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轩同志,朱书记晚上有安排吗?”史丽蓉拨通了席文轩的电话,问。之所以会晚上给朱代东打电话,主要是白天朱代东的日程安排得很满,根本无法见缝插针。
“史书记,您好,朱书记晚上在办公室。”席文轩说道,这已经是朱代东的习惯,虽然机关事务管理局已经给他安排了房子,但朱代东的家属还没有过来,他一直就住在办公室里。
“好。”史丽蓉淡淡的说,放下电话,她直接到了市委大楼,看到朱代东办公室的灯果然还亮着,径直到了三楼。刚一敲门,朱代东就在里面喊了一句,请进。
“丽蓉同志,这么晚了,有事?”朱代东放下手头的文件,微笑着问。
“是的,是关于公安局的一起案子。”史丽蓉介绍道,她接到举报,公安局为了完成破案任务,竟然屈打成招,造成冤假错案。
“公安局的案子?”朱代东诧异的问,史丽蓉是纪委书记,就算公安局的案子有问题,那也有检察院去复核。如果检察院没有发现问题,也有政法委,这件事让史丽蓉参与进来,唯一的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涉及到了公安局一定级别的干部。
“是的,有人举报,公安局为了破案,屈打成招,造成冤假错案,在当地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史丽蓉说道,如果换成其他人在她的位置,恐怕不会过问这件事,至少不会直接就向朱代东反映情况。
“邦文同志知道这件事吗?”朱代东问,兆邦文身为焦遂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出现冤假错案,他应该是第一个站出来才对,怎么轮到史丽蓉来向自己汇报。
“他应该比我更加清楚这件事。”史丽蓉笃定的说,如果兆邦文不清楚这件事,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这个政法委书记不称职。
“介绍一下情况吧。”朱代东说道。
事情其实很简单,去年下半年的时候,在郊区的一家旅馆里发生一起强奸杀人案,因为涉及人命,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对公安局下达了此案必破的指示。公安局自然全力以赴,可是有的案子,并不是你想破马上就能破的,所以当时郊区派出所在事发地附近抓到了一个嫌犯,然后使用木棒殴打、电击等办法逼供,让对方屈服。甚至最后在口供上的手印,也是被强按下去的。
冤假错案的情况,并不是焦遂独有,很多时候公安部门迫于上级的压力,只能出此下策。但是朱代东认为,如果公安局能够发动群众,打一场人民战争,那不管多狡猾的犯罪分子,都会淹没在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中。
第二天,朱代东让席文轩通知兆邦文来自己的办公室,亲自向他问起这起发生在去年的“强奸杀人”案。兆邦文去年还只是公安局长,年初的时候,又兼任了政法委书记,可以说,他也是这起“强奸杀人”案的受益者。如果去年那件案子没有及时破获,兆邦文想要担任政法委书记是不太可能的。
“朱书记,我已经责成公安局对这起强奸杀人案重新侦查,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把这件案子办成铁案。”兆邦文笃定的说。史丽蓉在调查这件案子的事,他已经知道,但并没有放在心上,史丽蓉在纪委能吓人,但是司法系统并不是她能渗透的。
可是他接到席文轩的电话,说朱代东要听取关于强奸杀人案的汇报时,他还是有些紧张的。朱代东这次去焦县调研,很快就调整了焦县公安局长的职务。市委书记要调整县公安局长的职务,并不奇怪,但是在此之前,他没有征求自己的意见,这就让兆邦文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公安局办案子自然要办成铁案,我听说这个叫宋树红的,身心都受到了折磨,这一点,公安局准备如何处理?”朱代东问,既然这起强奸杀人案已经发生了,公安局破案自然责无旁贷,可是如何善后,则是一个政治问题。
“宋树红已经送到了医院接受治疗,另外局里也会对他进行一定的赔偿。”兆邦文说道,虽然公安局制造了冤假错案,但是在宋树红以及他的家人面前,公安局是会站在有理的一方,他们对宋树红的解释是,请他“协助”调查,每位公民都有协助公安局破案的义务,宋树红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这次协助调查的时间有些长罢了。
“就这些?”朱代东有些愠怒的问,不管是让宋树红接受治疗,还是对他进行经济补偿,这一切都是出自财政。他想听到,兆邦文通过这次事件后,会吸取什么样的教训,同时会对上关责任人有何处置,但让他遗憾的是,兆邦文并没有说起。
“我会认真听取宋树红的意见,如果他还有什么要求,局里会尽量满足……”兆邦文说道。
“好吧,这件事要迅速处理,要注意影响。”朱代东打断了兆邦文的话,淡淡的说道。
兆邦文不知道朱代东突然会发火,只得悻悻离开,但他在经过席文轩办公室的时候,还是走了进去,问起朱代东对宋树红强奸杀人案的态度。席文轩自然不会告诉他,事实上他也不是很清楚,最多也就是说,朱书记很重视这件事,公安局在处理的时候,一定要细致耐心,不但要让当事人满意,而且也要让人民群众满意。
席文轩的话让兆邦文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朱代东突然流露出不悦,肯定是对自己处理宋树红一事不满。可是他回想自己的报告,这都是按照既定程序来处理的,宋树红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难道说还要自己亲自向他赔礼道歉不成?
可是兆邦文哪里知道,朱代东不仅仅需要他诚恳的道歉,还需要让相关责任人承担本就属于他们的责任,兆邦文作为当时的公安局长,他自然责无旁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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