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变数

而此时的徐济还在思考着陈郡的事情,对于梁习他可以说是志在必得的。但是对于如何才能说服梁习他却仍旧没有一个章程,虽然徐济如今并不算是白身,也不是籍籍无名,但是也并不是一个算得上有多好的选择,何况梁习如今已经在陈郡有一定身份地位并不是没有展现自己能力的平台。这意味着徐济并没有那么容易就能说动梁习放弃他已有的身份地位甚至是权力,何况如今的徐济也还说不上前途大好,至少没人能够看出徐济的前程,甚至徐济对自己的未来都没有很大的把握,毕竟他的计划中每一步就是冒着极大风险的。不仅如此徐济目前也还面对着巨大的麻烦,这对于一个壮志踌躇想要一展抱负的人来说的确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尽管如此徐济仍然决定前往陈郡拜访梁习,毕竟自己如今麾下缺少这样的人才,而且自己没有登高一呼就能让四方拜服的所谓王霸之气,每一个人才都需要自己努力的争取才行。而这也是徐济一直在做的事情,不论是波才还是高顺都是徐济亲自阐述自己的志向,说明自己能为他们做的才让他们肯为自己效力,而亲自前往不论如何都说明了自己对他的重视。这也是徐济的筹码之一,虽然未必都能有用但是至少自己努力过。徐济不想放过任何一线可能成功的机会,即便那再渺茫。

当然这些徐济都不会告知荀攸,毕竟荀攸如今承担的压力比他还要巨大,圉县世族对徐济也许还有敬畏之心而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但是对荀攸却未必还有这样的担忧,也许圉县的世族很快就会有所行动,而荀攸却必须独自扛起这个压力,对于荀攸来说这无疑是证明自己的机会,但同时也是他有史以来面临的最为巨大的挑战了。而这种挑战带来的压力恐怕要比徐济当初在长社时面对的还要巨大,毕竟当时的徐济是白手起家,输了不过是回到一无所有的状态,而如今荀攸手中的却是徐济努力争得仅有的资本,他若是失败丢掉的却是徐济长久谋划的所有。

第二日一早,徐济便宣布自己将要前往陈郡寻访一位故人的消息,而他也将圉县的事务全权交给荀攸来负责,当然毛阶也到场了。之后徐济便带着陈到和徐谦施施然的离开圉县,三人前往陈郡了,而圉县也立刻开始了动荡。

毛阶至今仍旧居住在他之前的那间破旧的居所里,尽管他已经代行县尉职权许久但是仍然没有更换居所,徐济也并没有搬进县尉府居住,而送走徐济的当夜,毛阶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毛掾史,冒昧来访,还望见谅。”来人是个身着锦服的中年,毛阶当然认得这人,他是圉县本地最大的世家陈氏的家主,不过这当然不是颍川陈氏,但是陈氏在本地的影响力也不可小觑,陈氏是圉县最大的世家,多有子弟在圉县为官,甚至可以说陈氏就是圉县的代表之一。

“陈先生客气了,毛阶不过是圉县一介小吏,您这让我如何自处?请。”说罢将眼前这人让进屋子。

“毛掾史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督邮入主圉县岂非仰仗掾史大人?”进了门的锦服的陈姓中年说道。

毛阶自嘲的笑了笑说道:“陈先生谬言了,便是没有我毛阶督邮大人难道便不能入主圉县不成?”

站在毛阶对面的中年人也露出了笑容:“我只是觉得督邮大人待掾史未免有几分不公,掾史乃是督邮大人入主圉县之后安抚百姓首功者,如今督邮大人去往陈郡寻访故人却不将圉县事务交予掾史且不论,竟为何交予一个外人?”

毛阶脸色一变,急道:“先生慎言,荀公达毕竟是颍川荀氏子弟,我岂能与之相提并较?”

陈姓的中年人眼见毛阶如此更是笑道:“掾史自谦了,这许多年掾史在圉县任劳任怨圉县诸人都看在眼里,要说掾史不如这荀公达我陈清第一个不服。”

毛阶闻言只是闷哼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而陈清眼见如此再次开口道:“掾史,并非陈清挑拨,督邮大人如此任人唯亲不免寒了圉县诸人的心呐。掾史尚且如此,我等岂非更是难以得到督邮大人的信任?”

