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破碎的残念

就在唐凯手捏无上战书印,刚刚入定的时候,一声洪钟大吕一般的声音蓦然炸响在他耳边,有无上威严,浩浩荡荡,仿佛要横扫九天十地,傲立天穹之巅。

“这是什么?”唐凯面色凝重,这声钟响,在刚刚他被幻象迷惑的时候,救了他一命,将他拉了出来,而今又在他即将入定的时候震动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突然,他感觉身下传来一股吸力,他无法抵挡,被强行拉进了石屋中,固定在了原地。唐凯大骇,这股力量非常强势,让他动弹不得。

“放开我,混蛋!”唐凯死命挣扎,要逃出这里。这太诡异了,石屋竟然把他的神魂禁锢了,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从一开始,他就认为石屋已经是属于自己的了,因此随意的进进出出,当成了自己修行的地方,而现在看来,这个石屋对他可并不友好,虽然刚才救了他的性命,但是现在,或许产生了其他的想法。

“徒劳无功!你就是再强十倍,也休想得脱!”

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气势雄浑而刚猛,只一句话就震得唐凯头晕目眩,耳朵嗡鸣。

“你是谁!”唐凯一惊,继而平静了下来。自己的识海中竟有这样一尊人物,他却全然不知,而且将自己玩弄于鼓掌之中,说救就救,说封就封,自己根本毫无抵挡之力,那么现在反抗也是无意义的,不如听听对方到底有何目的。

“不错的表现,不是只逞匹夫之勇的人,同时又有不屈不挠的战意,我就喜欢...收拾你这样的小子!”

来人竟从石屋中跨出,而那面墙壁,正是刻印无上战书的所在。他有一头乌黑的长发,眼眸若星辰般灿烂,细看之下,竟似有无数大星沉浮,毁灭、爆炸、集聚、新生,身形挺拔魁梧,古铜色的皮肤下,充满爆炸性的力量,肌肉遒劲有力,无数力量蓄势待发。金色的长衫覆盖,更显威武霸气,睥睨一切的气势流转,桀骜不驯,燃烧着冲天的战意,要打破苍穹,滔滔不绝,跨越亘古,直冲霄汉!

唐凯瞳孔猛然一缩,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去,此人身高很高,但是更高的,却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的信念,让人憧憬,要抬头仰望,这是本能的反应,身体的遵从。

“你是...”

***

“娘,你醒醒啊,娘,娘!”

欧阳露凄厉的悲嚎传来。这是一处普通的平房,平淡无奇的院子与砖瓦,昭示着这里只是一个普通人的居所。房内,灰白的墙壁上爬上了陈旧的气息,泛黄的角落,尚余岁月的刻痕,已经非常古老了,一如躺在床上的老妇人,几乎失去了生机。

欧阳露一袭浅绿色的衣衫,轻盈透亮,但是她的表情,却完全与之相反,悲痛之色爬满了整个娇颜,大眼之中,哀伤的光芒透出,泪滴若断线的珍珠,无助地落下,砸在灰色的地面上,带着灰尘,破碎。

她趴在一个那瘦弱的老妇人身上。那妇人的面孔,与欧阳露略有相似,想来曾经也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而今,她瞳孔涣散,双目无光,气息微弱,行将朽木,已经快不行了。欧阳露掏出无数的珍贵药材,就要塞进妇人的口中,却被她身后的柳欣一把制止。

“你放开!”

欧阳露几乎已经失控了,情绪疯癫,要甩开柳欣的手。然而以柳欣的实力,拿捏住欧阳露,轻而易举。

“露露,你需要冷静。”

她轻柔的话语若清风一般,拂过欧阳露的双耳,她在安抚之下,渐渐地平息了下来。

“师父,娘,娘她...”

欧阳露扑在柳欣怀中,悲痛欲绝,无助的啜泣,眼泪打湿了柳欣的衣衫,带着苦涩的味道。

“她还没有死...”柳欣樱唇轻吐,这几个字,仿佛天籁之音,唤醒了欧阳露的希望,“但是,已经...时日无多...”她黯然的低下了头,空有一身本事,却不能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她无比的惭愧。

欧阳露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完全失去了神采,面颊上一片灰暗。

“露露...”一声微弱的呼唤响起,虚弱的声音仿佛要随时断掉,苍老无比,嘶哑中带着一丝不舍。

“娘,娘你醒了!你等着,我这就找人给你炼药,你马上就会恢复了,等我,你等我...”欧阳露大喜过望,爬起来就要向外走,却被老妇人一把拉住,她瞬间停下了身子,不敢再动,生怕给虚弱的母亲再带来一丝丝伤害。

“过...来,娘...要和你...”刚说了几个字,老人就不得不停下话语,她实在太累了,就连说出几个字,都耗掉了全身的力气。

柳欣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她掏出了一粒丹药,犹豫了一下,又放了回去,但是看了看双目闭合的老妇人,她感觉这个老人还有很多想说的话,一旦不用这粒丹药,那么她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老人已经不行了,除非把传说中的阴阳夺命丹拿来,才能挽救她的生命,但是这个九阶丹药,已经消失了无数岁月,根本无从考证,就是真有,她们也休想得到。

“前辈,我这里,有一枚丹药...”柳欣有些迟疑,她害怕欧阳露的反应。

果不其然,欧阳露一跃而起,伸手就要夺下这枚丹药。

“露...听,听老师..的话,你...怎么不乖...了?”老人张开浑浊的双眼,慈爱的责备欧阳露。

“娘,这个药...”

