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高滔滔说完径直走进了赵宗实的房中。
“嘿嘿!”赵宗实见高滔滔貌似已经不再生气了,长舒了一口气憨笑道。
“实哥哥,都火烧眉毛了,你怎么还有兴致在此看闲书啊。”高滔滔看到赵宗实桌上摆着的书顿时不满的说道。
“火烧眉毛?你指的是?”
“当然是吕简夷在朝堂上上奏的要实哥哥出宫的事情啊,这几天宫内谣言四起,你怎么还跟没事儿人一样呢。”高滔滔气不打一处的说道。
“谣言止于智者,陛下英明,当知我绝无非分之想,我又何必庸人自扰呢?”赵宗实很是淡然的说道。
“实哥哥就这么笃定陛下的心意吗?”高滔滔叹道。
“我自幼入宫,这么多年在我心中早已将陛下看作了父亲,而且我能够感觉出来陛下对我的紧张,这种感情的流露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得假的,不是吗?”赵宗实缓缓的说道。
“陛下这些年对于实哥哥确实照顾有加,也十分紧张实哥哥的安危,这点倒是不假,不过那时陛下毕竟还没有皇子,眼下不同,三皇子出生,陛下有了亲生儿子,张贵妃善妒,必然容不下实哥哥的,陛下整日受其影响,难免会有失偏颇,我只是怕到时候实哥哥伤心!”高滔滔担心的说道。
“滔滔放心,我相信陛下..............”赵宗实刚想说他相信赵祯不会如此绝情之语,却被屋外传来的一道声音所打断。
“赵宗实速速接旨!”传旨太监高喊道。
“陛下派内官传旨?”高滔滔隐约感觉出了一丝不妙。
“臣在!”来不及多想,赵宗实与高滔滔连忙来到屋外跪下接旨。
“朕近日闻汝南王思子心切,夜不能眠,朕身为人父感同身受,汝南王上奏请汝回府朕已准之,望汝今后克尽孝道,安守本分,如此朕心安。”传旨太监宣读了旨意。
“陛下当真要赶实哥哥出宫?!”一旁跪着的高滔滔听完圣旨后跳起来说道。
“哎哟,皇后女,这话可不能乱讲,这旨意上说的清楚,是汝南王思念官家儿,修书请陛下令官家儿出宫与亲生父母团聚,以彰陛下贤德,陛下虽不舍但顾念旧情,于是只得同意。”传旨太监解释道。
“可,可汝南王多年不曾上书陛下,为何如今却......”高滔滔还想继续问下去,不料被传旨太监打断。
“哎哟好啦皇后女,陛下与汝南王的事情奴才一概不知,陛下有旨,官家儿务必于三日内离宫。”传旨太监又说道。
“三日?!”高滔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只有三日时间?陛下这不是赶人的意思吗?”高滔滔再次质问道。
“滔滔,不可胡言乱语!”赵宗实此时脸色有些阴沉,不过还是强忍着说道。
“还是官家儿明事理,奴才这就告辞了,三日后奴才等人会来此接官家儿出宫。”传旨太监说完便离开了。
“实哥哥.......”高滔滔此时看着一言不发的赵宗实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呵呵,论起识人之名,我的确还是不如滔滔啊。”赵宗实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容说道。
“实哥哥,这一定是张贵妃搞得鬼,我们现在就去见陛下,请他收回成命!”高滔滔拉着赵宗实的手就要去找赵祯。
“滔滔!”赵宗实用另一只手摁住了高滔滔的胳膊说道:“陛下金口一开,岂能朝令夕改,无妨,我遵旨就是,想想与父母也是多年未见,如今他们有此恳求,身为子女怎能不尽孝道。”
“实哥哥!”高滔滔见此时赵宗实还是不愿意相信是赵祯想要让赵宗实出宫,而是相信了这个借口,不由有些着急道。
“算了滔滔,我今日有些乏了,你先回去,待我收拾好后再去与你告别!”赵宗实无奈中闭着眼,强忍着将要掉下的眼泪说道。
“呜呜,实哥哥,我不要跟你告别,呜呜!”高滔滔见赵宗实说道告别二字,眼泪顿时涌了出来,再也控制不住,抱着赵宗实哭道。
“天意如此,纵是无奈,我们也只有接受,只是希望今后还有机会入宫,见你!”赵宗实不舍的说道。
“一定可以的,陛下断不会如此绝情的,是吗?”高滔滔问道。
“是吧。”赵宗实此刻已经不再像之前一般的笃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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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枢密院便下了正式的旨意,其一为范仲淹、韩琦等人存在结党之为,将范仲淹、韩琦、富弼、欧阳修等人贬出了京城,其二为体恤汝南王老迈,念其思子心切的份上,着令赵宗实出宫以尽孝道。这场朝中的暗战最终以张贵妃与吕简夷的胜利结束了。
