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您。”
林克按惯例，先礼貌恭贺，再表态，“恭喜您晋升成功，成为……”
“不要紧张。”
帕罗巫师给了一个眼神，示意林克安心，不必客套，然后说道，“你送我的礼物，很多朋友都非常期待，就由你来替我拆开吧。”
“是。”
林克点头答应。
事到如今，林克能怎么办？
当然是领命执行啊。
他解开礼盒的密封，掀起盖子，将13个人偶一一取出，摆放在推车表面。
13个拇指大小的人偶而已，从外表看一点也不特殊。
而且做工再怎么精细，材料底子摆在那里，能有多珍贵？
料想一个巫师学徒，也送不起什么好东西。
只能另辟蹊径，标新立异。
可惜，没有成功出奇啊。
在场不少人都显露出失望的神色。
另一部分了解帕罗巫师过往的，比如那些三级巫师，比如几位资深的二级巫师，则变得有些感兴趣。
有点意思啊，这些人偶。
效果若是真如他们猜测的那样，“大嘴巴”考德尔这回还真没吹嘘，这些人偶真的有可能戳中帕罗的心头好。
就情感而言，确实会比珀西贤者钻杖更为喜欢。
不禁有些期待。
两波人的心态反差极大。
“我可以展示一下吗？”
林克当然知道就这么将人偶摆放出来，没什么好看的。
得把实际效果演示一番，才能展现出这一套人偶的魅力。
不过没有征得帕罗巫师同意，林克可不敢在这么多巫师眼皮子底下，动用精神力与魔力。
万一被认为是挑衅，或者偷袭，引来下意识的反击。
那可就糟糕透顶了。
“当然。”
帕罗巫师直接同意。
“谢谢帕罗巫师。”
林克道谢，然后按照之前记下的说明，以特定频率的精神力和魔力激活主人偶和第一个副人偶。
拇指大小的人偶得到指令与动力，立即行动起来。
与帕罗巫师年轻时有9分像的主人偶率先从推车表面跳跃而出。
悬浮于半空中，体型迎风便长，直至半人高大。
主人偶的站姿极为讲究，左手背负在身后，右手摊开斜向前伸，似乎在邀请对方先行攻击。
潇洒俊逸，气度俨然。
这里，林克参照了李连杰饰演的黄飞鸿的形象。
为的就是凸出主人偶的气质。
第一副人偶紧跟其后跃出，体型发生同样的变化。
它的制作也很精美，只是在面容上稍有些模糊。
只有熟悉的人才依稀认得清。
不熟悉的人只会以为这是个陌生人。
“开始。”
一声令下。
主人偶和第一副人偶应声开始打斗。
也不知店铺老板，“大嘴巴”考德尔，是如何制作的。
两个人偶竟然真能施展出0环巫术，惟妙惟肖。
虽然只是空有巫术的光影效果，而无实际威力的幻象。
即便如此，两个人偶之间的打斗，近乎还原了那一场擂台对战的全过程。
你来我往，在半空中上演了一场0环巫术对战的“菜鸡互啄”。
在场的巫师们，尤其是帕罗巫师本人，以及那些了解帕罗巫师过往的三级巫师与部分资深二级巫师，看得却津津有味。
战斗打得如火如荼，渐至高潮。
主人偶开始频繁展现“高光”时刻。
这时竟还响起了爆燃的背景音乐。
显得牢牢占据上风的主人偶愈发意气勃发。
“给我倒下！”
随着主人偶的一声怒喝，一个0环巫术命中第一副人偶的膝盖下方。
噗通一声，副人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脑袋低垂。
主人偶傲然俯视跪着的副人偶，语气不屑哼道：“露琪亚，不过如此！”
是的，帕罗巫师当年参加两区大比，击败的第一个对手，正是索伦.露琪亚。
他也确实在打败索伦之后说了一句话，但不是这一句。
这是林克自己修改的。
既是为了凸显帕罗巫师的风采，也是暗戳戳让索伦.露琪亚当众出个丑。
打不过伱，我还不能抹黑你？
直到这时，那些原本抱着轻蔑心态的巫师们，才认出面容模糊的第一副人偶，原型竟然是年轻的索伦.露琪亚。
才正视起林克送出的这套人偶取材背景对帕罗巫师的影响。
才正视起林克.格兰德这个区区一年级巫师学徒。
小家伙真够勇的啊。
这是在往死里得罪露琪亚家族的路上，狂飙突进，一点都不带刹车的！
“挺好，我很喜欢！”
帕罗巫师鼓起掌来，脸上露出很明显的灿烂笑意。
看样子，他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这套人偶，“还有吗？再展示一个。”
