道他也与这饷银遗失案有关。还是说这本是为了让他们抵罪而杀人灭口?”觉梦寒道。
徐潇然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他解释不了。也回答不了。因为他没有见过妙面郎君也没有见识过那驻尸水。
马蹄声远,无色山庄的人已经走的没影。马蹄飞花还在空中飘荡没有落下来。旌旗展动的声音也消失了。
“还有十天,还有十天。其中的谜题也许到了无色山庄就能揭开了。”觉梦寒道。
是,还有十天这江南第一公义的无色山庄一定能一解他们心中的疑惑。他们也能知道这其中的缘由,还有海蜃。
觉梦寒起身。
“师兄你要走?”徐潇然问道。
觉梦寒道“是,我要先回一下归隐门。”
徐潇然摇摇头“我现在就不去了,你帮我问声师父好。”说完,他已经看着无色山庄人马消失的方向。
觉梦寒道“好,到时我在师门等你。你可别忘了。”觉梦寒说完,脚尖轻点河面已经掠到了对岸。想不到几年不见,师兄的武功也精进不少。
徐潇然凝视远方,向马队的方向走过去。此刻最吸引他的是那群无色山庄的人,他们急急忙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无论如何,徐潇然已经准备去看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