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四)

5 月25 日是全国大学生心理健康日,所以五月被学校定位“心理活动辅导月”,虽然5月25日才是心理健康日,但是学校的心理辅导活动从我们度完五一假期回校后就马上开始了。学校召集各班心理委员开会,然后心理委员告知我们要专门找一个时间,要辅导员共同参与,全班同学一起进行一次心理健康交流和辅导活动。找一个时间,当然是晚自习,大家对活动本身兴趣不大,不过可以不上晚自习还是不错的,我们如是想。

不像其他班,我们班举行心理辅导活动时,地点不是教师,而是绿茵场。时间是晚上7点,我和伟良去得较早,6点50分就到操场,其他人一人未到,伟良抱怨:“就是你,急急忙忙,来这么早,一个人没有!”

“哎,抱怨个什么!来,坐下,玩玩手机,或者看看美女,不挺好!”

“这操场上哪有什么美女?”语气还自不平。这话说的不公平,操场上美女还是有的,只是我们不认识而已。

正说着,梧桐来了,同她好友李佳一起。

“梧桐,好机会,陈昊在那儿呢?”我想她是想小声说的,况且我们隔得还挺远,可是不知是操场人实在太少,比较安静,还是她说的四川话,声音小不下去的缘故,这句话我清晰可闻。

梧桐没有说什么,就算要怎么样,伟良还在旁边呢!

但是我既然对那句话清晰可闻,伟良也就听见了,对我露出暧昧的笑容,用手肘抵着我。我从没表现得喜欢梧桐,这有什么呢,他不过是猜测梧桐喜欢我而已,况且那句话就算真能引出这样的信息,还不仅仅是猜测。

梧桐走过来搭讪,我表现得不是很上心,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两句,她自觉没趣,走了,并不生气,好像她永远都是欢快的样子。是,没见过她有不高兴的时候!

7点10分,人大致到齐,大家围成一个圈,先简单做了学校发了一个心理健康调查卷,得出各自的分数,接着心理委员念出各个分数段代表的心理健康程度,或者毋宁说是不健康程度,因为按照得分越低越健康的标准,许多人的得分都在10分以上,表示多多少少都存在问题。要6分以内才算真正健康的人,梧桐很夸张,不知她是不是认真的,居然得了26分,全班最高分。这是属于心理极不健康者,说不定动不动就要杀人泄愤的吧!她不以为意,很是得意的样子,真是疯疯癫癫!

心理辅导活动完毕,接着是大家一起玩其他活动。很扭捏的,班长问谁要唱歌,没有;跳舞,没有;讲个故事,没有!尴尬的几分钟,辅导员一个劲地催促大家赶快,积极一些。于是就有同学趁势对辅导员提要求:“秦姐,不如你唱首歌?”

引火烧身。“不不不,秦姐一把年纪了,你们要看我笑话咩!”秦老师笑。

大家也笑:“怎么可能,叫你秦姐就证明你年轻着呢!”当然,辅导员才研究生毕业。

最终秦老师没有唱歌,大家急了,都想看表演,可谁都不愿意表演。

“哎呀,陈昊来唱首歌嘛!”梧桐提议,李佳支持,其他人起哄,我是明白了,他们是只要有目标就攻击,只要不是自己。

别看我平时沉默寡言,不过真正是玩的时候,我是很放得开的,既然要玩,就好好放松,让精神松弛下来,大学的生活也并不是像想象中那样轻松的。

爽快地站起来,稍显扭捏的走到场中,也不能太爽快了,否则他们得寸进尺。

“各位,唱歌对我来说是不可能的,不过最近新学了个绕口令,说给大家听听!”流利说完。

“在说一遍,没听清楚!”我又说一遍,比上次稍慢。

“你那句什么?”秦老师也感兴趣,跟着学了学。终于大家都没学会,只是弄得了每个字。

正准备回到自己的位置,突然要求唱歌,服了梧桐了。我岂会轻易妥协,不唱就是不唱,回位置了。

班长继续主持,是班长的主持能力不行吧,又冷场了。

“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嘛!”梧桐真乃活跃的女子,不过有企图的吧!