“好的。”
林克答应下来，召回第一副人偶。
想了想，他越过了中间10个人偶，直接派第十二副人偶出战。
甫一出场，立即引起惊呼。
摆正心态的巫师们，立即认出了面容同样模糊的第十二副人偶的原型。
“有意思。”
“小家伙胆真大。”
“真想看看彼得知道以后的脸色。”
“呵呵呵……”
“呵呵呃呃……”
帕罗巫师也不阻止众人的低声议论，任由气氛发酵。
林克专心致志，没有被分事注意力，再一次开启人偶对战。
这次，背景音乐从一开始就响起。
起先是悠扬平静的风格，一个空灵天籁在浅吟低唱。
两个人偶之间的对战毫无激情，你走几步，我转一圈。
你扔个水球，我射一发木矢。
来来往往，有来有往，全是试探，毫无火气。
如此过了一分多钟。
背景音乐陡然爆裂起来。
女声吟唱转为高亢激昂，仿佛是在叙述一场史诗中记载的宏伟战争。
林克在这里化用了《Victory》的部分旋律。
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气氛渲染下，两个人偶之间的战斗进入猛烈碰撞的阶段。
攻击类0环巫术不要魔力一样狂轰滥炸。
彼此都在试图压制对方。
然而精神力和魔力是有限的。
短时间内的高额输出，代价就是精神力和魔力的快速消耗。
仅仅不到一分钟，两个人偶施法速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了下来，似乎即将回到一开始那样慢吞吞的节奏。
谁知两个人偶打的是同一个主意。几乎同时又发起一轮猛攻。
继而精神力和魔力双双枯竭。
巫术无用，那就近身互殴。
两个人偶抡起了王八拳，在空中翻滚扑腾。
在场巫师们看到这里，包括帕罗巫师本人，都不禁略感好笑。
这就是巫师学徒之间的战斗？
精彩程度比凡俗的骑士战斗都不如啊。
兔起鹘落之间，主人偶来了一个骚操作。
双手别住第十二副人偶的两只胳膊，右腿膝盖猛地上提，狠狠一撞。
背景音乐戛然而止。
切换成配音，咔擦一声，清脆，又带有些矛盾的沉闷。
明晃晃告诉所有人。
蛋碎了！
主人偶蔑视一眼双手捂裆，痛苦扭曲的第十二副人偶，然后环顾四周，嚣张大喊：“还有谁？”
战斗至此结束。
展现也至此结束。
“好，好啊！”
帕罗巫师被最后那一喊给逗笑了。
他回想起来，当年他喊的话，其实是“操他妈的，跟我斗？”，同样嚣张，但有些粗俗。
经过这么一改，嚣张依旧，甚至更盛，措辞却文雅而霸气。
“不错，不错。”
帕罗巫师连连称赞起来，“我很喜欢，非常喜欢。林克，你用心了。”
“您喜欢就好。”
林克召回主人偶和第十二副人偶，一一将13个人偶放回礼盒中，盖上盖子。
同时说出了自己精心准备的祝辞：“愿您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帕罗巫师闻言，怔愣了一下。
很快回神，喃喃自语了两遍和这套人偶极为搭调的祝辞，脸上的笑意愈发灿烂。
他拍拍林克的肩膀，柔声说道：“谢谢你的祝福，心意我已知。现在先去休息下，晚点来找我，我们好好聊聊。”
“是，帕罗巫师。”
林克乖巧应下安排，走回瑟琳巫师身边。
他今晚的风头出得够多了，可不能喧宾夺主。
帕罗巫师笑着和宾客们聊了几句，缓缓气氛，然后好似不经意地将人偶礼盒收进自己的空间储物巫器之中，亲自保管，以免遗失。
接着，才开始拆二级巫师们送的礼物。
“感觉如何？”
瑟琳巫师低声悄悄问道。
“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林克想了想，化用前世经常听说的一句话，来表达他此时的心情。
忐忑，紧张，不安，生怕出差错。
“保持这个心态，不要放松。”
瑟琳巫师嘴角噙起一抹淡淡笑意，提示道，“有帕罗今天这一场当众展示对你的看重，以后来自其他势力，其他巫师的敌意，会少很多。但是，莱昂内尔、露琪亚以及他们的盟友，会对你更加敌视。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全看你如何应对。这种心态，就很不错。”
林克闻言沉思片刻。
他其实早有心理准备，在第一次接受帕罗巫师的资助之时，就隐约有了预感。