毛阶亦然怅然道:“想我毛阶为督邮劳心费力却依旧不得信任,为之奈何?”

陈清正色道:“哎,掾史也不必如此沮丧,说不准督邮大人只是考校掾史的忠心呢?”

毛阶恨恨道:“我毛阶已然举出了刘贤的罪证,还有什么信不得的?督邮大人未免太过轻视我毛阶了,哼,早迟叫这竖子晓得我的厉害!”

陈清听罢急忙道:“掾史慎言,如今这圉县尽归督邮大人,若是叫督邮大人知晓,掾史岂非自寻死路?”

毛阶冷笑道:“竖子安敢耳?毛阶久在圉县,岂能是他一新入之主能够动摇?陈先生,明人不说暗话,这竖子惯爱过河拆桥,自昨日这荀公达抵达便已经将我的权柄全权夺走,只怕时日一久圉县再无我容身之处了。”说罢喟然长叹。

陈清闻言也是叹息道:“不想督邮竟这般难为掾史,我亦知荀公达来此必将分走掾史权柄,不想竟是弃掾史不用。”

毛阶愤慨道:“竖子不足与谋也,若无我毛阶岂有今日安定之圉县乎?”

陈清点头道:“正是,若不是掾史我等岂能安于督邮治下?如今掾史尚且是这般待遇,岂有我等活路?有用之时且好言相待不用之时却弃如敝履,如此,不若就反了督邮罢,若不能得他人救当自救啊。”

毛阶闻言陷入了沉吟,半晌后开口道:“陈先生为何要反督邮?莫非试我乎?”

陈清拱手道:“掾史有所不知,圉县众世家近来遭督邮压迫,竟逼我等交出族中私兵的兵权,子秀族中尚好,已有数家迫于督邮大人的压力不得不交了,只是如今黄巾未定,若是没有私兵护卫如何保家族安定?若是督邮届时不敌来犯的黄巾弃城而走我等又将何以自保?是以众世家推举子秀前去与督邮商议,然则子秀以为督邮大人必不会应允我等世族留有私兵,是以自作主张前来与掾史相商,不想掾史境遇竟比我等还要不堪许多,这真是……”

话没说完,但是两人却都默契的没有再说,毛阶看着陈清,缓缓说道:“好,那便反了,子秀先生有何谋划?”

陈清也面露凝重道:“如今徐济离开圉县,正是极好的机会,其往陈郡来回少说五日,寻访故人只怕还有盘桓,我等至少能有半月时间筹谋此事。”

毛阶点头道:“正该好好计较一番才是。”

随即二人密谈一夜,而这一却荀攸自然是不晓得的。

第二日荀攸召集圉县一众官吏,荀攸座于首座,堂下在列的圉县诸县吏,其中的首席便是毛阶。

荀攸开口说道:“荀攸受督邮之命暂时都督圉县事务,望诸位能精诚一致,在督邮归来前能依我所令行事。”堂下诸人皆称是,唯有首席的毛阶没有回答。

荀攸微笑转向毛阶问道:“毛掾史为何不言不语?是否有话要说?”

毛阶傲然道:“毛孝先向来只认督邮一人,至于别人,毛阶不能信服,恕毛孝先不能听荀先生之令行事。”说罢甩袖而立。

堂上的荀攸闻言面色一变,厉声道:“毛掾史莫非竟欲不遵督邮之命乎?督邮早有言在先,他不在之时圉县一切由我安排,毛孝先你究竟意欲何为?莫非欲取我而代之乎?”

