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们到了所说的村落。村里一排排的木屋映入眼帘,远处传来犬吠声。
马车进了村里,好几个人见到这辆马车上的人,纷纷露出不善的目光来。
葵诗瑶下了车,上前问他们:“请问吕大夫在这吗?”
村里人没一人回答她的话。
葵诗瑶看出来了,显然这些人不欢迎外来的人。她不能再拖了,不然他就会死在她的面前。无论怎样,她都要救。
葵诗瑶继续说道:“车上有人受伤了,需要吕大夫救治,请你们告诉我他在不在这里?!”
这时候,人群中走出一人。
他说道:“老夫就是吕大夫。”
葵诗瑶闻言,望着眼前的人——不胖不瘦,不高不矮,白发白须。
就是吕大夫了。
吕大夫直接走向马车,掀起车帘的一角,望了一下里面的人。
后转身离去,说道:“南光,南春把他抬到屋里去。”
随后人群里走出两人,上车把薛荣抬了下来,又抬进屋里。
葵诗瑶跟在后面,也进了屋。
‘吕大夫在里面快两个时辰了,怎么还不出来?’葵诗瑶等的干着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时不时地张望着里面,希望盼出个人来。告诉她,他怎么样了。
两个时辰过后,吕大夫出来了,在她的背后咳了一声。
葵诗瑶听见咳嗽声,转过身问道:“吕大夫,他现在怎么样了?”
吕大夫没回答她的话,反倒是反问道:“你很担忧他?”
葵诗瑶闻言,把她给问住了。她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担忧他,但是她还是回答了他的话,“是。”转而又说:“不是。”
吕大夫道:“老夫不管你是他的什么人,总之一句话,他现在很虚弱,需要有人照顾他。”望了望她,“你,来煎药。然后给他喂下去,一滴不能剩。”说着,从药柜里抓出几味药来包好。
“记住,火候不可大不可小,否则就流失了那药性。”说着,把包好的药递向她。
葵诗瑶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吕大夫。”
之后她在小院里的边上煎药,拿着蒲扇认真的扇着火。
深夜里,葵诗瑶在火炉边上,单手扶着下颏睡着了。突然睡着就惊醒过来了。
“药。”葵诗瑶猛地揭起盖,可是却被烫到了。吹了下被烫的手指,后拿布揭开盖子,看药煎得差不多了,把药倒进一小碗里。端着药挑了布帘,进了屋。
往床榻走去,把药碗放了下来。葵诗瑶望着他,见他嘴里不知在说什么,他好像睡得并不好。取出帕子,擦了擦他头上的汗。
霎时间,薛荣醒了过来。
起身来抓住了她的手,喃喃细语道:“梅云,梅云,我好想你。”忽然紧紧抱住了她。“我好想你,梅云。好想你……”
很久后,葵诗瑶还是开口说道:“薛公子,我是葵诗瑶。”
“葵诗瑶——”薛荣念了几遍后,渐渐地松开手,说道:“抱歉,葵姑娘。”
葵诗瑶端起药吹了吹,对他说道:“该喝药了。”说着,一勺药递向他嘴边。
薛荣望着她。
葵诗瑶这时才发现自己,不该亲自喂药。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然而薛荣直接接过她手里的碗,而是捧着碗喝了下去。喝完后看见她还拿着药勺子,便伸手去拿。结果刚碰到她手指头时,她猛地缩手回去。药、尽数洒到了被子上。
她紧忙拿了帕子去擦拭。“薛公子,没烫到你吧?”
然而薛荣却执起她的双手,葵诗瑶见状连忙要抽回,可被他紧紧的握住,只能任由他。
薛荣看见她的右手手指上都红了,轻轻地吹着她的手指,说道:“还疼吗?”
刚刚,葵诗瑶感觉到自己的心莫名的跳动了几下。她不知为何会这样,但也没想那么多。
她忙抽回手,起身说道:“天不早了,薛公子休息吧!”
薛荣望着她消失的背影,心里很苦恼。明明不是她,却还是把她当成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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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大夫把完脉,起身说道:“恢复的不错!记住,这些天里,不可用力,情绪不能太激动。”
薛荣道:“麻烦吕大夫了,等在下伤好后,必然重谢!”
吕大夫摆了摆手说道:“老夫救你可不是为了你的重谢,而是一切皆是缘。”
“缘?不管怎么说,在下还是要谢吕大夫。”说着,拱手作揖。
薛荣抬首一看,人早已不在。
这时,葵诗瑶端着饭菜进屋了。
葵诗瑶道:“薛公子,我听吕大夫说,你恢复的很好。今日特地为你熬了人参鸡汤。”在木椅上坐了,舀了一碗鸡汤,吹了吹后递给他。“喝吧!”
