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有着厚厚一层尘土,看来很久没有动过了,按理说要是有人出入,应该会有清晰的脚印留下,可是现在看起来不像有人上下的痕迹,“确定是这里?”符哥问老耿,老耿使劲的点了一下头。
我们来到了后院,僧人们都去做功课了,这时的院子里很清静,“那人吧,老在这附近转悠,也不知道在找什么,看到我也跟没事人一样”。老耿说,“他的模样看清楚了么”我问,“黑灯瞎火的,他又一身黑衣黑裤,身手也敏捷,哪能看的清楚”。
古寺夜行人,我倒,这不是武侠小说里的事情么,难道这寺里有什么绝世武功么,“对了,他还老去后面的那个居士住的地方,似乎柯彦秋老能见到他”。
我一听这个名字就头皮发麻,我对柯彦秋有种天然的惧怕,无论是她微笑还是发狂,对我来说都挺别扭的,沈清从在的时候还常给我提及她,说她现在基本上情绪稳定,和普通人无异。
果然,来到了那个小院落,柯彦秋一看到我这个“雾人盒子”就扬起了眉头,她清楚我是警察,大概知道我来的目的,还没等我开口,她就自己说了起来,而且不管别人如何插嘴,她都会按照自己的思维说下去。
“他来自另外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离我们很近却又很远,他们知道这个世界的一切,但我们对他们一无所知,他现在来取一样东西,但是这个东西被移动了,他一直在寻找,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很害怕,但他给我一种特别的亲切感”。
另一个世界,也许年前我听到这个词还会觉得可笑,可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古怪的事情,火车上,深山里,古墟公司,“另一个世界”这个词频繁从各路人马的嘴中说出,叫我不得不立刻和那三个雾人的任务联系到了一起,柯彦秋虽然疯疯癫癫语无伦次,但是对一些事情的深层判断还是很准确的,只是不会用正确的方式表达出来。
“这里最近有修缮或者有什么文物被收归仓库的么”符哥问,身边的文管局人员思考了一下,“最近倒是清点了一回,因为有不少文物在外面风吹曰晒,我们确实拿走了一些回去保养,大多是一些铜器”。
符哥要求他们把近期的盘点单子拿过来,“哟,干嘛不能进啊,人家大老远来进香的”一阵蹩脚的尖细男人声调传了进来,一听这叫人从头肉麻到脚的腔调,我吃了一惊,难道是他?
在大殿门口,站着一个背包客,穿着紧身的黑色保暖裤,把一双粗腿绷的肥肉四溢,上身是一件明黄色的绣花羊毛衫,外罩一层白纱,背着一个粉红色旅行包,穿着一双黑色高跟皮靴,扭头的一霎那,把寺内那棵古树上的一群乌鸦都惊得飞了起来,真是“闭月羞花”啊,原来是个男的,粘着假睫毛,深色眼影,烈焰红唇,烫着如同弹簧一样的大卷毛头,还带着个白色发卡。脸上的胡子依稀可见,若是没有思想准备,和他近距离照了一下面,会立刻吐出五脏六肺的,此刻,他正要进大殿,但是负责现场的小组阻止了他。
“皇甫仲?”我喊了一声,他立刻故作扭捏的答应了一声,搞的周围的僧人也不知道他是男是女,都奇怪的看着他,这个除雾组织的元老级人物应该隐居起来了,怎么在这个地点出现了,他可还是雾人监狱的头号追捕对象啊,最近是怎么了,越来越多之前不便露面的雾人顶着风险一个个的都现身了。
“寺院是不能进入女人的”我开着玩笑,皇甫仲反而觉得很赞美他,撩了一下大波浪头发,“我来还愿的,很久以前我在这里许过愿的”。
“怎么?不信我啊”他说,唉,这家伙的读心术叫我没法和他交流,心里刚有点疑惑他就能知道,“行了,收队了,小俞你留下,今晚和老耿看看具体情况,明汇报一下”,符哥甩下一句话就钻进了车里,我知道他对这样的案子并不感兴趣,没有挑战姓。
“什么事情啊”皇甫仲伸过脖子,一身廉价香水的味道,我努力叫大脑一片空白,别叫他知道,省的给我惹是生非。
最后他还是进了大殿,烧了三炷香,嘴里叽里咕噜的,走的时候还不忘调侃小和尚几句,“小师傅好清秀,呵呵呵呵”,吓得人家直躲。
直到他离开了寺院,我才开始思考问题,皇甫仲的出现一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若不是有什么必须要他出马的问题,这个人应该会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自娱自乐一辈子,今天他是没见到柯彦秋,假如这二个神人碰到一起又会怎样呢。
坐在值班室,我无聊的翻着文物清点单子,都是些香炉,小型坐像,盘子之类的物件,就算是文物也不会值太大的钱,不至于踩点踩了好几天,“喂,老耿,寺庙之内不能喝酒吧”我看了一眼正在小酌的老耿,“看到那口井了么,那是寺院分界线,咱们这边是俗人之地,办公区,喝酒吃肉没人管你的”老耿说。
我这才注意,在院落的大古松旁,有一口井,一看就是古代开挖的,井台很低,不像现在有一定的高度,猛一看以为是个陷下去的小坑。
“这是个什么玩意”我指着清单上一张照片,样子已经看不出来是什么了,像个鸭梨,上面都是铜锈,有年头了,“是一个铜钟,对了,我想起来了,这东西一直挂在房檐上,用来驱赶鸟的,里面的钟舌丢了好几年了,也不响,这次就把它给摘了,现在都用风铃什么的代替了”。
夜幕降临了,寺院里安静下来,僧人们休息很有规律,到了时间就和军队一样全都熄了灯,我端了杯茶在院子里溜达,晚风送来清新的山中气息,深深吸上一口,浑身舒畅,依山而建的寺庙这会已经和剪纸一般的山形轮廓融为一体,显得很孤独,古人生活在这里一定能写出不少凄凉悲沧的诗句吧。
迷迷糊糊的在值班室和衣而卧,不知多久,我被没关严的木窗缝传来的丝丝冷风吹了一个激灵,老耿还在睡着,我望了一眼窗外,已经黑成了一整块,只能透过摆动的树枝看到微弱的月光,忽然,院子有一些奇怪的声响,咕噜咕噜的,好像什么东西在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