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未央宫又度过了繁荣祥和的一天。
现如今,八王宇宙镇防厅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外面那些哨站上,在八王宇宙内的各种探子,也都撤走,这些,孟凡都能感受到。
他静静的站在未央宫大殿顶端,看着繁华的未央宫,这是他难得的宁静。
自从踏入不朽之后,宁静对于孟凡来说,就是一种奢侈。
闭关潜修,并不是孟凡自愿的选择,而是为了能够得到宁静。
不安、恐惧,这些本不应该出现在孟凡身上的情绪,一直纠缠着孟凡。
哪怕当年,他与天帝交手,哪怕后来,他经过漫漫长路,前往意义世界,哪怕他与殷古对决,九死一生,他都没有过这种不安与恐惧。
很早以前,死亡,对于孟凡来说,就不算什么了,连死亡都不畏惧的孟凡,也就没有了恐惧,可是当他踏入不朽,他发现了太多,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他也发现,死亡,只是一条路罢了,本就不值得恐惧。
死亡,不是泯灭。
死亡,不是终结。
死亡什么都不是。
死亡只是死亡本身。
孟凡坐了下来,靠着未央宫大殿顶端的一个怪兽石像,抬起头,望着空中巨大的圆月。
不安,恐惧之后,孟凡有了迷茫。
是什么,一直支撑着他,走到今天?
孟凡总是忍不住回想过往,从乌镇开始,一直到踏入不朽。
到底是什么?
执念,愿望,渴求,朋友,爱人,母亲。
也许这些都是支撑他的力量。
可是当孟凡踏入不朽,又觉得,这些,不过都是虚无罢了。
执念,愿望,渴求,这些东西,孟凡在踏入不朽之后,大部分都放下了,真假生死都变得没有了意义,那这些东西又有什么意义?
至于朋友,他们有自己的命途,有自己的命格,孟凡不认为他有资格,有权力去为了他们而活。
爱人和母亲……今天的孟凡,只要愿意,就可以“复生”他们。
只是这种复生,不是孟凡所期望的。
只是复刻罢了。
但就算踏入了不朽,孟凡也没有找到能够真正复生他们的方法,连一丝一毫的头绪都没有。
手握生死,也不过如此。
这些天,孟凡的心思也有些乱,因为他经常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神魂在过去、现在、未来之间游走,被各种本来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各种恩怨情仇困扰。
他曾经以为,苍天无情,站的越高,看的越淡,现在他发现错了,有情无情,只是庸人的调侃罢了,没有区分。
一夜过去。
又是黎明。
八王宇宙仍然祥和繁荣。
大暗礁也是。
未央宫更是。
孟凡白日就在未央宫深处静修,他一面参悟不朽,一面等待着道术巨帆的归来。
忽然,未央宫收到了消息。
五巨头之一的任西凤,回归了。
任西凤可是离开很多年了,而且错过了各种大事件。
大暗礁议会的建立,获得意义世界的承认,以及朝贡。
不过这些大事件中,除了朝贡以外,其他的,对于一尊巅峰霸主来说,都是小事。
听闻任西凤归来,他并未在意,继续闭关。
转眼,又是几天过去。
这一日,千川的一支商队进入了未央宫。
这种事,更是小到不能再小,五巨头的势力仍然保留,只是远不如当年那么强大,都已经融入到了议会当中,但千川融入的远不如其他几个势力融入的好,金鼎王的金鼎楼都直接解散了,所有成员都成为了大暗礁议会的议员,除了金鼎楼以外,德武宗、浩荡山、未央宫,都只保留了核心据点,未央宫就保留了本城,德武宗只保留了核心山门,浩荡山只保留了烟蔑虚居住的大山川,其他的领地,都成了议会的领地,几个巨头也乐得如此,现在议会能够为他们创造的利益,远远超过了当年他们各自经营自己势力得到的利益。
但是千川不同,因为任西凤一直不在,所以千川的领袖就是几名大管事,他们不是巅峰霸主,也没有巅峰霸主的那种心胸和视野,仍然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把持的牢牢的,所以千川现在仍然有数百支大商队,和更多被千川授予了权力的私人商队,每个月往返于未央宫的商队,就有十几支。
不过这支商队抵达之后,选择住下几晚,周转一些货物,同时,商队里有一人,秘密的进入了未央宫,请求与未央宫主见面。
对此,未央宫颇有些茫然,行政大殿明确的告诉那人,未央宫主已经跟随朝贡队伍前往了意义世界,而且,这件事千川怎么会不知道呢?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但千川的来者仍然希望和未央宫主见面。
行政大殿觉得此事颇有些古怪,于是选择通报给一直静修的“道术巨帆。”
道术巨帆在成为孟凡的影武者之后,孟凡也就成了“道术巨帆”,所有人都以为,未央宫主去了意义世界,实际上去的是道术巨帆,而所有人都以为,道术巨帆仍然在管理着未央宫,只是闭门不出,但外面发生什么都要告诉他,他也都知道,实际上,是孟凡。
孟凡在得知消息之后,让人回报,宫主不在,而自己正处于关键的静修阶段,不能见客,还望谅解。
消息送出去。
又传了回来。
这一次,是千川的商人,送来了一件信物。
孟凡得到信物之后,愣了一下。
这件信物,是当年五巨头第一次进行会议的时候,一起刻的印章,五巨头人手一个,当时的第一次会议,只商谈了一些简单的停战、结盟、贸易事项,大暗礁也远远没有成为一个统一的势力,所以临时雕刻的印章,就成了当时大暗礁最高权力的象征。
后来,这个印章就再没有用过。
而此刻,这枚印章,是任西凤的印章。
孟凡便明白了,任西凤就在这支商队里,她知道孟凡在,想与孟凡谈一谈。
孟凡握着印章,陷入了沉思。
她是如何知道自己还在未央宫的?
如果她知道这个,那么她是否知道,自己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