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一地忧伤

懿安回到安隆府已是深夜。她轻轻走进房间, 萧郎在自己的榻上已安然入睡。懿安关门的声音极轻极轻,即使再轻,也能惊醒萧郎不能再浅的睡眠。

“你去哪儿了?”萧郎心中不安地问道。

“我去哪儿你似乎从来不关心的, 怎么?今儿个你怎么关心起来了?”懿安故意挖苦着, 没有正面回答萧郎的问题。

萧郎打量着懿安风尘仆仆的一身, 发现她的鞋子上沾满了黄泥土。“堂堂懿格格的脚上怎么会全是黄泥土?”

懿安惊慌起来, “今日到北郊山上去玩儿, 不幸迷路也没人来找,我懿安真是好可怜啊!”懿安故意搪塞道。

“北郊山上有黄泥土吗?安隆这一带都没有黄泥土,只有几十里外的周口村才有, 你去周口村干嘛?”萧郎愤怒起来。

“呵呵!你认为我是去了周口村?呵呵,对, 是, 我是去了周口村, 对这个回答你满意吗?”懿安也愤愤然道。

“你去那儿干嘛?”愤怒与惊慌交织着,缠绕在萧郎原本快要被摧毁的心上。

“我博尔济吉特·懿安不是那种蛇蝎妇人, 绝对不会对你的心上人有半分伤害,我所做的,也只是希望她有个好的归宿。”懿安问心无愧地说着。

“你都跟她说了什么?”萧郎焦急地问。

“你若想要知道答案,你自己去问她吧,我于她无愧!”懿安脱下粘满黄泥土的鞋, 躺下自己的床, 转身睡去, 留给萧郎一个无言的答案。

终于, 萧郎打开房门, 冲向那茫茫黑夜,只听到房间的门毅然而决绝地关上了。

乘着夜色, 萧郎出了府门,骑着他的宝马,加急驶向周口村。

府门口的侍卫窃窃私语,“格格与驸马这对夫妇可真怪啊,一个半夜归,一个半夜出。”

另一个侍卫随声附和道,“这也是哦,看来夫妻不睦啊!”

萧郎连夜赶路,直到天明才到达周口村,一路行来,整个村子空空荡荡,连只生畜也未曾见到。树木凋零,寒风呼啸,这与当年早春时分,柳绿花红,炊烟袅袅的和谐美丽村庄相去甚远。

当他的马儿来到老屋前,马儿自觉地停下脚步,他未下马,就看到老屋的门窗紧锁,四处一片寂静,只有栅栏中的鸡儿因缺少吃食而叫个不停。

他怀着不祥之感,神情凝重地跨下马来,缓缓走到老屋的破门前。还是当年那把铜锁,只是它也经不起时间的考验而铜锈斑斑。摸着铜锁上的绿斑,他似乎看到了贞儿那满布沧桑与瘦黄的脸颊,他轻轻地抚摸,心痛至极。然后,又从衣兜里摸出那珍藏多年的钥匙,小心翼翼地拿捏在手中,手不停地颤抖着,没有勇气打开锁。

“贞儿,我回来了!”锁开了,他撕心裂肺地说道。

可惜,屋内没有回应这句话的人。就像当年,每次他打猎回来,说道,“贞儿,我回来了!”贞儿便从屋内,满脸笑意地迎上前,“是不是又有小兔子受伤了?我们把它养起来吧!”

锁开了,门也开了,耳畔寂静无声,无人相迎。

其实,就在他停下马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她肯定是走了,但是,他不相信,不相信一直在这儿等候他回来的贞儿,真的走了,去向一个他再也无法找寻的地方。

他强忍着痛苦走进屋子,那陈旧的屋子还是一如当年的样子,每一件摆设,每一个家具的位置,都是原来的样子。那布机旁,那灶台前,那梳妆台前,那几案旁,那床榻上,这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里,留下的全部都是贞儿不可抹去的身影。

在屋内沉浸了整整一日,天黑时分他恍恍惚惚地走出来,不知白天还是黑夜,不是饥饿还是寒冷,这儿,这个死一般的村庄,没有人,没有风,连吹动树叶的声音也很轻微。在无意间,他走到了屋后,两座坟墓赫然入目。

他焦急地走近,两眼发直地看着墓碑,“蔡婆婆!”萧郎含泪而泣,“贞儿不是给您请大夫了吗?您怎么还是走了?”萧郎跪下身来,用力地磕头,表示自己的罪责之重。

“蔡婆婆,真的好感激您,那么多年来,一直为了照顾着贞儿与麟儿,如果没有你,他们母子会受更多的苦。这些,全部是我亏欠您的。愿您在天堂好好安息!”萧郎再一次磕头。

用眼睛的余光,他又看到了另一座坟墓,他站起身来,走到另一座坟墓前:“亡夫萧郎之墓。”几个红字是如此刺眼与让人无法承受。此时,萧郎无法形容看到自己墓碑时的心情,是的,五年前,萧郎已死,是自己把血衣给了李奎,让贞儿误以为自己战死沙场。