“好好好,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班长如逢大赦,觉得大家都会感兴趣,犹如抓住救命稻草。

“不玩!”我大声说。

“为啥?”梧桐质问,居然还是一副高兴的样子。

“从未玩过,不知道规则!”

“这个都没有耍过,笨!”梧桐鄙视。

“‘真心话大冒险’就是通过两个人石头剪刀布,输了的人选择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李佳和梧桐同时开始解释。

“哎呀!”梧桐双手一拍左边李佳,“我来说!嗯,就是选择真心话,则由赢的随意问输家问题,输者必须全部如实回答;选择大冒险,则做赢家提出的任何行为。晓得不了嘛?”

“有几个问题!”我是真没玩过,倒是看别人玩过,但是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规则。

“我们这儿不止两个人啊,怎么是两个人猜拳?”

“我来说明啊,我们拿一个矿泉水瓶子来转,瓶口对着谁,就由谁再任选一个人来猜拳,两人玩。之后,再由赢的人转瓶子,指定下一个人。”梧桐已经败了,提不起精神来回答我的问题,这个问题由班长回答,难为他了,被晾在场中许久。

“真心话是问题随意问,不限隐私,不限个数?大冒险什么都可以要求吗?”

“这样吧,我们只限一个,问题只能问一个,要求做什么也只有一个行为。”班长细化规则。

游戏开始。最初由班长转瓶子,可是怎能轻易放过他,我早准备好好玩的!

“各位,我觉得由班长第一个转瓶子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既然他第一个转,那么首先由他选一个人先玩一轮吧!”我的提议马上得到附和,连班长郑东宿舍的人都跟着。

“这,我……”班长尴尬地笑,一脸无奈,“呵呵,我……”嘿,没想到我这么坏的人啊!

班长转着圈,装作在寻找目标!

“梧桐,梧桐……”郑东宿舍的哥们区生说,用做作的很小声的声音,言下之意,我们都听见了!我并没有明白区生的深意,就算稍后郑东刻意把瓶子转向梧桐时,我也没有体会到,我只是以为大家在逗活泼的她玩。

假装很是为难的,还是选择了梧桐。大方地站出来,石头剪刀布,梧桐赢了。

“选一样噻?”

“我,大冒险嘛!”

“那么唱一首歌,随便唱一首!”转身回去了。

扭扭捏捏,最终拉了他宿舍的杜姜一起,唱了半首歌周杰伦的《菊花台》,杜姜的歌唱得好,没话说。

当然接下来是梧桐,郑东刻意转过去的瓶口。

“我不,你们故意的,瓶子转都没转,直接对到我,不,不干!”梧桐也不傻,知道是整她。

“快点哦,本来出来耍嘛,快点快点!”区生又起哄。大家默认是梧桐了。

一旦知道无法改变,梧桐站了起来,开始选人。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我坐在她对面的缘故吧,清楚地看见她的举动,她一站起来我就感觉她要选我。

“嗯……”食指放到鼻子上,把围成一个圈的人从左看到右,又从右看到左,然后果不其然,“陈昊!”没有理会区生对于“郑东”二字的叫嚣。

既然预料之中,我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再拍拍手,到场中和梧桐猜拳。

“你出什么?”

“布!”我答。

一二三,我赢了!

“那么,你选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喂喂喂,等等,是输了的人受惩罚吧?上一把,你赢……”

“不管,你从来没玩过,又不知道规则,这把就是谁赢谁接受惩罚!”孔夫子说,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然没错,和女人是没道理可讲的,我好男不跟女斗,我认栽!并且争论这么久,没人为我主持公道,秦老师也不说话。

我侧头问和林和伟良:“我选什么?”他俩没回应,不够义气。

“选真心话嘛!”有女生建议。

“大冒险!”我就要屈服选真心话时,和林说。及时啊,我怎么能够选真心话,还不被逼问有没有女朋友,喜欢谁这类问题。不过,心里感觉被梧桐逼问也不错。

“那还是唱首歌!”哈,好没有创意,你们经常玩这个游戏是只会叫人唱歌吗?不过她希望我选真心话,已经准备好问题了吗?嗨,我想什么呢?