毛阶冷笑道:“荀先生好生大的气势,毛孝先伺候不起。取而代之更是不敢,若是荀先生想要处置,随先生之意便是。”说罢看也不看堂上的荀攸转身拂袖而走。

堂上的荀攸大怒道:“毛孝先,你今日若是踏出一步后果自负。”

毛阶冷冽的声音传来却没有回头更没有停住脚步:“荀先生自决便是,毛阶悉听尊便。”

而荀攸则是勃然大怒欲使人擒拿毛阶,堂下诸人皆以“督邮方入圉县不当多造杀戮”为由为之求情荀攸方才没有立刻就下手处决毛阶,但是他还是免除了毛阶的所有官职,也就是毛阶已经不再是圉县的户曹掾史了。

而这当然是毛阶早已与陈清商议好的事情了。要的便是揭穿荀攸意欲大权独揽的姿态,显然,他成功了。

而毛阶从县尉府出来之后便直奔陈清府上,他当然不是去找陈清诉苦的,而是计划必须提上议程了,荀攸显然不会让毛阶今日大的所作所为如此轻易的揭过,不论是挑衅荀攸身为荀氏子弟的尊严还是不遵从徐济的命令都给了荀攸足够的理由来解决毛阶这个对于来他说是“麻烦”的家伙。

而陈清自然也有眼线在县尉府中目睹了这一切,甚至对于他来说这是他极为乐意见到的事情,只要有可乘之机就能扳倒徐济,而徐济被驱逐出圉县之后,谁还管毛阶是谁?

而毛阶登门的第一句话就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和自己急迫的需求:“子秀公,如今我已然触怒荀攸,看他的架势只怕很快就要对我动手了,如今依然除了我掾史之职,若是这样下去我失了权柄只怕再无机会了,到时徐济归来便迟了。”|

陈清自然是安慰毛阶稍安勿躁:“孝先莫急,荀公达如何敢立时对掾史下手?如今他不过是初步接手督邮的事务,圉县还是非掾史不可的,即便他荀公达再恨先生也只能忍气吞声,只需要在他掌控圉县之前我们动手便能解决这个麻烦了。”

毛阶顿了顿还是开口道:“话虽如此,然则此时开始谋划亦无不可,陈公不若先做好准备,若是荀公达意图抢先动手我也好有所应对才好。”

陈清颔首道:“那是自然,孝先勿忧,我岂能坐视孝先罹遭无端罪罚?且安心等着,我今日便与县中诸世家商议一二,有了章程便告知孝先知晓。”

毛阶闻言才稍稍安定下来道:“也好,那孝先便回去等候消息了,陈公,如今孝先性命尽托付于陈公之手了。”

陈清颔首示意了然毛阶便告辞离去。

而毛阶走后陈清脸上却泛起冷冷的笑意:“毛孝先你这背主之徒,真以为我能容你?督邮此时倒是做的不错,若是真重用此人只怕祸患不小,只可惜督邮终究是年轻,这般冷落这小人岂能甘心?不过也正好便宜我等,若是叫督邮真收了我等的兵权就再无翻身的余地了。”

而堂后转出一人说道:“陈公倒是还有闲心赞扬督邮否?我等境地也未见得便有多好啊。”这是一个同样华服的中年,是圉县本地的另一大世家苏氏的家主,名为苏定,字伯安。

陈清闻言笑道:“如今我等反而是似危实安,岂不闻攘外必先安内?荀攸不能解决毛阶又如何敢贸然对我等动手?只要毛阶能拖延的越久我等成事的机会便越大。”

苏定哈哈大笑道:“我一早便知陈子秀岂是好相与的?毛孝先被你说动自以为能保住自己的权势和小命,入今看来怕是与虎谋皮,自寻死路啊。”

陈清闻言再次冷笑:“此人不过一小人也,徐督邮只怕也是看出这一点才弃之不用的,此人才能却是有的,只可惜先背刘贤,徐文烈又如何能信他?如今他更是复背徐济,我等岂能容他?事成之后我第一个便要他的命。”

一边的苏定闻言也是面色转冷道:“正是这个道理,有这般人在,圉县岂能安定?若非此人我等何至于此?莫说他能不能活,便是那个少年督邮也必恨此人入骨,我等诛杀此人说不定督邮也觉得慰怀啊。”

说罢二人相视而笑,但是一切真会如他们料想的那般简单吗?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知道这个局的背后究竟是怎么样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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