阵营，在那一刻就已确立。
会遇上友好，更多的却是敌对。
他今晚数不清第多少次向瑟琳巫师诚挚道谢：“谢谢您的提点，我会多多注意的。”
“嗯。”
瑟琳巫师淡淡应了声。
晋升礼在拆完礼物以后，就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和其他礼会一样，进入闲聊攀谈的阶段。
瑟琳巫师自有圈子，没继续呆在这个角落。
林克一直没有动弹，直到晋升礼结束，得到帕罗巫师的招呼，跟了过去。
“陪我走走。”
帕罗巫师示意其他人不用跟上，领着林克，由一条小路，往界湖方向走去。
林克落后一个身位，跟在后面
“会不会疑惑我为何如此看重你一个小小的巫师学徒？即便你身怀秘密和际遇，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成为三等巫师学徒。”
帕罗巫师主动开口，打破沉默。
林克如是回道：“有些时候，确实会这般想。”
“这般想就对了。一定要多几个心眼，处处防范，不然容易吃亏。”
帕罗巫师看着起了浓雾的界湖，语气唏嘘感慨。
“我这一系，起初的领头人不是我，是科迪。他比我大五届，天赋、心性都是顶尖。奈何就是轻信了某个人，导致晋升贤者的关键阶段出了纰漏，功亏一篑。我这才不得已出头，上位，顶上来自西海岸本地纯血家族的打压，半血家族的漠视。”
“算了，就不和你说这些了。”
“还是聊聊为什么会这么看重你吧。”
“原因挺简单的。”
“因为你的灵魂很特殊，应该是来自某个其他次元世界。”
说到这里，帕罗巫师直视着林克的双眼，一字一顿说道：“千万不要以为自己是最特殊的，你这样的‘穿越者’，巫师世界从不少见！”
林克后背瞬间湿透，冷汗直流。
他嘴唇嗫喏几下，靠着“大脑封闭术”稳住情绪，最后平稳应道：“谨记您的教诲。”
帕罗巫师见林克紧张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
这小家伙心眼贼多，人小鬼大，难得看到一次惊慌失措的表情。
他宽慰道：“放心，我在发现你晋升二等巫师学徒，特意探查，找出你灵魂的异常时，就已经为你遮掩了。除了我和瑟琳，连科迪都不知道你的另一重身份。”
林克不禁长吁一口气，也不在帕罗巫师面前隐藏了，径直问道：“像我这种情况，学院一般如何处理。”
“处理？为什么要处理？学院那群老不死不是很看重你吗？连残破世界所化的本源之种都给了你，你还担心什么？”
帕罗巫师轻哂道：“他们还期盼着你快点成长起来，好为学院征战诸天，打下更多的资源世界呢。”
“帕罗，适可而止！”
天边忽地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仅仅落入帕罗巫师和林克耳中。
帕罗巫师仰头怒骂道：“老不死的，只许你做，不许我说？”
咔擦。
一道霹雳划破夜空，笔直劈中突然间就无法动弹的帕罗巫师。
头发根根竖起，面色漆黑，衣服焦黄。
贤者，在学院“老不死”面前，除了嘴炮，也毫无还手之力！
“晦气！”
帕罗巫师挣脱束缚，撇了撇嘴，对林克说道，“我先走了，你自己回去吧。”
说完，不待林克回应，径直消失不见。
林克看着雾蒙蒙的界湖，久久无语。
曾经担心了很久的“穿越者”身份，就这么被戳破了，让他还是难以平静。
学院的态度，让他安心的同时，又隐约有一种更深的恐惧。
唉！
幽幽一叹，林克不再瞎想，离开湖边，返回宿舍。
该来的迟早会来，躲不过的。
就在帕罗巫师和林克散步私聊之时。
两段小视频在资深二级巫师和三级巫师的圈子里流传开来。
“露琪亚，不过如此”和“还有谁”这两句话，
在短短不到半小时里，在瑞沃索思区各处疯狂响起。
据说，即将度过蜕变期，准备举办贤者晋升礼的彼得.莱昂内尔直接破防，大发雷霆。
竟影响到了蜕变，推迟了晋升时间。
出自小小巫师学徒的一个视频和一句话，威力如此之大。
让不少人莞尔。
从一开始就埋下了“穿越者”在巫师世界并不稀缺的坑，今天填上。唉，这种设定也不知会不会被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