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冷禅听了东方不败的话,面色肃然:“汤师弟,你调去衡山的是哪些人?刘正风罪有应得,那也罢了,怎么却对他的家人滥杀无辜?东方教主所说,果是有的么?”
汤英鄂心说,有没有你还能不知道?揣着明白装糊涂啊!看师兄这架势,莫不是要找替罪羊?当下拱手道:“掌门师兄……”
曲非烟咬着牙,一字一句:“在爷爷和刘爷爷背上印了两掌的是丁勉和陆柏,杀死刘爷爷一家的,一个叫史登达,一个叫狄修。”
左冷禅大怒:“本门五大戒律,第三条便是不可滥杀无辜。史登达!狄修!过来!”
二人上前施礼,突然间寒光一闪,左冷禅一剑从史登达左肩直劈到右腰,跟着剑光带过,狄修已齐胸而断。这两剑势道之凌厉,端的是匪夷所思,只是闪电般一亮,两名嵩山派大弟子已被斩成四截。
曲非烟惊得呆了:“啊!”
左冷禅杀了这两人,却对东方不败施了一礼:“左某虽久不下嵩山,却也时常闻听人提起东方教主那‘日出东方,唯我不败’的大号,心下常起敬仰之心。此时一见,阁下威名,果然名不虚传!若非东方教主好意告知,今日也不能将这两个罔顾门规、滥杀无辜的不肖弟子清理门户。左某稍后自当备上一份厚礼,向东方教主致谢••••••”
大嵩阳手费彬心中暗自佩服:掌门师兄果然了得,这几句话,暗地里认输服软,赔礼道歉;表面上却说得大义凛然,滴水不露,便是日后江湖中人闻知此事,亦只会敬我嵩山派赏罚分明。
当下有人领会掌门之意,叫道:“东方教主武功高强,英俊年少,名满天下,开武林中百年未有之生面,果然并非幸致。”
“曲姑娘亦是生得端丽无方,所谓天仙中人,也不外如是。正与东方教主相配。”
“今日我等有幸得见尊颜,实属三生有幸!”
东方不败听了,面色稍缓:“很好。还有丁勉和陆柏呢?”
慕容剑冰(古剑冰)心中一惊:这东方不败好是毒辣,他这样在嵩山派闹将起来,逼左师哥不断自废臂助。等到左师哥臂助尽废,东方不败再杀左师哥,岂不轻松至极?便是杀到东方不败满意了,饶过左师哥一命,将来此事传了出去,嵩山派也要威名扫地,还如何打得起“复我河山驱胡虏”的旗号?
左冷禅昂然道:“刘正风勾结妖邪,曲洋在魔教内身居高位,如此败类,便是左某自己遇上了,那也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丁师弟陆师弟锄奸诛魔,有功无过!”
此话一出,慕容剑冰及在场嵩山派众人都是精神大振!
东方不败心中杀机大起,声音冷然:“哦?不知是怎样的有功无过?”
慕容剑冰拍地大呼:“东方不败,江南西路于老拳师一家二十三口被魔教擒住了,活活的钉在大树之上,连三岁孩儿也是不免,于老拳师的两个儿子呻吟了三日三夜才死,这事可是有的?”
东方不败心中一凛,想到:当日杨莲亭向我汇报时,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那处处与我神教做对的于老拳师一家,已被除了。
现下若是抵赖,可让他们看得低了,遂道:“不错,是我们做的!”
慕容剑冰又道:“京东路济州府龙凤刀掌门人赵登魁娶儿媳妇,宾客满堂之际,魔教中人闯将进来,将新婚夫妇的首级双双割下,放在筵前,说是贺礼,这事可是有的?”
东方不败回忆片刻,最终只得确认:“此事确有耳闻。”
慕容剑冰又道:“汉阳县郝老英雄做七十大寿,各路好汉齐来祝寿,不料寿堂下被魔教埋了炸药,点燃药引,突然爆炸,英雄好汉炸死炸伤不计其数,这事可是有的?”
东方不败一惊,郝老英雄的侠名,他少年时亦有耳闻,心中还是有些钦佩之意的,不想却遭到这样下场。遂道:“竟有这等事?”
丁勉:“泰山派的纪师弟便在这一役中断送了一条膀子,这是纪师弟亲口所言,自然绝无虚假。”
乐厚热泪盈眶:“还有本派的孙师弟。他双手双足齐被截断,两眼也给挖出,两个窟窿中不住淌出鲜血,不住地大叫:‘魔教害我,定要报仇,魔教害我,定要报仇!’我们赶到接应,但孙师弟伤得这么重,如何又能再治?”
