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孙瑾瑜志在必得的“武丁北伐”竟然劈了个空,无论是大内信长还是细川彰,两人竟同时不见了!当然他们不是凭空不见的,在他们“消失”之前,孙瑾瑜的眼睛可是吃了一番不小的苦头——要不是细川彰见阳光突然变得强烈并急忙用忍刀反射阳光、刺到孙瑾瑜的双目,逼得孙瑾瑜闭起眼睛、只凭听觉削出这一剑,细川彰和大内信长又岂能趁机逃遁。
孙瑾瑜脚下不丁不八地站着,缓缓地环首四顾,察觉着周围的变化和声音。他没有他二哥仇昌那么灵敏的感官,但内功精深的他对于身周数尺之内的事物的感应还是很强的。
“哦?这就是日本忍术?确实有些门道!”孙瑾瑜对着除自己外空无一人的战场,低声赞道。
孙瑾瑜话音刚落,十几枚手里剑突然在他的背后出现,直射向他的后心和颈间。
孙瑾瑜头也不回地反手挥剑扫落了这些暗器,眼睛却紧盯着前面的空地。他有一种直觉,暗器来的地方绝对不会是那两名忍者出现之处!
果不其然,大内信长突然从天而降,身着黑色衣服的他像一只巨大的黑鸟一般,扑向了还没来得及收剑回防的孙瑾瑜。
“哐!”
这不是金属兵刃相交接的声音,而是精钢触地的声音。
孙瑾瑜并没有躲开,也像大内信长所想象的那样没来得及收剑——这也是湛卢剑剑身较长的坏处,但孙瑾瑜却着实躲过了大内信长屏气凝息地会心一刺!
大内信长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这个与自己相距不超过半尺的脑袋,眼中充满了惊恐之色:这个年轻的汉人小子是怎么做到头颅和双脚不动,躯体却弯曲出去像长弓一样的?!自己刺向他心窝的这一刀竟就这么刺空了?他的躯体简直比自己平生见过的最蜿蜒的蛇还灵活!
此时的孙瑾瑜双脚扎马、身体微微后仰,右手用剑尖拄地,左臂向外伸展开去以维持平衡,腰腹之间生生向右平移了几寸,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怪异,也使得大内信长的刀擦着他的躯体刺到了地面之上、没能够伤及他的血肉。
如果仇昌、杨克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认出来这是曾经显赫一时、在锦衣卫和六扇门都挂着号的前江洋大盗“蛇美人”的独门绝技“螣蛇之躯”,可惜那“蛇美人”早在四五十年前便已金盆洗手,现在即便还活着,也是七八十岁的耄耋老妇了,真不知孙瑾瑜是从哪儿学来此等武功!当然,大内信长这外来人就更是闻所未闻了,因而他心惊胆颤倒也不稀奇。
大内信长借着手中忍刀的支撑使得自己的身躯停滞在半空之上,孙瑾瑜那年轻的面孔就在他的眼前,与前一刻他的面目僵硬、戒备森严相比不同的是,此时他的脸上挂着看似十分真诚的笑容。
“朋友,刚才那就是你们忍者的金遁术吗?很不错!不但逃遁的方式巧妙,而且逃遁之后的躲避也十分老到,你离我这么近,我竟然听不到你们的喘息和心跳,这一神技简直比得上我们中原武林的《真定龟息心法》了!啧啧,可惜了……”
孙瑾瑜的吐息喷在大内信长的脸庞上,让他一阵刺挠,但他不能有任何动作,他现在稍微动一下身体,就会影响身体的平衡,而那样所会导致的结果,就是他的败亡!
大内信长定了定心神,眯起独眼,死死地盯着孙瑾瑜,冷笑道:“汉人,你别高兴得太早了!我虽然失手了,但你也不好受!咱们俩现在的状态谁先动谁先死,不是吗?!比耐心,我伊贺忍者不输给任何人!”
大内信长的汉语很不标准——至少比细川彰和北条花道差多了,这使得孙瑾瑜花了两三瞬的工夫才听明白了大内信长的话。
“不见得吧?”即便到了危难关头,孙瑾瑜的微笑仍然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我现在身体扭曲、动作不便,所能用者唯左手耳;而阁下居高临下,看似占尽地利,实际上能动用的也只有左手。若我先动,导致身体失衡,左手必然用不上力,阁下趁乱而作自可以静制动,必能伤我胸腹;但若阁下先失了水准,我便可趁机翻身,是压下阁下交给官府、还是拔剑杀人自然由我决断,届时阁下生死便被捏于我手,这也是阁下所不欲看到的。可关键是,我若落于下风,顶多是受重伤,而阁下现在身若浮萍、毫无借力所在,一旦失了先机,可有性命之忧!我若拼着自己身受重伤,也要换取阁下性命呢?嗯?呵呵,这样看来,还是我占上风吧!更何况阁下只有一点着地,我却是‘三足鼎立’,怎么看都是阁下容易失去平衡吧!”
“哼!”大内信长被孙瑾瑜说的意动,脸上虽没什么表情,心下却狠狠地抽了一下。他咬着牙冷笑道:“汉人,你别得意,你莫忘了我不是一个人在与你厮杀!刚才若不是你使了阴谋,我跟细川彰那混蛋二人联手,你根本毫无还手之力!现在你我皆不能动弹,他只要动动手指头便可取你性命!即便你要以伤换命,也得先问过他手中之刀!”
孙瑾瑜连眼珠也不转,便豪迈笑道:“阁下在说笑吗?那个装扮做‘北条寿’的人名叫细川彰是吧,他的功夫着实不错,你与他联手纵使杀不了我,想重创我却绝非难事——前提是我不采取守势。可惜,你们二人之间好像有些恩怨吧,你刚才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大肆欺压于他,而且放话要亲手取他性命,他现在可会前来救你?!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只要你放下兵器,我以我在江湖上的名誉作担保,我和我的朋友们绝不杀你!”
“做梦!”大内信长梗着脖子咆哮道:“忍者的信条中可以逃跑、可以认输,却唯独没有‘投降’二字!更何况你是汉人,我是东瀛人,我落在你手里,唯死而已!”
大内信长虽然声嘶力竭的诠释着自己的信仰,但他目光中流露出的胆寒和对细川彰的怀疑已经渐渐从其心头向四肢延展。
此时此刻,他愈加期盼那个杀死了自己三位师兄的大仇人立即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只是这一次,不是为了找他报仇,而是找他救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