“呃,唱歌……我不会啊!”我愁苦着脸说。

“喃们可能?歌都不会唱嗦!唱嘛,陈昊,从没听你唱过歌,不要总是说绕口令!”我们的英语课代表周莎同学说。

“好吧,我唱首儿歌嘛!听好啊,一二三,儿歌!谢谢!”我转身要走。

“没意思,陈昊。”周莎撇嘴说。

“陈昊,快唱快唱!”秦老师笑着催促。

我站这儿说这么多,也算个单口相声了吧,看大家也挺欢乐,还不知足,众口难调啊。

“好吧,我唱首儿歌《两只老虎》,不过我不太会唱,跑调还请你们见谅!”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我起了个头,周莎和李佳就唱起来,然后把歌唱完了。

“啊哈,谢谢,谢谢!”我鞠躬,回位置坐下。当然,免不了周莎的抱怨。我是真不习惯在众人面前唱歌的,从小学到现在从未在班上同学面前唱过歌。

游戏继续。

梧桐转瓶子,没耍心机,却恰巧转到一位庞清,为什么说恰巧,因为人人皆知她似乎正和和班上一位男生谈恋爱。大家自然希望她选他,不过她却选了伟良。啪啪啪,伟良的脸瞬间通红,小伙子平常几乎连话都不和女生说的。运气不好,或者说太紧张,大脑不知如何反应,输了。

“我选什么?”拜托伟良你是学我吗?

“大冒险!”我干脆,你像是要吐露心事的人吗!

“那你就围着我们围的圈跑一圈,大喊三声,我爱计科网络班!”还含着棒棒糖的她说得很轻松。伟良自然无限为难,我讲义气啊,马上走上前,“来,我带着你!”于是率先跑出去,像一个疯子,完成了规定动作,最后还来了句,噢耶!伟良稍显扭捏,跟着做完。

接下来,瓶子指向了李佳,梧桐的好友。

“选和林!”梧桐马上说。

好奇怪,为什么男生一直输,不,我赢了,却相当于输了。

“我选什么?”和林转头问我和伟良。

我们宿舍是都有默契啊!所以,梧桐看不下去,当我再次说出“大冒险”三个字时,她带着怨恨,报复性地说:“让他和陈昊亲个嘴,啥子事都要互相问一下,是不是搞基嘛!”

一点不生气,觉得从她口中说出的话,怎么能生气。

李佳照办。这个问题,难不住我,还没等和林说话,我已主动出击。上去双手扶住和林的肩膀,深情款款地看着他,笑场,和林笑场了!

“你别笑,放心,有我!”还是笑,他止不住。没法,我只得行动,用我的左脸颊吻他的右脸颊。喏,就是这样了,脸吻礼!

后来还有两轮,一是一位男生,在朋友怂恿下,他选了一位女生,猜拳还赢了,索取了那位女生一个拥抱。一是庞清的绯闻男友左雄,这是恶作剧了,既然她没选他,大家就希望他选她,也没有!

看似大家挺高兴,其实这个游戏玩得挺败兴的吧,因为大家都没看到想看到的情节,也没一个选择大冒险这个方式,人人都在保守着自己的秘密。

后来玩老鹰做小鸡游戏,班长做母鸡,打算让秦老师当老鹰,因为是要求老鹰单腿来抓,一听,我马上主动要求当老鹰,秦老师如逢大赦,赶紧同意,还表示感谢。到了这刻,我完全放开,玩得好开心。就像一个孩子。内心我真是愿做这样一个自己,外向活跃,可是我平时的表现实在是一个严肃沉默的人。

志浩、乐辉和光南没去,他们觉得这种活动没意思,逃了,在宿舍打游戏。很庆幸他们没去,否则他们要闲话我和梧桐的吧!和林与伟良告诉的细节都集中在“索取拥抱”的男生身上了,和林甚至还用手机拍了照片。

第二天,起床嗓子不舒服,昨晚玩得太酣畅了,出了很多汗,没及时换衣服,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