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峰缓缓地道:“杀其母而用其子,不仁也。
当年那带头大哥,饶我一命,不过是想让我当他的棋子,又安得什么好心了?
这些年,我在他的策划下,视亲为仇,杀了不少契丹人,数目可比当年死在我父亲手下的宋人多了数倍。他这买卖,做得着实不亏啊!
如今又将我身份揭穿,意欲我在两国之间都难立足,归辽依宋,皆不可得,好心机,好手段,好毒计!唯有如此,才会让我父亲在九泉之下,亦追悔莫名。
我父亲也万万不会想到,他当初一时心软,反为契丹人树了个大敌,而这大敌竟然就是他的儿子••••••”
乔峰瞧着左首的深谷,神驰当年:“二弟,我爹爹妈妈被这些汉人无辜害死,这血海深仇,岂可不报?
我从前不知,竟然认敌为友,那已是不孝之极,今日如再不去杀了害我父母的正凶,乔某何颜生于天地之间?
他们所说的那‘带头大哥’,到底是谁?那封写给汪帮主的信上,有他署名,智光和尚却将所署名字撕下来吞入了肚里。这个‘带头大哥’显是尚在人世,否则他们就不必为他隐瞒了。
这个带头大哥能率领中土豪杰,自是个武功既高,声望又隆的人物。他信中语气,跟汪帮主交情大非寻常,他称汪帮主为兄,年纪比汪帮主小些,比我当然要大得多。这样一位人物,应当并不难找,嗯,看过那封信的,有智光和尚、丐帮的徐长老和马夫人、铁面判官单正。那个赵钱孙,自也知道他是谁。赵钱孙已告知他师妹谭婆,想来谭婆也不会瞒他丈夫。
乔三槐夫妻、玄苦大师,虽是帮凶,总归养育我一场,如今既已死了,虽是可惜,倒省得我为难。
智光和尚与赵钱孙,都是害死我父母的帮凶,那当然是要杀的,这个他妈的‘带头大哥’,哼,我……我要杀他全家,自老至少,鸡犬不留!”
古剑冰(慕容剑冰)怒道:“你——你当真疯了么?令尊确实爱你,将你托付给杀妻仇人,因为他知道我们汉人的英雄豪杰绝不忍心再杀害一个婴儿。
那个‘带头大哥’和汪帮主当年也是无心之失,后来为补前过,三十年苦心栽培你做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居然就成了养虎贻患!”
乔峰未想到自己二弟竟在这时与自己翻脸:“你……你不是说过智光赵钱孙那些人的性命你根本不放在心上么?”
古剑冰厉声喝道:“我是说过不在乎那些人的死活,可那是为了我义兄,顶天立地的汉人英雄乔峰,而不是眼前一心只想找汉人报仇、却不念及汉人对他也有恩义的契丹莽夫!
不过,有一点你倒说得不错,智光、赵钱孙,还有那个‘带头大哥’确实该死!”
乔峰面上现出喜色:“兄弟,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站在我这一边!”
却不料古剑冰话锋一转,讽刺道:“这些汉人英雄,若他们当初便把你扔下悬崖,如今便不会会被你惦记上,招来杀身之危!
他们最多背个妇人之仁、未看出契丹胡虏本性的小罪,却要害我的乔大哥背上忘恩负义的重罪!岂不该死!?”
“你——”乔峰震怒之下将一块大石击得粉碎,“好,你是汉人英雄,我是契丹胡虏,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古剑冰把拳头握得紧紧地:“正该如此!我本一点没有嫌弃你,是你自己嫌弃自己,是你自己自甘堕落,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去当茹毛饮血的畜生!这都是你自己选的!”
乔峰气得手足发颤:“慕容英雄,动手吧!今日你不杀我萧峰,日后必然后悔。”
古剑冰深深一躬,泪流满面:“乔大哥,你知道我生平从不求人。今日我求你,做汉人、别做契丹人,做乔峰、别做萧峰,我求你……求你了……”
乔峰见此情景,如何不感动?他知这义弟对自己情深义重,几欲答应下来。可是一想到父母当年惨遭无辜杀劫,便不由得心痛如绞,当下转过头去,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父——母——大——仇——不——共——戴——天!”
便在这时,人嘶马沸,数百骑自远处赶来,带头的一员大将打个手势,众骑得在距二人数十步外停下,显是训练有素。
一小卒指着乔峰道:“韩将军,就是那个袒着胸膛的!是他把吴队正等人尽数杀了。”
另一小卒高叫:“将军!吴队正他们死得好惨啊!没死在战场上,倒死在了自己人手里!――――啊,不对,他胸口有狼头刺青,他是契丹狗!”