东方不败看他们表情绝非做假,一时哑然无语。
原来他闭关修炼葵花宝典多年,近日方才正式出关,只知杨莲亭为了日月神教那驱逐胡虏复我河山的大业,不断铲除异己,却不知自己的手下已经不问对方是否有志于抗击外胡,只问对方是否与日月神教敌对。
那杨莲亭述事时不但避重就轻,甚至还有所隐瞒,东方不败竟也不知自己手下,手段已是如此残忍•••••••••
曲非烟道打断他们的话:“我们今天是来报仇的,可不是来跟你们争论正邪是非的。你们既然输了,就该按江湖规矩……”
左冷禅:“只因敝派两位师弟得罪了东方教主的属下,是以无论他们有无过恶,东方教主都一定要杀之而后快,是也不是?”
东方不败心想:谁知这伙人是不是为了保命,在这里信口开河?若他们所说是真,倒也罢了。否则的话,我被他们三言两语骗下山去,颜面何存?遂斩钉截铁般道:“不错!曲家妹子既然叫了我一声教主,她的事,便是我的事!她的仇人,便是我的仇人!”
左冷禅气道:“你方才说要替天行道,如今却又凭的什么?”
东方不败冷然道:“我日月神教源出明教,自创旗号屹立黑木崖以后,威名更盛于昔日明教。嵩山派本是江湖中不入流的门派,自左掌门接管掌门后,奋发图强,历经二十年余,威势已经不在少林武当之下••••••••
这是凭的什么?
咱们凭的可都从来不是空谈是非仁义,而是言必行行必果,强存弱亡的天地公道!
凭的什么?就凭我比你强!强权即公理!实力即公道!
如何?左掌门,这个解释,你满意了么?”
左冷禅点了点头:“好!好!谁叫我等技不如人呢?却不知东方教主要怎样的交待?”
东方不败昂然:“将丁陆两位,也像方才左掌门二位贤徒一般,名正典刑,在下拍拍手走人,再无二话!”
左冷禅缓缓站起:“左某前世不修,今世当了这嵩山掌门、五岳盟主,担了这许多恩怨是非。既已担了,肩上便也不多丁师弟和陆师弟这两份。刘正风、曲洋两条性命,归根结底,乃是左某所为,与丁、陆两位师弟无关。
不错,这江湖上从来便是弱肉强食,我等技不如人,那还有什么可说的!东方不败,左某大好头颅在此,阁下自取便是。”
丁勉含泪而出:“托塔手丁勉!”
陆柏感激流泣:“仙鹤手陆柏!”
二人齐声叫道:“掌门师兄,一切皆是我们擅自妄为,对不起了——”
只听“砰”“砰”两声,丁陆二人四掌互击对方胸口,双双气绝!
余下的十一太保亦齐齐挺身而出!
汤英鄂:“苍髯铁掌汤英鄂!”
费彬:“大嵩阳手费彬!”
钟慎:“九曲剑钟慎!”
乐厚:“大阴阳手乐厚!”
邓八公:“神鞭邓八公!”
卜沉:“白头仙翁卜沉!”
高克新:“锦毛狮高克新!”
沙天江:“秃鹰沙天江!”
张保裕:“透骨手张保裕!”
赵云健:“云中鹞赵云健!”
司马无殇:“鬼腿司马无殇!”
十一名太保昂首齐声:“大好头颅在此,阁下自取便是!”
左冷禅抚着丁、陆二人尸体,老泪纵横,此刻当真是万念俱灰,已无生念:“东方教主,你满意了?还是定要今日嵩山之上血流成河?”
东方不败长叹一声,意气消索:“非烟?”
曲非烟半晌无语,摇了摇头。
东方不败传音入密:“非烟,嵩山派算上周边的外围武馆何止万人,这姓左的聚起这些人手,意欲复我河山驱胡虏,着实不易。既然姓左的肯低头服软,凶手又都已伏诛,暂且见好就收吧?”
曲非烟咬紧了嘴唇,面无表情。
东方不败一狠心,拍了她穴道,一把抱起,红影一闪,已是消失不见,唯余声音远远传来:“嵩山派上下深明大义,本教主佩服得很。”
左冷禅声音冰冷:“恕不远送!”
东方不败扬声道:“客气了!”却终在左冷禅等人看不到的地方,停下身来,转身对着丁、陆二人尸身的方向,长躬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