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赵家的《龙吸水》!这赵宗仁竟然把御罡之术练到小成?这种实力,就算在紫寰城,也能站得住脚。倒是我小看他了……”
场外一名同样身着单薄衣衫的青年男子手抚腰侧红色宝剑,认出了赵宗介这一剑的来历。
他早就将对手斩于剑下,之所以仍呆在黑砖院落,就是为了看这一场堪称压轴的斗剑。
所谓龙吸水,就是模仿龙卷风的自然未能,以席卷之势将敌人缴入剑罡之中灭杀,威力恐怖至极。
风州剑道没落,木犀城的剑术更是凋零。如果没有异军突起的陈少白的话,木犀城的青年一辈中,剑术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陈冲、赵宗仁和他李书卿三个了。
常年闯荡在外历练剑术,李书卿也不是认死理的人,虽然他之前不怎么看好陈少白,但在见识过对方的剑术之后,当即就将对方在心目中的地位改换了。
是以,赵宗仁的这一剑威力之强超出预料,他也没有轻易做出预判。
他隐隐觉得,陈少白不会那么简单。
雪,越来越大了。
仅仅对峙了五个呼吸的时间,陈少白的头顶和双肩就落上了半指厚的积雪。
或许因为肾上腺素正在狂飙,陈少白只觉左臂的疼痛越来越弱,伤口炽热地要燃烧起来,而那赵宗介的速度虽然比之前更快更猛,却也被他看的清晰分明,没了之前那种动态视力根本无法捕捉的无力感。
这一刻,陈少白的眼前如同浮光掠影般闪过一幅幅战斗画卷。
陈卫的璇玑剑,熊英杰的亟雷,太监陈忠的撩腕花,陈冲的叠浪,陈匡胤的黑冰九剑……这些强者们的剑术都在心头一一浮现,如同一道道精致珍贵的食材,等着他去烹饪。
嘭!
那些属于剑术的记忆被陈少白整理起来,剔除糟粕,浓缩精华,灵感顿时如同泉水般奔涌而出,一个在心中策划计算多日却不敢实施的想法,忽然清晰明了起来。
陈少白轻笑一声,身体佩剑相连似铁板一块,力量贯通,身形也瞬息消失,手里的太忠化为一道银色雷光炸响。
轰!
银色雷电闪过,和扑面而来的冰霜风暴碰撞在一起。
几乎无人注意到,在二者发生碰撞前的一刻,陈少白脚踏大地,转腰扭胯,微不可查地抖动了一下手腕。于是,太忠上附着的剑罡率先爆裂开来。
如果说赵宗仁的螺旋剑刃是消融切割敌人的粉碎机,那么陈少白的这一招爆裂剑罡就是轰开一切阻碍的开山炮,二者各有优劣,孰强孰弱,只有真正比过了,才会知道。
螺旋剑罡席卷的冰刃刚刚遇到爆炸,就如春雪遇骄阳般消融下去,仿佛遇到了绝对克星一般。
剑气纵横交错,二者竟同时湮灭。
两人都是全力施为,战斗到了这一步,就算想要收手,也是根本不可能。
所以场中出现了极为神奇的一幕。
太忠银剑极为刚直,赵宗仁的佩剑与其尖端相撞,被强大的惯性拖着辗转前移,竟将自己拧的如同麻花一般。
冥想炼体秘典作用强大,赵宗仁的身体素质极好,即便在两人高速移动的时候,仍能够看清招式变化。感到手上触觉不对,他定睛一看,原本满腔自信尽数消泯殆尽,眼中病态的光芒也立即黯淡下去。
“该死!早知道就换柄好剑了!不说断水宝剑,就是斩风快剑也行啊!”
赵宗仁的剑术天赋不错,在冥想秘典上的进境也远超同侪,所以在赵家青年一辈中的地位极高,堪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家族支持下,三千精工虽然价值不菲,费些心神却也能弄到。
之所以至今仍拿着一柄百炼良剑,一方面原因是他自视甚高,以为有《龙吸水》激发的螺旋剑罡在手,即便是普通的良剑也能斩杀敌人,另一方面则是想要直接换上一柄更加高级的断水宝剑。
不曾想到,赵宗仁的自傲竟成了今日的取死之道。
啪!
长剑终于耐不住负荷与变形,直接爆成了漫天铁花。
碎铁片四处溅射,深深嵌入了陈少白与赵宗仁的身体之中,但两人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上多出的创伤。
陈少白是沉浸在剑术突破的大喜悦里,加上痛觉神经已经缓慢适应,所以动作没有丝毫变形。而赵宗仁未曾感到疼痛,则是因为被死亡的阴影笼罩,陷入了无尽的大恐惧之中。
区区疼痛算什么?如果能够用痛苦换来求生的机会,他宁愿再痛上十倍!
可是,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如果”。
陈少白腰背肌肉弹抖如龙,脊椎节节贯通,手中微微偏离轨道的长剑再次回归。
噗嗤!
银剑穿喉,身体惯性让赵宗仁整个挂在了太忠上。
他的颈脖就像放开了水闸的堤坝,血液奔涌而出,浸透了身上的蓝色缎装,染红白雪。
“你……只是……依仗了……宝剑之利……如果……我……”
遗言只有半截,赵宗仁眼里属于活人的光芒就渐渐消退下去,身体也渐渐僵硬起来。
冷漠地一剑穿胸,绞碎其心脏,确认对方死的不能再死之后,陈少白面色沉肃:“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每个参与剑术对决的剑客,都必须摆正自己的心态,无论是自身状态、装备都要调整到巅峰状态,否则等到战败,临死前徒生后悔,又有谁来可怜?
从赵宗仁身上搜刮出了几张淡紫色的万姬楼银票和一本黑底金字的薄薄书册,陈少白并未细看,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赵宗介。
此时的赵宗介见一直被自己奉为神明的堂兄被人击杀,还有些不可思议,忽然被陈少白这么一看,立刻觉得心寒胆颤。
自从踩脸未果反被阉之后,他的胆气就越来越弱,现在被陈少白平平淡淡一看,就立即吓得浑身抖如糟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陈少白不是白痴,自然知道赵宗仁对自己怀有杀意与这个家伙脱不了关系,不愿意留下这个祸患,于是在心中揣摩着怎么消灭对方,眼神也变得凶恶起来。
“不要……杀……呃……”
或许是手臂初断的缘故,赵宗仁身体并不平衡,心神激荡,一下摔倒在地。手足无措起不了身,心中的恐惧无限制地放大,又惊又怕之下,瞳孔竟渐渐扩散开来。他被活活吓死了。
感受到对方身体的温度渐渐消退,陈少白哑然失笑:“当初在卧牛村时,也没见他这么胆小怕事啊……”
摇摇头不去思考这些旁枝末节的问题,正当陈少白准备离去的时候,一名腰佩红色宝剑的男子跨步如流星,竟将他堵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