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正在朝堂上争取薛仁贵的新任命。
最近,武后很有贤妻良母的架势,虽然对于有些权力是死卡着绝对不肯放,但对于某些无关紧要的人事任命,她就渐渐下放给了两个儿子。这固然让李弘和李贤在决断大事上更加自由,但同时也失却了一个最强势的舌头。
就比如今天,对于薛仁贵由安东都护府调任安西大都护府的问题,持有不同意见的官员那就多了。有道是拥兵在外向来是君王大忌,更何况薛仁贵不是一般的将领,而是战绩无数的名将。这辽东的安东都护府也就是驻扎了不到一万人,可安西可不一样。
如今大唐的攻略重心可就在西北,而且安西大都护府的规格比安东要高一个级别。按照某些人的话来说,薛仁贵由东到西,难道大唐在西北就没有人了么?
人当然是有的,但比薛仁贵更合适的,暂时李贤还找不到。王方翼还算能用,但廉颇老矣;黑齿常之是一员悍将,惜乎降唐总共才六七年,资历人望还不够;程务挺倒是得中枢朝廷的信任,问题在实战上也比不上薛仁贵的身经百战。
安西不但需要勇将,而且需要一定的治理手腕,想当初裴行俭刚回长安升任宰相的时候,安西大都护府不是险些乱了套?
为了安定团结的大局面,以及战时显示威势的目的起见,李贤不得不唇枪舌剑鏖战四方,到最后勉强定下结果时,又有人提出,薛仁贵虽然东征过铁勒,但对西域四镇的情况并不熟悉,到时候授任之前。需得殿上考核才行。而这样一个提议,很快就在殿上全票通过。就连李贤自己也不得不认可,这光有一腔热血还确实是不够。
当然,在通知薛仁贵准备之前,他的第一要务还是去见自己那位太上皇后老妈,解释一下不用程务挺而用薛仁贵的理由。武后最初还有些不太高兴,当听说李贤准备用程务挺接替老弱的王方翼,也就许可了这一方案。毕竟。凉州大都督府可以说是面对吐蕃地第一线。
“母后,吐蕃虽有内乱,却未必就一定无力进攻。我想,钦陵既然继任大论,那么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树立威信,他必定会发动一场大战。倘若赢了,他便可名正言顺地压服反对势力。所以,凉州那边只怕压力会增大。吐谷浑更是岌岌可危。”
武后对于军事并不太懂,但是,纳谏尤其是采纳儿子比较有道理的谏言。这点见识她却还不差。点点头的同时,她猛地想起了一件事,顿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刘仁轨不在凉州,毕竟还是缺少一个老成谋国之人。程务挺毕竟还年轻,若是真的打起仗来,他指挥一路还说得过去,全盘策划只怕是还略逊一筹。裴行俭昔日战功赫赫,便让他去凉州坐镇吧。”
有道是女人都有小心眼的毛病,即使到了武后这样的高水准,在某些事情上仍不免耿耿于怀。裴行俭昔日在背后说地那些话。她可以不计较,但不能不介怀。这逮着机会,自然还是要发作的。
对于老妈的这点小九九,李贤只是略一思忖便心领神会。然而,这在大局安排上是妥当的。毕竟裴行俭的军事素养放在那里,不用担心。他要担心的反而是仗打完之后的事,因为可以想见,老妈必定是偏帮程务挺的,若有罪过必然是落在裴行俭上。若有功劳则肯定是程务挺最大。到时候绝对是一桩麻烦。
当然,现在想这些还为时过早。他最需要考虑的,反而是政事堂地配置问题。裴行俭一走,剩下的人就是李敬玄、刘之、裴炎,清一色的武后党。虽然这三人都和他交情很不错,但从平衡地角度来说就有点糟糕了。而且,如今人手确实不够。
得,回去和上官仪郝处俊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弄几个至少是中立的人物补进政事堂,在不引起老妈反弹的情况下给他减轻一下工作负担。一整天的连轴转之后,李贤回到家里时已经是满天星斗时分了。他翻下马背,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这才慢悠悠地跨进了门。然而,这满身疲惫却被一个门子兴冲冲的报告给搅和了。
“殿下,今儿个陆承徽回来了。”
李贤愣了半晌,才反应到人家说的是哈蜜儿,顿时喜形于色。这三年间虽说偶有消息从西域传来,但都是言简意赅,甚至连归期都难以确定,谁知道这不声不响人居然回来了。他高兴地随手赏了那门子一枚金钱,连忙加快了脚步往里头走。等他穿堂过廊来到厅堂的时候,远远便看到辉煌,远远便听到欢声笑语不断。
“今天真是好热闹啊!”
