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对方叫破了自己的身份,而且是管自己叫茅大侠,而不是瑞大人,高先达一愣,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继续问道:“这不是你该问的话!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见了高先达的强硬,反而笑了,突然说道:“地振高冈,一派溪山千古秀。”
高先达松了一口气,叹道:“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好吧,我就是茅十八。你在红花亭畔哪一堂?”
那人说道:“我是厚土堂座下的弟子,受香主姚必达及副香主蒋英羽所托,在开封城中寻找茅大侠。他让我给您带个口信,如果在城中见到了您的话,务必要告诉您一个消息:总舵主来了,希望能见您一面。”
高先达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自己行踪飘忽。因为他要回到骁骑营的原因,不希望天地会的人知道他的去向。所以除了北京郊区的那个大宅,高先达并没有给蒋英羽留下联系的地址。
但是总舵主来了,而且点名要见高先达,蒋英羽总归是要通知一下的。所以他就撒开了人手,在城中寻找符合高先达样貌的人。
这些探子们在街上如果看到了身材高大的大胡子,就会跟上去。如果他们跟踪的只是普通的人,见没什么异样,自然知道是跟错了人。
但是以茅十八的功夫,一定是能发现他们的。
相貌相似、武功高超,如果再知道天地会的切口,那么一定不会认错的。所以即使这些弟子没有见过高先达本人,也没有关系。
反正茅十八去过厚土堂的新堂口。这些探子只负责通知,不负责告知具体的地点,而且他们也不会回厚土堂去,而是继续在街上转悠,所以即使是有别有用心的人,侥幸知道了他们的切口,或者想要顺藤摸瓜找到厚土堂,来抓捕陈近南,也是不太可能的。
那探子通知过了高先达之后,转身就走。高先达并没有跟着他,那探子三拐两拐,就消失不见了。
陈近南是高先达较为崇敬的人,既然他主动要求想要见高先达一面,高先达自然没有理由不去。
所以高先达收拾停当,先回了一趟骁骑营,通知将士们,暂时又不走了。
将士们都感觉到统领大人这几天行为非常的奇怪,一会儿发布禁足令,一会儿取消了;一会儿宣布即将开拔,一会儿又不走了。也不知道想要干什么。只不过高先达是他们的最高领导人,上级的想法不是下面的人能够随便猜测的。所以他们也只有选择接受了。
就连四大将军对高先达现在的行为也颇为不解,高先达只得跟他们解释道:“手里现在突然有一个要紧的事情要处理。你们先做好行军的准备,三天两天我就能回来。”
随后,高先达也没带随从,一个人骑着马赶往了厚土堂的新堂口。
陈近南果然来到了河南地界。
高先达进了厚土堂,跟把门的小兄弟说了一声之后,立刻有人进去通禀。没过多久,陈近南便带着几个香主和副香主迎了出来。
“茅大侠!”陈近南一出现,还是立刻就能给人一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总舵主。”高先达连忙给陈近南见礼。
这些香主高先达大多数都见过,不过也有一部分没有来,高先达又逐一与他们打过了招呼,大家一起携手进了会议厅,分宾主落座。
陈近南来了已经有几天了,他这次主要是来给吴六奇吊唁的。
“哎,是我计算不到位。”陈近南自责道,“如果我预先知道,与归老英雄将事情说清楚,估计就不会酿成这样的惨剧了。”
高先达道:“总舵主不要自责。那归辛树也算的上是什么英雄了?他纵容儿子作恶,做事不分是非,还成为了吴三桂的走狗。这样的人如果能被称为英雄,岂不是让天下英雄寒心?”
高先达的意思很明显,归辛树是我杀的,我是为了大哥吴六奇报仇,我做的没错。
果然,陈近南在自责之后,便开始对高先达的行为进行了赞赏。
他说归辛树英雄了得,主要还是为了表明他的武功太高。高先达竟然能为了会中的兄弟,勇敢断后。在吴六奇牺牲之后,还能拼命为他报仇。他对高先达的行为进行了高度的赞扬,并且对高先达表示了足够的信任。
当然在场的香主和副香主对高先达的英勇行为也表示出了钦佩之意。
大家聊了一会儿,便又一同去吴六奇的墓前进行了祭拜,寄托了哀思。
祭拜之后,陈近南带着高先达来到了内院,屏退了下人,想要单独与高先达聊一下。
高先达自然是求之不得。
“茅大侠,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您愿意否?”陈近南说道。
高先达抱拳道:“总舵主何必如此客气,如果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是。”
“此时事关重大,我还是从头与你说起吧。”陈近南道,“我虽然是天地会的总舵主,但是陈近南只是化名。我的真名叫做陈永华,是延平郡王府的家臣。”
高先达其实已经知道陈近南和他所代表的天地会其实是台湾反清势力的代表。但是此时听见陈近南亲口对他说,还是有些受宠若惊。对陈近南的信任表示非常的感动。
陈近南道:“我被派遣到内地各省进行活动,只是近来延平郡王府内似乎不太安定。王爷现在对继承人的身份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世子郑克臧年长,成熟稳重,但是却是庶出。嫡子郑克爽又是个不成事的人,身边也多是一些奸佞小人。王爷几次派人发信叫我回去商议国事,恐怕就是要商讨立储之事。”
高先达道:“总舵主,您有事情便尽管回去吧,我相信各堂的香主能将自己所辖范围内的事情管理明白。如果有什么能用得上兄弟的事情,便尽管说。”
陈近南摇摇头道:“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世子郑克臧是我的儿女亲家,王爷如果没有废长之心的话,是不会这么频繁地发信叫我回去的。我这次回去,恐怕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