“前辈,这个药,可以让您多坚持一段时间,可以把您想说的话说完,但是,药效消失之后...”柳欣上前一步,阻断了欧阳露的话。

“是吗?太...好了,能请你...割爱吗?”老人精神一震,说话都利索了很多,她也是个修士,明白柳欣咽下的后半句话的意思。

“娘,哪里有这种丹药啊,不可能的,你等着露露,露露一定把药材给你拿来,你马上就会好了。”说罢,欧阳露的眼泪再度落下,她哽咽无比,推着柳欣往外走,要把自己的师父轰出去。

“露露!”

柳欣大喝一声,欧阳露绝望地抬起了头,哀求道:

“师父,求你了,不要,我一定能够救活...”

“够了露露!”柳欣不忍,回过头去,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我告诉你,你母亲现在只有一个时辰可活了,可是你要炼制的丹药,还差四味药!你以为,凭借着九阴草这位主药,就能救活你的母亲吗?”柳欣亦带上了一丝哭腔,“前辈,我能看出来,她还有很多的话要说,如果不让她说完,她会抱憾终生,死不瞑目!你忍心看着你的母亲,就这样走吗?”

柳欣终于开始发泄,她的香肩颤动,快要控制不住泪水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但是还有一个时辰不是吗?就让我...”欧阳露泪如雨下,跪倒在地,浑身颤抖。

“露露,让我...让我说完...让我离去吧...”老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竟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娘,您别乱动啊...”欧阳露吓得不轻,连忙跑回母亲身边。

“你若不让我说完,我就此瞑目,马上就走!”老人容光焕发,面色红润,竟有一股别样的风情散发,风韵犹存,仿佛回到了当年。她的口气不容置疑,有一股威严,尊贵风范尽显。

“回光返照!”柳欣一惊,再也顾不得其他,玉掌一挥,丹药瞬间进入了老人的嘴中。

“多谢!”老人咽下丹药,柳欣和欧阳露感受到一股生机汹涌扩散,仿佛老妇人大病痊愈,完全无恙一般。但是,她们都知道,这是老人一生当中,最后的光芒绽放了。

“不好意思,能不能请您...我和露露,有些话想说...”老妇人满脸歉意,对着柳欣略一欠身,姿态优雅,落落大方,丝毫没有因为柳欣是自己的后辈,就流露出一丝其他情绪。

“好的。”柳欣毫不犹豫,回头走出屋外。

轻轻依靠在门板上,柳欣沉重地叹了口气,心头笼上了一层阴霾。欧阳露最近的心理状态很不好,接连受到打击,她真的怕欧阳露挺不过去。修士的心理非常强大不假,但是一旦崩溃,后果也是毁灭性的,越强大的东西,遭受到损坏以后,反而越不容易好。珍贵的兵器,用的材料也是稀有材料,一旦损坏,稀有材料很难再寻找到,还不如普通兵器,随便找个同样的材料就能修复。

“但愿,前辈能够解开她的心结吧...”

***

“你是,战王前辈?”

唐凯惊骇无比,这个身躯,这种气息,这种话语,完全吻合无上战书上的种种,很显然,他就是这部书的主人,战王!

“你小子,学了我的东西,偷了我的传承,见面就是这么打招呼的吗?”战王背负双手,转圈踱步,看着唐凯,仿佛在审查什么。唐凯只感觉自己的神魂变得透明无比,被查了个通透,一如当初遇上那些老怪物时的感受,让他无比讨厌。

“你不用做出这幅表情,老子这是在看你的神魂扛揍能力。”战王很不爽,大大咧咧地道。

唐凯龇牙咧嘴,一脸无奈,他奈奈的,砰上的老家伙怎么一个两个都这副样子,没有点前辈大能的风范,老不正经。

“扛揍能力?”唐凯只感觉脊背窜起一股凉气,有种不妙的感觉。

“不错,扛揍能力。”战王笑眯眯的看着他,像只老狐狸一样奸猾,在打着唐凯的主意。

“喂喂,老家伙你想干什么?”唐凯一脸恶寒,干脆都不叫前辈了,接下来就要挨揍了,还什么前辈不前辈的。

“等会你就知道了。”战王并不理会他,仰头看着石屋,满是缅怀的表情,摸摸这里,摸摸那里,总也看不够的样子。

“十万年了啊......”

看到战王的表情,唐凯莫名感觉到一阵心酸,眼眶有些发涩,这种感觉来的很突然,他是神魂状态,本来不应该有眼泪的,但是他偏偏感觉,眼泪就要落下来一样。

战王看够了石屋,又走了出去,来到了唐凯的识海当中。唐凯心头一紧,生怕此人在他的识海中做什么破坏。

“嗯,不错的意志。”

他捻起一簇云彩,带着韧性和弹性,一如唐凯的性格,不屈不挠。

“这小子的心态,倒是有那么几分样子,不过,还是不够...”战王转过身来,两道目光如同利箭一般刺了过来,让唐凯心头大震,浑身上下疼痛无比。

“既已学我之法,便要受到我的考验,若是通过,你可入我门,若是不过,收回一切传承,生死由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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