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仙剑乃是上古金仙天一金母遗宝,名唤琉璃,威力强横,比起三阳一气剑只强不弱,米明娘修行多年,功力也非石生可比,一出手,顿时便就显露了几分仙家风范,一道琉璃光芒乍现半空,虽是以一敌二,却丝毫不落下风。
米明娘对峨眉早有怨言,如今两相对阵,口中当即森然冷笑出声:“道长好大的威风,竟然敢在我紫云宫的大门口以大欺小,想要伤我年幼师弟,今日米明娘便要领教高招!”
被人算计,苦熬了数十年岁月,却为他人做嫁衣,米明娘心中怨恨,就算是有池水墨点化,依旧难以完全消解,此时见了峨眉派的人,哪有半点留手容忍,手中仙剑破空,挥洒出耀眼光芒,呼啸纵横来往,划破虚空。
佟元奇一击逼退石生,本已胜算在握,但是,面对突然现身的米明娘,却难以取胜,分化光芒,也战之不下,瞬间,战事竟到了胶着状态。
就在这时,忽然陆蓉波眉毛一挑,顿时,一道流光破空,翻转之间,似是在追逐什么,但偏偏,众人又看不见敌人的踪迹。
她自口中一声冷喝:“笑和尚,前番几次,我师兄好心放你一马,不想你竟然此次又闹上门来,难道真的欺我紫云宫无人吗?”
这时一阵清脆的童音,也不知从何处响起:“呸,上次若不是玄牝老祖那厮以大欺小,夺我飞剑,我又怎会被那文蛛毁去肉身,天幸师傅慈悲,为我凝聚元婴之体,此次就是来找池水墨这个恶道报仇的。”
“哼!”陆蓉波一声冷笑,“峨眉派就是教导的弟子的吗?前番两次,乃是因你对我师兄口出妄言,故此他才略施薄惩,收你飞剑。至于你被文蛛嚼吃肉身,乃是你自己本事不足,与我师兄何干,真是笑话!”
石生当即接口道:“娘亲说得不错。这峨眉派行事作风,未免太过骄横,前来拜山,竟然还一明一暗,分明是想对我紫云宫图谋不轨!”
原来佟元奇并不是一人前来。随同一起的还有苦行头陀的弟子笑和尚,前些时日苦行头陀终于为他塑体成功,自此法力不减反有所增,此次来紫云宫探寻,便想分作一明一暗两组,由佟元奇正面挑衅,笑和尚则隐身去观察敌情。
故此,一来之时,紫云宫诸门人弟子只见到佟元奇,并不知晓竟然还有一个笑和尚隐身在侧。笑和尚在迎仙岛上一番搜寻之后,正想潜入紫云宫,却不曾想,宫中禁制乃池水墨亲自布置,非同凡响,一经触碰,便就被陆蓉波发现了端倪!
笑和尚正要反驳,忽然之间,紫云宫内,那一道接连天地的赤红光柱忽然又生变故。海天之上,竟然有无边黑云汇聚而来。
这异状一现,佟元奇再顾不得与米明娘争斗,连忙与笑和尚向后退避。
石生、米明娘等人也忍不住为之一惊。好在,这几日所见异象已多,并不慌张。
海天之间,无尽波澜席卷来回,激起惊天大浪,黑云翻滚之间。有数不清的雷电之力闪烁交织,霍然,一道耀眼蓝色雷光,凝成偌大光柱,从天而降,直奔着紫云宫深处一方所在倾泻而落,与那红光相映生辉,激发无穷奇异幻象。
笑和尚见状,不由得为之大惊,他还当是池水墨的天劫到了,但眼下的情形分明与自己想象的完全两样,心中不禁有些着急起来,口中连忙出声问道:“佟师叔,你可看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佟元奇此刻也是板着一张红脸,看着那相映生辉的红光雷注,无奈的答道:“非是天劫,这倒像是那玄牝老祖在修炼什么逆天的道门大神通,看这般声势浩大,对方一旦功成,必然非同小可!”