薛荣接过碗,道:“多谢葵姑娘这几日的照顾。”
她回道:“照顾你是应该的。”
薛荣闻言,怔了怔,不由抬头看她。
葵诗瑶意识到刚刚的话有些冒失,忙解释道:“不是,那个我照顾你,是因为你救过我的命。”语毕,低着头不去看他。
薛荣道:“不管是什么原因,在下都要感谢你的悉心照料。”说着,握住她的一只手。
葵诗瑶见状,抽回自己的手,起身来说道:“你快喝吧!汤要凉了。”
葵诗瑶背对着他,她刚刚感觉到他握住自己的手时,他的手好温暖,暖到心窝里去。
十日过后,太阳日薄西山。
薛荣站在小山坡上看着天际那一丝曙光,慢慢地消失殆尽。
“薛公子,在想什么?”葵诗瑶走到他身前,问道。
薛荣道:“我在想,该回去了。”转头望着她,“葵姑娘,十日了,想必你的家人正到处找你呢!”
葵诗瑶默然。
“如果,”薛荣转身面对着她,“如果我还活着的话,我想娶你。”
葵诗瑶闻言,不敢直视他眼里的深情,背过身去。悠悠道:“你我不过才见几日,儿女之事还是先放一放吧!”
薛荣道:“我不强求姑娘。”
葵诗瑶闻言,又转过身来与他并肩靠在一起看日落。
两人回到小院里,停住了脚步。见吕大夫的身边多了位三十左右的男子,男子的旁边还坐着二三十许的少妇。还有一大一下的孩童正围着桌子互相追逐打闹。
两个孩童拿着木剑打了起来。大的孩童打赢了,还打到了小孩童的手背上,疼的他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他们听见哭声,纷纷去看。少妇正要起身,被男子先一步。
男子严厉的声音响起,“怀儿,为父是怎么教你的。”
怀儿低下头,认错道:“怀儿错了。”
男子道:“现在该怎么做?”
怀儿上前,伸出一只手,说道:“弟弟,是哥哥不对,不要再哭了。”
弟弟吸了吸鼻子,擦了擦泪水。
哥哥拉起弟弟。
弟弟啜泣着,“哥哥,弟弟也有不对的地方,害你被爹骂。”
“没事,哥哥被骂是应该的,谁叫是我们兄弟呢!”
男子道:“这就对了。怀儿,仁儿,”蹲在他们面前。“你们记住‘且夫兄弟者,同天同地,均气连形;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与’。记住了吗?”
他们点点头,齐声道:“记住了。”
男子道:“去玩吧!”
哥哥拉着弟弟的手跑去屋里玩了。
男子站起身,望向门口,说道:“让两位看笑话了。”
薛荣道:“没有。阁下对自己孩子严厉,其实是让他们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男子道:“是啊!”
吕大夫道:“薛冀啊,你陪薛公子聊聊,老夫还要去趟上外村。”
男子道:“好的,爹。”
吕大夫又对旁边的少妇说道:“玉心,你炒几个菜,让你夫君畅饮一番。”
吕玉心点头道:“女儿知道了,爹。”
吕碌迈着沉重的步伐出了院子,南光南春紧随其后。
吕玉心起身来到葵诗瑶身旁,笑问道:“不知妹妹怎么称呼?”
“姓葵,名诗瑶。”
吕玉心道:“诗瑶,一听这名字就知道,你人极好。”
葵诗瑶闻言,对她莞尔一笑不语。
吕玉心道:“诗瑶妹妹,不如我们进屋说话吧!”说着,就拉起她手往屋里走。
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几下薛荣。
薛荣刚好抬头看见她正看向自己,直到进了屋,还是在看。
在旁的薛冀看的是一清二楚,嘴角上扬,随又摇了摇头。“人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看来这话说的不错。”抿了一口茶,细细品味。
薛荣转而望向他,说道:“阁下的意思是,不应该迷恋美色?”
薛冀点了点头,道:“你和我当年很像,或许是因为薛家人都逃离不了‘情’字吧!”
薛荣听出他话里有话。而且他怎么知道薛家人……等等,他也姓薛,难不成……
薛荣皱眉看着他,想了想。突然想起,他有位二哥,是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在自己小时候这位二哥时常陪自己和妹妹玩,有时候还会带来好吃的。那时候,自己和妹妹觉得没有人喜欢他们。可是当二哥出现时,他们觉得只有二哥是喜欢他们的,也是对他们最好的。十岁那年,二哥没再来了,就好像人间蒸发了样。如今,七年过去了,今天坐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二哥吗?
薛荣不敢相信,眼圈里闪着泪光。轻声喊道:“二哥?!”
薛冀抓住他的胳膊,“六弟。”
两人紧紧握住手。即使他们不说话,他们也都知道对方要说什么,千言万语都抵不过这一刻的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