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沉钩铁狱厄加特

“一个正确却不明智的选择。”

厄加特看着塔玛拉飞速遁走的身影,嘴角露出了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

塔玛拉是他重获新生以来见到的第一个帝国精英,他相信这位精英肯定感受到了他身上如山般的伟力,但是塔玛拉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找死。

这让他回想起了诺克萨斯军人生涯,那是一段还不错的回忆。

没错,在这个矿狱中违背他的意志,等同于找死!

厄加特掀开身上披着的黑布,露出了他的全貌:深青色的光头犹如石雕,脖子以下是被各种装置裹起的躯干,右边依旧是一只手而左边则完全变成了机械,透过躯干可以看见他长满了“纹理”的皮肤。

躯干之下是一颗金属球充当着他的大腿,一道管子从球体接到他的面部,看起来像是个呼吸器,球体之下是八根粗壮且精密的机械巨腿,很像一只数米大的蜘蛛。

他迈开腿腿腿腿,整个人就像一只起飞的幽灵,直接飘过数百米长的矿道。

平心而论,塔玛拉的速度其实远超常人,起码张启东这样子的大约跑五六秒才等于她一秒。

这位战争石匠的双脚从不沾地,她的双腿跟弹簧一样在左右墙壁上来回弹跳,整个人如同一只在森林中跳跃的山猫,鬼魅的身影让一般人根本无法捕捉。

“四百米…两百…五十!”塔玛拉低声默念。

这几段矿道实际上是完全黑暗的,是真正的一点光都没有,睁着眼和闭着眼一模一样的那种。但是她仅凭着走过一次的短暂记忆,就完美记下了矿道里的所有细节。

“亮光!”塔玛拉双腿再蹬,整个人朝着洞口射去。

“躲过这一发腐蚀电荷,我放你走!”厄加特的声音忽然响起。

他的声音回响在矿道里的每一处,塔玛拉无法通过声音来进行躲避,于是她只好在空中抱腿屈膝低头,尽可能的缩小可被攻击范围。

“真是太可惜了,小心这些猎手导弹,它们每一颗都具有超强腐蚀性。”

厄加特的声音伴随着硬物入肉的声音响起。随后一连串甲虫大小的导弹从他某根腿上飞出,自动朝着塔玛拉追踪轰去。

战争石匠的战斗能力也不容小觑,感受到背后中标的塔玛在半空中硬生生的调整姿态,她撑开四肢并转身,手持两把匕首准备迎接战斗。

“厄加特大人,何必要为难我一个女人呢。”塔玛拉还抽空喊了一句。

她心知肚明,这位前荣耀行刑官已经手下留情了。不然刚才她背后中的可能就不是导弹指引器,而是某些具有杀伤性的武器了。

“嘭~嘭~嘭~嘭~”

四声根本不像爆炸的声音响起,塔玛拉手中的匕首已经彻底消失。

产自钢铁王国的两把特制匕首,第一下就被导弹腐蚀掉了刀刃,她灵机一动,将刀柄当成武器丢出去,抵消了第三第四枚导弹。

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塔玛拉发现一个巨大的身影已经来到了她面前。

是字眼上的面前,她的鼻子现在正贴着厄加特的腿尖,一股浓浓的酸腐臭味正朝着她鼻孔里面钻。

“心存恐惧的你在我心里犹如一只,一只闯入了地狱的小白兔。”厄加特放下腿,“现在你应该听听我的说法。”

……

按厄加特的话来说,他服役的时间远比塔玛拉要早,而且职位曾经比塔玛拉还高。

在帝国中,像大元帅、大统领、大将军、诺克萨斯之手这样的称号位于第二阶梯,地位只在皇帝之下。像荣耀行刑官,战团军官,特别部队指挥官之类的位于第三阶梯。

抛开贵族来看,这三个阶梯位于帝国的权力顶端,在这群人里面随便抽一个出来都是战功赫赫的诺克萨斯强者。身为战争石匠的塔玛拉,名义上还要受他厄加特的调配。

“而且如果那位元帅真的有心救我,那你就更不应该像我隐瞒,因为不论是之前还是以后,我的职位都会比你高,诺克萨斯石匠!”厄加特的话让她开始动摇,

“你说得清楚,我可以跟你出去,如果你说不明白,那你还是自己回去复命吧。”

