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岸边全是半人高的深草,只有有一跺浅岩偎依在旁,在这个阵的阵型里金傍水,皇饷一定在湖附近,那跺浅岩和暗门一定有关系。
我引着皇甫勋,朝着浅岩走过去,刚从湖里起来的身子湿得透彻,夜寒露凉,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山里还真冷,我两手相互搓着,可似乎并没有起多少作用,指节仍旧惨白,皇甫勋就跟在我后面,他虽然没再问我怎么认出他的,是不是跟踪他之类的,但对着我的防心高筑,剑柄离我的身子不远,以防我再耍诈。
这样的不信任让我很不舒服,心里的小疙瘩越拧越大。
突然,一件黑色的衣服盖到我身上,我回过头去,皇甫勋上身只着了一件玉白色的绸衣,这样的颜色对于夜里行动的人来说是很危险的。
手中的剑柄并没有往后退,他的眼神有些不自然,往别处瞟去,“快穿上。”
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是感动,而是奇怪,怎么突然跟刚才的凶神恶煞大不一样了?
把黑衣拢上,无意间我触到了后背,湿漉漉的骑装贴在我的背上,两条编得仔细的宽带明显的隆起,甚至连我特有的活结系法都能清楚的感觉得到。
是我的兜衣带子!
绯红蹿上了我的脸颊,烧得我耳朵都滚烫了起来,我竟然在皇甫勋面前丢了这么大个人!
“我……那个……你看到了?”我结巴着问道。
看不到皇甫勋的表情,他仍旧把眼神往别处瞟,剑柄一挥,不理会我的疑问,“快走。”
走就走,脚步轻快起来,脸上烫热烫热的,但我心里的小疙瘩竟然奇迹般的消失了,泛上一丝甜。
显眼的玉白色告诉我,我霍水静没看错人。
刚靠近浅岩,我便发现了,这块儿浅岩不是普通的岩石。虽然像天然的岩石一样也有纹路,但它的纹路并非普通的纹路,而是按照九宫图的绘理机关凿出来的,且凿法精细,一刀一刻都尽量随着浅岩原有的纹路走向,外行人很难看得出来,就连懂得玄学的人不注意看,也容易被糊弄过去,我也是因为猜测这里肯定与暗门有关,才格外注意的,否则根本不会去留意一跺浅岩。
我仔细看着岩石上的九宫图,并不是很难,以纹点暗比数字,所缺之空为乾九,干二,御七与虚五。
“这块石头有问题?”皇甫勋见我看了浅岩半晌,问道。
我点点头,在琢磨应该如何将漏空补齐,阵诀里唱道火为门,因此要将这个补上去应该不只把纹点凿上去这么简单。
皇甫也从后面走上来,与我站在一起,仔细打量起浅岩来。我伸手敲敲浅岩,想听听岩石的质地。
不是可以取火的火岩,而且石质坚硬,要在上面凿纹点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做得到的。
一粒石子擦过深草,以千钧之势袭来,皇甫勋剑柄一扫,铿的一声石子砸到地上,在草丛里擦出丝丝火花。
另一粒石子同时从侧面袭来,直指皇甫勋的下腰穴,皇甫勋剑柄回转不及,剑身拔出,银白色的亮光闪耀,剑气将袭来的石子震得四分五裂,弹入深草。
我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山狼这次下手可真重,要是换了我,一定早给这俩石子打死了。看来我以前对山狼手劲的力道评估不但有误差,还差得比较远,他压根儿就没使出全力来应付过我一次。
对于一个习武之人而言,被人这样蔑视,完全就是耻辱。
我心有余悸地扯扯袖口,耻辱就耻辱好了,命还是重要得多,朱夫子不是常常讲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皇甫勋握着白龙剑,将我挡在身后,“在背后下手算什么好汉,有种出来,咱们正大光明地较量较量。”
山狼是山贼,本来就不算什么好汉。
我往石子飞来的方向望去,山狼站在草丛里,一袭黑衣如墨,两眼微眯地看向这边,凌厉的寒气溢满湖岸,薄唇启开,声音更寒三分,“夜半三更出现在别人的禁地,也能算正大光明?”
皇甫勋皱眉,“你是山狼?”
山狼并没有回答皇甫勋,眸光越过他直直地探向我,“让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