听到李贤这个招牌的大嗓门,厅堂中说笑得正开心的众女齐齐转过了头。紧跟着,三个人影便兴奋地冲了过去,动作最快的末儿甚至使劲一扑吊在了李贤地脖子上,李晨李夕则只能委委屈屈地抓住了父亲的两只手。唯一没有例外的便是那叫着爹爹的声音,柔嫩的嗓音听得人心里发软,似乎要融化了一般。
男孩子们就没有那么会撒娇了,李嘉为首,李胜和李铮摇摇晃晃跟在后头,也一起叫了声爹爹。手和脖子全都没法动地李贤只能对他们笑了笑,好容易才把三个粘人的小丫头给弄走,这才有功夫去瞧瞧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小女儿。
等到孩子们都亲近完了,他方才走到哈蜜儿跟前,凝视着那双依旧明亮的眸子。微微一笑,他便伸出手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按了按:“回家了就好,其他地事你不用担心,都有我呢!”
听了这熟悉地声音,哈蜜儿顿时有一种莫名心安的感觉,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忽然,她瞥见一旁地甘勒正在好奇地瞅着这边,顿时慌乱了起来。还不等她有时间向李贤介绍,甘勒便大步走了过来,抬头挺胸地看着李贤——不是他有意摆出什么傲然架势,实在是因为李贤太高,以他在龟兹人中间尚算高大的身材,和李贤比起来还得矮大半个头。
“你就是我姐夫?”
对于这个突然钻出来的人,李贤有些反应不过来,待听到人家这句话,他顿时大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他方才抱着手戏谑地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你姐夫!”
虽说心中已经明了,这个姐夫只怕也是大唐王公之类的人物,但一想到自己和姐姐分离多年,连出嫁都不曾看到,甘勒还是憋着一股不忿。当下他连哈蜜儿连连使眼色都不曾注意到,深深吸了一口气便一口气说道:“按照龟兹的规矩,在姐姐嫁给你之前,你至少得和我比试一场。虽然之前没有机会,但现在也得补上!”
“哦?”这下子李贤来了兴致,看看面前气鼓鼓的青年,又看看一脸幸灾乐祸的娇妻们,再瞥见哈蜜儿满脸尴尬,他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什么比试,你划下道来,我全都接着!”
甘勒不明白划下道来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听懂了李贤愿意比试,登时大喜:“好,这可是你说的!第一是比相扑,第二是比赛马,第三是比射箭!只要你都能赢下我,我就认你这个姐夫!”
虽说李贤这几年日理万机,在练武方面的时间自然而然少了,但是,本着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一宗旨,他还是非常注重这些锻炼。此时,见哈蜜儿这个弟弟信心满满,他便一口答应了下来。这好久不曾真正活动过筋骨,也该好好对练一下了。
这李贤一答应,满屋子女人顿时全都哄闹了起来。几个年纪小的孩子不懂这些,但末儿和李嘉却勉强听明白了,李嘉倒还罢了,平常看到过李贤练武,但末儿却不知道,于是担心地抱住了李贤的胳膊,可嘴里吐出的话却不是担心,而是打气。
“爹爹,千万别输了!”
李贤听得哈哈大笑,旋即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以示安慰。不过,就算要比那也是明天,因此吃过饭之后,他便吩咐人先把甘勒带下去休息,把孩子们都安置好了之后,他这才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的娇妻们。
众女都领教过了李贤的恣意,当下贺兰烟便拉起苏毓溜得飞快,窜出门去的当口还不忘回头做了个鬼脸:“今晚我和小苏一起睡,贤儿你可别打什么夜袭的主意,小心小苏把你揍得满头包!哈蜜儿可是才回来,你先好好把她喂饱了才是正经!”
这两人一走,屈突申若少不得也拽起了许嫣退席,临走前也不忘丢下一番严正警告。看到只剩下阿萝和哈蜜儿,李贤正想说些什么,却不料阿萝施施然站了起来,轻描淡写地给了他一个白眼:“这要是明天你准备输给那小子,今晚你就尽情胡来好了!我先回去看看那两个小丫头,最近她们可是皮得很,你要是半夜三更闯进来惊扰了她们,明天你就有得苦头吃了!”
眼看着众女躲得躲散得散,只剩下了满面绯红的哈蜜儿一个,李贤便干脆上去拽住了伊人的手,还没来得及动作,一抹红唇便忽然封住了他的口舌。
这么多年了,哈蜜儿积攒下的情欲又何止一星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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