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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第一次认真审视田心的眼睛。
我发觉了一个足够吓死自己的秘密。田心的眼像狼一样,犀利、阴狠。他注视我的样子像是食肉动物在看属于自己的猎物。
我不是人了,仿佛只是个任凭田心摆弄的娃娃。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啊!到底是怎么样,会有如何的结果也得自己一一担当着。
是我,同意了与田心亲吻。是我,想表示自己对他的信任。也是我,想以此来抵了他对我的情谊。
早上,六点。天色还未完全明亮,阴鸷雾麻麻的。我专门去的早些,田心也去的早。他说早上科学楼间的甬道深处根本就不会有人出现。我们可以选择一楼或三楼。
我坚定的选择了三楼,因为科学楼与我们的教学楼是联通的,四楼的位置正好可以通过,直截转折到我们这栋教学楼。
可是,为什么我会这么害怕。我怕在一楼顺着科学楼的正门出去后会遇到同学和洪小柳,到那个时候我会尴尬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的出现。
三楼的楼间甬道隐蔽,也方便离开。但倘若被来此处的人发现那几乎就是死路,无路可逃。但比起随着夜幕降临出现在操场上相拥而吻的情侣,我更容易接受不为人知的隐瞒。
真正体会到吻,我像看到了女人悲哀无助的弱势,在和男性的对比中永远处于给予者的身份。
我存在的价值,我的身体。此时此刻,正发挥着它能够让田心喜欢的价值。
田心一定是喜欢玩玩具的,他小时候必然不知道摔坏了多少塑料小车子,撕扯掉了多少洋娃娃、毛绒小熊的布料。
我好像它们啊,似乎除了我还有意识。
我感觉他的吻好凶狠,恨不得把我的嘴唇咬破了,流出血。我本能的想咬他来保护自己。但是我不能让牙齿发挥作用,因为田心说过,在吻中牙齿的放松意味着信任与接受。
但他为什么要这么恨我呢?
我自视从来都没有做过伤害他的事情,他不是说爱我嘛?爱是什么,是如同原始人一般野蛮的啃啮嘴巴?
田心嘴里全都是牙膏味道,他把口水灌输到我的嘴里。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我咽不下去这个东西,但是吐出来貌似有点太过于煞风景了吧!
他在吻我的时候眼睛是闭着的,他告诉我要闭着眼睛,这样才能全神贯注的感受爱。他伸出手缓缓的将我的眼睛盖住了,但是我还是可以从指头缝中间看到一点点他的神情样子。
田心应该是很沉醉吧,像是在品尝着一种从来没有尝试过的食物。他贪婪的吮.吸着,像啮齿类动物一样的可怕。它们只要亮出来了自己的尖牙就回令人觉得恐惧。
我从头到尾都是个木偶。
我能够看到自己是无助、僵硬和错愕。也一直在旁观着田心浓浓的情欲、贪婪和憎恨。我像是任凭他发泄怨恨的物件,全程几乎没有任何感觉。
但同时我又感受得到内心向我袭来的压迫感与负罪感。我就是这样对待别人对我的爱情的吗?我就是这样回应别人对我付诸的真心的吗?
瞥见田心被纱布缠绕的手,那被碘伏埋没着的伤口必定是很痛的,是那种钻心的疼痛。他既然原因为我而伤,承受着本应该由我来承担的痛,那我为什么不能让他高兴一点呢?
田心是喜欢吻的。很美妙。
可能是因为我的唇构造还好吧,属于那种能被人怜爱的样子。
想到这里,我似乎并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与想法了。因此,我很豪气的吞咽下了口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唯有田心,唯有我们体味了爱情的滋味才是好的。这样就不怕再出现个什么坏人来离间我们的情谊了。
我相信田心。田心也信我。
这就够了。
我的初吻全程担惊受怕,脑子里全是万一来了个人看到了怎么办,眼睛了全是田心诡异的样子。简直算不得是多么美好而又值得去回忆的一件事情。
我不会换气,不会换姿势,险些被憋死。脖子也是僵硬的难受。
总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走丢了,变得不一样了。既然我都把初吻给了田心,我就必需得和他生死与共了。万一他将来不要我了,那我该怎么去面对其他人。男孩子总喜欢自己的伴侣纯洁的像一张白纸。
我不再是一张白纸了,我和人亲过了。
有些黯然神伤的意味了吧。眼泪又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好像自从我与田心开始做了同桌加上慢慢熟络起来以后,我哭的频率也变高了。从今年开学开始,几乎是每天都哭。
我默默的为我自己的双眼捏一把汗。不是我有意要虐待它的,实在是心头总是发酸发疼,刺激得眼睛不得不做出应激反应。
回到教室之后,又是几乎没有听课的想法了。我感觉这偌大的教室六十几个人一百多双眼睛都在看着呢!她们好像都能轻易的撞破我所有的秘密与伪装。我像是做了坏事情,会被所有人唾弃不耻的事儿。
嘴唇有些浮肿,口腔内有一点疼,照镜子看了看貌似有一点掉皮。
他倒还真是心狠。
我看田心的眼光也变得有些异样了,他不再是那个稳重老实聪慧的形象,反而有些不可思议的骇人。
真不知道那些男生是不是都是长相清秀其实狂暴……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我对田心说。
我大概是懂得吻与爱的差别所在了。
当时我真得是很颓丧,趴在桌子上几乎就不想起来,只想睡觉。
田心,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可怕。我不是你的仇人,你为什么吻我像是在对个恶人?
他的回答,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此后,更是我噩梦的源头。
他嘴角轻启。
我没有啊!或许又是那些人吧。他们太讨厌了,我对象的初吻竟然也被别人夺走了。
红鸟,我才不会那么对你。我会与你耳鬓斯磨。
那一瞬间,我如坠冰窖。
我脏了,再也洗不干净。我想吐,这一切都好恶心。
我知道,田心心里必然是介意的。而这种介意会日渐滋生、拔节生长,直到长成我们之间的刺。这句话,像将一把刀横插在我的心上,也像是同在的田心的心上。
不会流血,不会痛,只是由物质化的感觉。
或许后来,他对我的伤也是源于此吧!身体是他的,可意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