“臣恭喜娘娘终于得偿所愿!”赢华宫中,张尧佐向张贵妃贺喜道。
“呵呵,此番也多亏了伯父在外奔走才能如此快速的促成此事!”张贵妃笑道。
“岂敢岂敢,都是娘娘运筹帷幄的功劳!”自从张贵妃诞下皇子后,地位水涨船高,张尧佐在其面前早已不敢造次了。
“呵呵,你我之间无需如此拘谨,快,坐下说。”张贵妃哑然失笑说道。
“谢娘娘!”张尧佐坐下后明显缓和了许多。
“伯父,眼下虽然赵宗实将要离宫,但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毕竟这赵宗实在宫中待了近二十年,养在皇后膝下,皇后可没有亲生儿子,将来陛下万一有个好歹,届时皇后左右朝局,难保不会再生出别的事端。”张贵妃略有担心的说道。
“娘娘深谋远虑远虑,娘娘放心,赵宗实出宫后臣一定派人严加监视,在朝中还望娘娘能够继续助力臣,臣一定肝脑涂地为娘娘及三皇子粉身碎骨在所不辞!”张尧佐信誓旦旦的说道。
“好啦伯父,你又跟我生分起来了,我所做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我们张家嘛!”张贵妃笑着说道。
“娘娘所言极是!”张尧佐赔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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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赵祯正在文德殿中批阅奏章,自从三皇子出生后,赵祯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心情也不自觉的好了很多,批阅奏章的时候竟不自然的自己哼起了小曲儿。
此时一旁的宦官走了进来,见赵祯心情如此之好,本不想打扰,但略一犹豫还是开了口。
“陛下!官家儿在外求见,说是临别在即特来向陛下告别!”那名宦官开口说道。
“他来作甚?!”赵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不过随即连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妥于是轻咳了一声补充道。
“你去跟他说,朕政务繁忙,无暇见他,让他自行离去吧!”赵祯随便找了个借口。
“是!”宦官见状只好告退。
而此时的赵宗实就站在文德殿外,看着这座熟悉的大殿,心里五味杂陈。
“官家儿,陛下正在处理政务,实在是不得空见您,要不您先回去,等陛下忙完自会传召你,如何?”宦官说道。
“无妨,既然陛下政务繁忙,我就在这里等陛下处理完政务后再进去请安!”赵宗实语气恳切的说道。
“唉,这,那官家儿再稍等片刻。”宦官见此又无奈的走了进去。
“陛下,官家儿说他愿意在殿外等候,待陛下忙完政务后再行求见!”宦官如实回禀道。
“唉!既然他愿意等就让他在外面等吧,不许给他烧炭也不许给他加棉衣。”赵祯原本前一刻还愉悦的心情被这么一弄反而有些糟糕起来,在他的心中其实自始至终都只是将赵宗实当做一枚棋子而已,如今目的已经达成,棋子自然也就成了弃子,再加之大宋素来以为赵祯为仁德之君,所以赵祯每每看到赵宗实也略有愧疚之感,心里极为不舒服,因此索性就不准备见赵宗实了,特意不准宦官给他烧炭及加棉衣是因为天气寒冷,赵宗实来此请安必然所穿不多,赵祯是想让赵宗实扛不住后自行离去。
不过,赵祯显然是低估了赵宗实的毅力,他在寒风中整整站了一个上午,以至于脸色煞白,嘴唇发紫更夹杂着偶尔的颤抖之状,不过他依旧没有离去,而这一切,赵祯根本不知道。
“什么时辰了?”赵祯批阅完最后一个奏章后说道。
“回陛下,已经过了午时了。”宦官回禀道。
“都这个时辰了?赶紧,摆驾赢华宫,朕答应陪贵妃用午膳的。”赵祯作势就要离开。
“陛下,启禀陛下,官家儿一直在外面等候陛下召见。”宦官又提醒道。
“什么?!他竟然还没走?”赵祯诧异的说道。
“回陛下,官家儿在寒风中整整站了三个时辰了,您还是见一见吧。”此时一直在赵祯身边服侍的较为年长的宦官劝道。
“哼!他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高芋,你去传朕旨意,让他马上离开,朕不想见他!”赵祯冷冷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