乔峰听得一个韩将军,哪还不明白是刚才放走的那两个小卒带人来找场子了。想到便是这个姓韩的毁了自己父亲遗字,怒从心起,心道这也正好,省得我以后再去找他。上前数步:“你就是韩德让?便是你带着人去辽国境内乱杀无辜?连老弱妇孺也不放过,你这个畜牲!”
韩德让仰天长笑:“哈哈哈!契丹人全民皆兵,老弱妇孺一样上得马拉得弓,又哪有无辜之理?
现在是他们占着我们汉人的燕云十六州,可不是我们去侵占了他们的地盘!
辽国既占我大宋地盘不还,便是我大宋之敌,其人便该杀!
其老者可以教人,其妇人可以生育,其孺者过得十年便是我大宋劲敌。
我不杀,便是给大宋的未来树立敌人!
你莫在那里假仁假义了!这些年,辽狗在我大宋境内打的草谷,难道还少了?难道他们打得草谷,我汉人便打不得草谷?难道我汉人便天生不能有半点血性,受了欺负,也只能逆来顺受?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这打草谷,只是第一步,等我手下的兵练好了,迟早,我会带着汉家男儿,杀入大辽上京!复我天朝河山!
――――杀人凶手旁边是何人?若和这契丹狗种没有关系,速速退开,否则一会留神刀枪无眼!”
乔峰又指着崖壁问道:“我父在壁上的遗字,是你令人毁了的?”
韩德让审视乔峰数眼,冷笑道:“哼!不错!
原来你就是那个姓萧的契丹狗后人,竟还活着。
我还道那是辽狗虚构,有意宣扬自己威武,灭我大宋士气,自然将它毁了。
你小子能连杀我十数名健卒,想来你父亲当年也是了不得的人物。说不定那壁上所书,倒有几分可信。
那些武林中人敢杀契丹狗,倒是些有血性的好汉,可惜做事太不果断,依我说,当初他们便不该看不出契丹狗的狼子野性,有那么一念之仁,终究养虎贻患!
若换了是我的行事作风,一定把那个婴儿摔成肉泥!斩草除根!也免得今日害我十数健卒惨死!
众士卒,弯弓瞄准,准备放箭!!”
韩德让见古剑冰未曾退开,已将古剑冰视为乔峰同党,便令士卒挽开弓箭。
他听说这人击杀自己十数士卒,便如击杀婴儿般容易,估计自己上了,也未必能讨得好去,便留了几分小心。
好在军队作战,却不须如武林仇杀那般讲究什么单打独斗。所谓:兵者,诡道也。为了胜利,自然可以无所不用至极。恃强击弱,倚多为胜,那是兵家常事。
乔峰(汪北平)听韩德让说到“要换了是我的行事作风,一定把那个婴儿摔成肉泥”,当真是怒不可遏!
暴怒之下――――基因锁三阶(初段)!开启!
空气炮技能!一炮红尘惊!掌握!――――发射!
“我先为契丹百姓除了你这祸害!吃我一拳!”乔峰遥遥便是一拳打出!
古剑冰见那韩德让虽对异族铁血无情,但终究有一片爱国之心,不欲他死在乔峰手上,大叫一声:“大哥!且慢!”用力将乔峰拳头向下一按,这一记劈空拳便击中韩德让的坐骑,那坐骑悲鸣一声,当即倒地。
乔峰怒道:“二弟,你护着他,是当真要与我作对么?”
幸得韩德让平时训练有素,通晓些武艺,匆忙间用枪一撑地,借势甩蹬下马,才避免被压在马下。心中暗自庆幸:若我刚才逞那匹夫之勇,与这凶悍如鬼的家伙单打独斗,这会儿早就没命了。
跌势甚猛,韩德让落地时,一个踉跄,手中钢枪便不由得向前一倾••••••
只因韩将军平时钢枪前指,便是下令“放箭”。士卒们亦知此敌厉害,见此情景,只道韩将军下令放箭。当即一松弓弦,瞬时间,箭如飞蝗,射向乔峰,却将古剑冰也一并罩了在内••••••••••
韩德让心道:那人劈空掌虽然厉害,也不过仅能攻敌一处,如何敌得过这强弓硬弩的漫天齐射?只可惜他旁边的公子哥儿似乎不是歹人,也要受这池鱼之殃。
罢了,回头将他厚葬便是!至于那契丹狗,自当斩首报功,碎尸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