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聪自从回到北京城之后,每天便到城里去找活干,或到酒楼茶馆帮洗碗混口饭吃,晚上便悄悄回到镖局里打坐练功,偶尔打扫一下地上的杂物,或者除去一些杂草,这样过了半个月,这院子里渐渐恢复了一些生机,但杨聪怕被人发现,因此每次回来都从后面跃墙而入,谁也没想到他会在里面住得如此舒服。
不知不觉他回到这里就过了半年,杨聪此时的武功也大进,段二传授的打狗棒法他又领悟了不少精华,他的无相神功也不知不觉修炼完了第三层,每次他运功之时,只觉得体内真气流畅全身,犹如大江大河奔腾不止,丹田似火烧,两肾如汤滚,周身空灵,心如明镜,于是他便开始修炼那无相神功的第四层,可不知怎么,杨聪一连修炼了几天晚上,不仅毫无进展,反倒每次还觉得四肢血脉不畅,头昏脑胀,杨聪知道这是自己此时体内内力尚不够深厚,便不敢再强行修炼这神功的第四层了。
一天,杨聪正在大街上找活干,忽然见前面驶来了一辆马车,那车夫扬着鞭儿高声吆喝道:“劳驾!劳驾!”此时街上行人较多,但那车夫赶马的技术娴熟,身手沉稳,犹如无人一般,只见他一举一动,无不恰到好处,有时眼见那马偏向左一点便撞到人了,但那马夫只是轻轻一提,便把马儿勒了回来,有时前面的人躲闪不及,那马夫一提缰绳,那马儿便立住不动了,单看这份力道,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马夫是一个武林中人,而且武功不凡。
杨聪侧身让过那辆马车,只见那马车飞快地从他身边驶过,杨聪见那马夫浓眉环眼,似乎在哪儿见过,那辆马车似乎也有点眼熟,他转头看那马车时,只见十几个戴着斗笠的精壮劲装黑衣大汉又从他的身边驶过,其中一人是老者,只见那老者古铜色的脸,须发皆白,太阳穴高高地隆起,那老者骑在马上,低垂着斗笠,若不是在地上注意看,谁也看不清他的容貌,杨聪见了那老者,差点儿惊叫出声来,原来,那老者竟是在南京的西蜀钱庄里击伤自己的那个被称为于护法的老者。
杨聪赶紧转过头,不敢让他看见自己,那十几人也是一闪而过,杨聪又是在人群里,因此谁也没注意上他。杨聪见那一行人已经远去,心想:难道那马车中坐的竟是那个神秘的姑娘?他顿时生了好奇之心,便紧跟在他们后面。
只见那一行人东走西弯,便在一座大院前面停了下来。那座大院正是北京西蜀钱庄的侧门,杨聪远远见那马车上下来了三个戴着斗笠的女子,那中间的一个女子披着一件外黑内红的披风,正是那个神秘的姑娘的装素。
杨聪心想:果然是她们,难道这姑娘是这西蜀钱庄总老板的千金么?只见那一行人竟自入了院内,便不再出来了,杨聪一直在外等到了天黑,也没看见他们出来,便知道他们是住在钱庄里了。这西蜀钱庄是四川的一个老商号,在北京城里也是赫赫有名的,杨聪起初也不太注意这钱庄,现在见那姑娘住了进去,便留了一个心眼。
一连几天,杨聪都在钱庄外等候,希望能看见那个姑娘出来,但说也奇怪,那一行人自从进了钱庄之后,杨聪便再也没见过他们出来。杨聪苦苦守侯了几天,钱又没有了,他没了办法,只好竟自去找活干了,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小伙子了,因此再也不好意思去乞讨,便只能去帮人做一点杂活以糊口。
不知怎么的,杨聪自从见了这个神秘姑娘的那双雪白的小脚之后,便一直想看看那姑娘的模样,但自从他被赶出了钱庄之后,他就很少再想起这个姑娘了,现在突然又在这北京城里见了这个姑娘,便又生了好奇之心。一连几日,杨聪都在北京“醉八仙”酒楼里帮做杂活,他一般在后院劈柴担水,有时客人多了,楼上的伙计忙不过来,杨聪也被叫到楼上去收拾碗筷。
一天,杨聪正在楼上收拾碗筷、擦桌子,突然听见楼下的店小二大声喊道:“道爷们要用膳么?楼上请!”接着便见那店小二引着一群道士上了楼来。杨聪见那领头的道士年过六旬,白眉银髯,面若重枣,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那老道士一身青色布道袍,手持一柄长剑,剑鞘精美华贵,那剑穗上坠着一块圆圆的玉佩,那老道士上了楼便往楼上众人扫了一眼,双目闪烁,折射出一股威严。他身后跟着十几个道士均是同一打扮。
他们在杨聪刚才擦过的桌子旁坐下,那店小二便给他们泡了茶,笑问道:“各位道爷们是吃斋饭呢还是吃面?”一个面皮白净、留着一撮小胡子的道士大声道:“你们有什么好酒好菜只管端上来!什么吃斋吃素,我们昆仑派不戒酒肉,难道你怕道爷没银子给你不成?”那店小二听了连连赔笑,便下去张罗酒菜去了。
杨聪心想:这是什么出家人!连酒肉也不戒!这昆仑派好像是西域的一个门派,怎么突然会到中原来呢?杨聪也听段二提过这昆仑派的事情,知道这昆仑派与天山派在西域是两大有名的门派,后来天山派不知什么原因渐渐衰落了下去,这昆仑派便在西域独树一帜了。
因店里的生意特别好,掌柜的便让杨聪帮端酒菜上楼给那帮道士吃。杨聪见那酒菜甚是丰盛,有全鸡全鱼,烧鸭牛肉等,杨聪心想:这帮臭道士!整天大鱼大肉的,亏他们还穿着这一身的牛皮,真是“老虎挂念珠——假慈悲”。那桌酒菜很快端完了上来,刚才那个面皮白净、留着一撮小胡子的道士先给那个老道士扯了一个鸡腿,恭敬地道:“师父!请!”那老道士也不客气,便吃了起来,那群道士也一窝蜂吃了起来,好像一群饿鬼似的。
那群道士吃得差不多了,便行起酒令来,一个个喝得面红耳赤,哪还有一点出家人的样子?许多客人都偷偷往这边瞧,连那掌柜看了也直摇头。那个带头的老道士只是独自坐在那里喝茶,看这帮道士在那里猜拳,还微微地笑着。正当这帮道士喝得差不多酒醉饭饱的时候,杨聪端了一碗醒酒汤上来,他刚走到那个面皮白净、留着一撮小胡子的道士后面,那个道士突然站了起来,冷不防向杨聪手中的汤碰去。杨聪吃了一惊,他此时躲闪不及,那碗汤竟泼到了他的身上,碗也“当”的一声掉到了地上,顿时汤泼碗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