“厄加特大人,我可以说,但是我只能说一部分,不然您还是杀了我吧。”塔玛拉做出了最终决定。

回到囚室前,看着两个分别失去了一个乃房的女囚犯,塔玛拉开始向厄加特讲述帝国的近况。

诺艾大战和诺德大战停止后,斯维因并没有立即裁掉无所事事的士兵们,而是颁发了新的功勋制度。

在达克威尔执政期间及以前,诺克萨斯其实流行贵族制,一个家族当中只要有一个人立下功勋,他的整个家族都可以因此受益。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里边最具代表性的人物当属伯纳姆·达克威尔,这位诺克萨斯大将军没有任何过人之处,仅仅凭姓氏就成为了诺克萨斯最具权势的人之一。

斯维因第一刀就砍向了这些鸡狗,庞大的军队回到国内,旧贵族势力在大军面前只能瑟瑟发抖,任由大统领将他们吞下的利益从肚子里一点点挤出。

“做的勉强还行,我早就看这些贵族不顺眼了。”厄加特的脚在地上摩擦。

“还有就是另一件大事。”塔玛拉咽了咽口水,“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趣,该不该说?”厄加特阴冷地笑了,“看来你还是很珍惜生命的。”

看到他的表情,塔玛拉微微后退半步,将斯维因做的另一件事说了出来。

“大统领将一个叫做‘黑色玫瑰’的组织推到了帝国表面,崔法利三人议会中,代表狡诈的那位无面者就是该组织的领袖,我一直以为狡诈应该是战争石匠来着……”

“据说诺克萨斯建国之初,黑色玫瑰便已经存在,当时还是野蛮人的帝国领袖们就是受到了该组织成员的引导,才在一片荒地上建起了伟大的诺克萨斯……”

“不过最近国内谣言四起,人们说,人们说……人们说其实这个组织一直通过某种方式把控着帝国贵族与历代帝王,达克威尔陛下就是在某个人的怂恿下,才会决定对好几个方向同时发动战争……”

“大统领建立议会后,动用了一切手段才让这个组织浮出水面,黑色玫瑰这个组织的神秘程度甚至远远在我们石匠之上,而且他们的狡诈,在帝国内部也同样适用……”

……

塔玛拉语速飞快,两只眼睛在微弱的灯光中死死盯着厄加特。一旦这位帝国强者露出生气的迹象,她就会立马停下自己的讲话。

谁知厄加特的表情很平静,起码表面上很平静。这个遭到迫害,忍受无边痛苦不知多久的帝国强者似乎已经忘记了仇恨,忘记了他会来到祖安的根本原因。

“最后经过某位石匠的私下探查,我们发现大统领和人们所说的,似乎是真的!”塔玛拉小心翼翼的把话说完。

她的意思就是达克威尔确实已经被人“控制”了,斯维因的篡位其实是有利于帝国的,这样一来,厄加特的“被”流放似乎也顺理成章。

她说完,厄加特却没有开口,整个矿洞内只能听到女囚犯微弱的哀嚎声,断断续续、哽咽抽泣,她们就连哭和叫都不敢发出声来。

“所以,叫你来的,是斯维因?”

沉寂许久后的厄加特一开口,就把这位战争石匠的脸都吓白了。

“帝国有名的强者我都研究过,除了那些天资惊人的新秀,每一名有可能当上大元帅的强者我都了如指掌,因为我时刻准备着,准备着用巨斧划过他们脑袋的那一天到来。”

“这些人没有一个会反对斯维因,而那些所谓的大将军恐怕得夹着尾巴做人,所以让你来找我的,不是斯维因便是……哼哼。”

厄加特的脸上露出了极其难看的笑容,就连受过专业训练的塔玛拉都没能看出这个笑容意味着什么。

“事情变得更有意思了,就让我看看帝国这些年都出了些什么货色吧。”他说着塔玛拉听不懂的话。

厄加特的腿敲了敲地板,那个身材佝偻的老头再次走出,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们二人。

“沃斯的首席助理前两天不是死了吗?”他对着老头说,“把她关进去,如果最后是她赢了就放她走,还有按照她的身体打造一个机械出来,我有用。”

说着,厄加特的一条腿已经戳进了塔玛拉平坦的小腹,“不要怪我,这是为了增加游戏的平衡性,这是我给你的第二次机会,活下来,像我复仇,哈哈哈哈!”