他无法想象,贞儿收到血衣的那一刻的神情,悲伤至极,无以为生,可她却连个死的理由也没有,她必须活下去。后来,当她与萧郎相遇,知道他没有死,而萧郎又对她如此决绝并另娶新欢。

萧郎用红闪闪的双眼望着自己的墓碑,“贞儿,你是那么深地恨我是吗?所以,在你知道我未死还祭拜着我的坟墓是吗?对,是的,当年的萧郎已死,在你身旁一直呵护着你的萧郎早在五年前就死了,他是真的死了。”萧郎大声地咒骂着自己。

就这样,萧郎在自己的坟前整整守了一夜,第二次清晨,懿安赶了过来,故意挖苦道,“夫君,你昨夜临时出门为的就是在这儿守自己的坟墓吗?这可真稀奇啊,世上好像没有听说过为自己守灵这样的荒唐事儿!”

“你给我闭嘴!说,你都向贞儿说了些什么?她怎么会无缘无故离开周口村?”萧郎恶狠狠地对着懿安大吼道。

“无缘无故?整个村子的人都走光了,你觉得是无缘无故吗?”懿安讪笑着,“听李奎说,原本他们早走了,就是因为贞儿放心不下你的坟墓。她说,即使死也要守着你的坟墓。后来,她遇见了你,知道了你现在的身份,她才终于醒悟了,她说,你早已不爱她了,她的心也死了,她也没有了留下来的理由。”

“呵呵,早已不爱了,是吗?老天爷,你听到了吗?我朱慈炤从没有对徐贞动过情,我另娶新欢了,我对她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哈哈哈!”萧郎又一次跪倒在地上,仰头向天,似乎在乞求上天给他应有的惩罚。

正在此时,安隆城快马加急,“禀告元帅,多尼元帅将在近日与大明李定国交战,战场正是此地,副帅请元帅早日回府,商量事宜。”

“在此交战?不,不可以。”萧郎骑上宝马,向安隆城疾驰而去……

马至安隆府门口,珠兰已在门口等候多时,“大哥,你终于回来啦!这回是真的要开战了,我们应该如何应对?”珠兰跟在萧郎身侧,边走边说着。

“这战是要打的,但不能在周口村。”

“那我们要不要去援助多尼?”

“自然是要援助的,不援助就说明我们有异心。”

“大哥说得极是。”

“你去准备一下,明日便启程与多尼汇合吧,今日派特快前去通个迅儿。”萧郎果断地作出这一决定,作为大明皇族后裔,亲自去攻打大明的最后一点残余势力,心痛至极,心痛至极!

第二日清晨,襄黄旗整整四万大军绕过周口村,与多尼军队汇合,而李定国军队也在周口村不远处。明着看起来是两军势力的对垒,实则,是一个三足鼎立的局面。萧郎作为多尼的援军,是要与之并肩作战对付李定国的。然而,萧郎多年作战对付的都是北方蒙古异族,从未对大明残余势力动过武。他作为大明皇族的后裔,会对大明将士兵刃相间吗?多尼心中是有顾虑的,对萧朗,对珠兰总是心存芥蒂。

开战前夕,在从各个村庄中延伸出的小路上,总会出现三三两两的难民。萧郎总会四处走走看看,细细打量难民,并一一放走。他好想,能够在那一群群难民中,寻到贞儿母子的身影。他像个平凡的士兵那样,认认真真地站在路口,一晃眼,一对衣衫褴褛的母子走过,只看到一高一矮的背影。

“站住!”萧郎大声疾喊,连忙奔上前去。

那对母子胆战心惊地转过身来,一脸的穷困与无助。“给他们点钱财吧!”萧郎在发现不是贞儿母子时仍怜悯地说道。

那对衣衫褴褛的母子跪地磕谢,萧郎缓缓走过去,轻声问道,“孩子他爹呢?”

“回军爷,孩子他爹在孩子未出生时就参军打战了,至今未归,也毫无音讯,多半是战死了。”说着便呜呜地哭了起来。

“起来吧,好自珍重!”萧郎转过身去,眼眶湿润着,看着这对母子,他想起贞儿与麟儿,在这样的战乱时刻,他们到底在哪里?他们是否也像这对母子那样落魄。抑或躲在某个山洞里,忍受着饥饿与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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