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正中没有自杀,他反而把嘴中的金光如来吐了出来。
“安化王跟魔教是什么关系?”仇昌问道。
“我从没说自己是安化王的属下。”蒋正中淡淡的说道。
罗祥不禁冷哼了一声:“哼!蒋正中你就别嘴硬了,老老实实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保你全家无事!”
蒋正中微微一笑,不给面子的回话道:“你保不了!”
顿了顿,蒋正中抢在罗祥想好怎么大骂他之前,又开口说道:“其实百年前的魔教并没有完全毁灭,只是它换了一种存在形式罢了!我十九岁进锦衣卫,二十岁时加入了一个‘有趣’的组织,当时我只知道这个组织的目的是为了正确的引导朝政、使人民过上更好的日子,而这个组织表面上的领导者正是朝中良臣贤士,我自然深信不疑……二十多年过去了,组织的领导者一代一代更换,但组织的宗旨却始终没变,我在组织中的地位渐渐升高,了解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我越来越感受到这个组织并没有我表面上理解的那么肤浅。我曾经想退出,但当时组织的力量已经很强了,我知道妄想脱离就是一条死路!于是我继续做了下去……直到十年前,组织此时的领导者——当时朝中的某位尚书突然向我们这些中高层要员宣布,一个颇具能量的青年人是组织真正的背后主脑,我们当时都惊呆了,到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这个组织竟是百年前搞得江湖乌烟瘴气、恐怖蔓延,最后被武林正派联手铲除的魔教的新化身!当时我已经完全没有了退路,我若继续为官,组织官面上的能量就能要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若退隐江湖,只要组织放出风声说我身怀魔教武功、是魔教余孽,我更是必死无疑!所以我只能坚持了下来……”
随着蒋正中的叙述,大厅中响起了一阵阵倒吸冷气的声音。仇昌和马锟对视一眼,目光中俱是惊恐万分。他们原来猜测这个黑暗势力藏身于厂卫,现在看来他们的格局还是太小了。
“这个组织现在的主脑是谁?”仇昌发问道。
“我不能说。”蒋正中苦笑道。
“前年年末,‘倒刘’联盟中那些被缉拿上京的高官被灭门的事情是不是你们做的?”仇昌又问。蒋正中一脸麻木之色,不作任何回答。
“那些惨案不是刘瑾犯下的吗?”大厅中突然有人问道,还不止一个人。
包丑看了看众人,茫然道:“你们说的是什么?我是两个月前才被从天牢里放出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包丑身后的马锟此时则淡定的回答道:“东厂做事何曾敢做不敢当?!那件事确非刘督公所为!是你们一直不相信刘督公罢了!”
众人听完马锟的解释后,又一股脑儿地望向了仇昌。仇昌叹了口气,解释道:“我一直追查着这件事,我只能说刘瑾有嫌疑,但嫌疑不大!我更倾向于神秘组织的说法!”
“嘶——”大厅中又是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罗祥眯着眼,喃喃说道:“屠杀清流,嫁祸宦官,好阴毒啊!”
罗祥的声音不大,却被众人所闻。闻者无不暗暗点头。
杨克皱着眉冲蒋正中问道:“难道清流党人和阉……我是说刘瑾手下就没有你们的人吗?”他本来想说“阉党”的,但猛然想起“八虎”之一的罗祥在侧,于是连忙改口。
“有!包括当时被灭门的人中就有组织的人!但是为了组织的大业,牺牲一些人是在所不惜的!至于厂卫之中,你觉得我和贺一刀、铁天狂不能作为案例吗?”
“连堂堂锦衣卫镇抚使、锦衣卫千户都沦落其中,太可怕了!”夏广低声跟身边的焦俊交头接耳道。
焦俊撇撇嘴,说道:“你刚没听说吗,这劳什子组织以前的头目还都是朝中的尚书、侍郎呢!区区一个锦衣卫千户又有什么好惊讶的!”
他二人的谈话落到众人耳中,令人觉得十分刺耳和荒唐。
仇昌定了定心神,走到蒋正中面前,蹲下身来,抚着蒋正中的背部说道:“蒋老哥,老弟求求你了!你就把这组织的主脑是谁告诉我好吗?只要有我仇昌一口气在,我保证你绝对不会有事的!我还可以向圣上求情,让他免了你子孙的罪过,好吗?你要是实在放心不下、怕隔墙有耳的话,你做个口型给我看,嗯?”
蒋正中长长的叹了口气,苦笑道:“小仇,不是我瞧不起你,而是你真的斗不过组织!你的武功已经算得上是惊才绝艳了,但组织里武功比你高的不下五个人,我这样的更是多如过江之鲫!我和贺一刀之所以能在组织里混出头,不是因为我们武功高,而是因为我们的身份和在朝中的职务,若是舍去这个身份,我在组织里不过是个普通打手的水准!魔教的武功特点你是知道的,杀性重、戾气浓、风格狠辣、招式诡异,不是武学正途、难以成就武道,却容易学习、利于搏杀,要是你真跟他们起了冲突,死的定然是你!你知道厂卫中有多少人是组织的人么?刘瑾那三厂督公就是个笑话!”
蒋正中浑然不顾自己的话有多么的骇人听闻,继续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在如此畏惧组织的情况下,还跟你说这么多么?”
仇昌摇头不语。蒋正中惨笑一下,解释道:“我说了这么多,一是因为我还存有一点良知,我不知道当年组织承诺我们的终极目标能否真的实现,但我知道这么下去对大明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二来,我说了这么多,足够值得你帮我替我的孩子们向皇上求个情吧?不求你能保下我的三个孙儿和两个儿子,只求你能让三秀儿好好活下去,老哥哥我就感恩戴德了!第三,我说的这些事早晚会暴露在世人面前,而且并不算是特别重要,组织的新当家跟我之间有些交情和友谊,我想他会看在我以往给组织所立的功劳和并没有出卖组织核心利益的情况上,不至于在我死后报复我的孩子们……”
“蒋老哥……”仇昌有些凝噎,杨克也黯然神伤的走到了蒋正中这老友的面前。
“听我说完!”蒋正中握着仇昌的手,动情的说道:“为了给孩子们的安危加上最后一个保障,老弟啊,老哥哥只有——对不起你了!”
蒋正中话音未落,突然加大了手上的力气,使出吃奶的劲死死地攥住了仇昌的手,然后张大嘴巴,将一枚金光闪闪的小型弹丸吐了出来,射向了仇昌的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