在充斥矿洞的狂笑中,佝偻老头上前拖走了塔玛拉,拖着拖着还脱起了她的衣服。

四个女囚同时抬起头,贪婪又诡异的目光在这位石匠身躯上流转,笔直匀称的长腿、平坦光滑的小腹、野猫一样的凹凸部位、泛着丝丝黑润的光滑皮肤。

“可惜了,没什么肉。”一个吃到肉的女囚咽了咽口水。

“那也不错了,起码明天能多一点吃的。”另一个女囚低声回应。

厄加特没有理会她们的低语,转身朝着矿洞外走去,在众人的等待中,天色渐晚。

……

“灰霾警报!灰霾警报!”

“今晚请大家封闭房屋!”

“灰霾警报!灰霾警报!”

“今晚请大家封闭房屋……”

一股透着铿锵金属味的声音传遍祖安底层,灰色的烟霾犹如要吞噬城市的异样巨兽,从四面八方朝着祖安底层涌来。

视野本就不清晰的地沟区和稍微好一点的平民区瞬间沦陷,昏天暗地、不分东西,灰蒙蒙的烟霾如同一层实质轻纱,给整个祖安披上了压抑、昏沉的色调。

大街上基本没有人在走动,除了一些装备着昂贵滤器的高级工人急忙往家中赶,其余来不及回家的工人纷纷选择了在厂里进行躲避。

“咯噔—咯噔—咯噔—”

一支全身披甲的军队忽然从街上冒出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引起了祖安人的注意,但是没有人敢打开门窗观察他们。

这支军队里的士兵人人手执精钢长枪,面上只戴着一个口罩,但是他们的铠甲上有绿色符文流动,灰霾从他们的身前被分开,径直朝着两边掠过。

“士兵们,凯伦.达克威尔将军命令我们驻守附近这六个出入口,直到通知抵达前不允许任何人通过,现在分成六个小队……”

同样的事情在祖安各处陆续上演,数千气势高昂、铁血骁勇的披甲精锐封锁了某部分地沟区的所有出入口。

于此同时,数十个骑着巨狼的骑兵从精锐背后跳出,像阵风一样闯入了地沟区。他们人狼连甲,手中的三米长戈狰狞夺目,奔跑时的气势锐利逼人。

“奉将军令,一小时内清扫该区域的所有活物,检查所有有可能藏人的地方,拆除可拆除的掩体……牢记,所有会动的都要死!”

领头的骑士一挥手,所有的骑兵纷纷加速,每路过一个路口就会有好几个骑兵脱离队伍。直至最后,每一个骑兵都单独负责一片区域。

长达一小时的清场过程完成,众多炼金男爵和男爵也来到了目标地点周围的屋子里。

“没想到啊没想到,斯宾德劳你居然敢到这里来!”武田男爵嘲讽。

这次一共只有四个地沟男爵到场,其中斯宾德劳的到来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哼!”

斯宾德劳没有说话,他身后依旧站着两个人,一个被黄铜全身甲覆盖,一个被铁皮面罩和龟壳覆盖。

武田蔑视地吐了口唾沫道:“就你这样的垃圾也敢来掺和这种大事,你恐怕连交战的双方是谁都不清楚!”

“凯伦.达克威尔,诺克萨斯帝国将军,是伯纳姆·达克威尔大将军之子,一手高超的贵族剑术出神入化,凭着稳定的战术风格压了德玛西亚帝国十数年。”

“克烈,帝国骑兵将军,一个征战了数百年的约德尔人,精通超强的近战魔法、枪术、刀术……他胯下的龙蜥打个哈欠就能烧死你,被誉为山中大将。”

“德莱文,帝国荣耀行刑官,诺克萨斯之手德莱厄斯的亲弟弟,帝国血腥竞技场的不败神话,一个杀人如麻、并以此为乐的血腥恶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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