笑和尚闻言,不由得为之暗暗咂舌,池水墨此人的修为神通本已极高,若再让他炼成什么大神通手段,那还得了!
陆蓉波眼中闪烁而过一抹迷离神色,得池水墨相助,她虽然已经恢复肉身、且功力大进,入道大成之后,天仙在望,但相比于池水墨的神通,她还是只有望尘莫及四个字可说,如今池水墨又要炼成神通,真不知道会达到何等境界。
目光一瞥,又落在佟元奇、笑和尚二人身上,不得不说,峨眉派的这些人真是让她大感失望,要知道,原本她可是想要自己的儿子石生拜入峨眉派门下的,如今看来,却是多亏了池水墨提前收下石生,否则,日后峨眉真的举派飞升,也落不着自己母子什么好处。
心中怨愤一生,陆蓉波当即便是一声冷哼:“此乃我师兄修炼神通,没什么好看的,二位,是否给我一个交代呢?”
佟元奇先前连对方一个弟子都战不下,此时此刻,面对陆蓉波的质问,顿时生出了几分无奈羞愧。倒是笑和尚,骄横如以往,当即便是大声应道:“交代?要交代也应该是你们给我们交代吧?我尉迟师弟之死,你们非得给个说法不可!”
“不错,贫道弟子尉迟火前段时日命丧天蚕岭,心中有些疑惑,听说贵派池水墨当时也曾路经天蚕岭,想必有所见闻,故此前来询问。”
佟元奇当即顺着笑和尚的话语追问,这还是先前佟元奇久战米明娘不下,心知陆蓉波这个身为师父的只怕神通更是厉害,自己恐难敌对,这才强压心中仇恨,温言相询,毕竟掌教师兄交待的任务,乃是探查紫云宫虚实,不是与紫云宫的人动手。
“你真想知道,也罢,此事我已听师兄说过,便就与你分说一番。”陆蓉波一声冷笑,当即将此事娓娓道来:“当日天蚕岭上,千年文蛛现世,我师兄前往夺取其元阳丹珠,那时你那弟子尉迟火就已经不小心中了文蛛毒气,不过暂时只是昏迷倒地,只要救治得及时,无有性命之忧。”
她微微一顿,方才又接着道:“我师兄本想出手相救,但当你们峨眉派还有另外一个弟子在场。因为本派曾与峨眉派有过冲突,师兄倒也不好贸然出手,
只是,谁想那另外一名峨眉弟子眼见尉迟火受伤。竟然不闻不问,依旧还是纠缠于我师兄,百般辱骂,更是妄图从我师兄手中夺取乾天火灵珠。”
说到这里,她不屑的瞥了笑和尚一眼。口中冷笑道:“只是,他却也不想一想,我师兄是何等修为,岂是他一个小小的峨眉二代弟子可以相比,不过,
我师兄向来与人为善,便没有取其性命,只是收其飞剑,略施薄惩而已。”言语之间,说不出的唏嘘感慨之意:“两人这一番纠缠。待回过头来,却是苦了道友的弟子,那尉迟火就在这段时间,竟然就给那千年文蛛给害了性命。”
佟元奇闻言,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他虽然知道对方的话语不可全信,但是,却也素来知道笑和尚的脾性,当下,便忍不住的向着笑和尚看了一眼。瞳孔中,流露出几分捉摸不定的神色。
笑和尚闻言见状,顿时便就为之大怒,虽然陆蓉波话语之中。未曾指名道姓,但那另外一个峨眉派二代弟子分明就是自己。
如此颠倒黑白,好似尉迟师弟是自己害死的一般,而且,最关键的是,自己的师叔佟元奇竟也对自己产生了一点怀疑。这顿时便就让他的怒火喷发,再也压抑不住。
“可恶!你们紫云宫的人难道都是这般无耻的吗?
分明是你们以大欺小夺我飞剑,害我性命,还敢颠倒是非,诬蔑于我,你——”笑和尚一时间都气得说不出话来,抬手之间,剑诀牵引,已是招起。
无影无形的仙剑,肉眼元神皆不可见,速度更是快到了极致,此番,笑和尚功力大进,无形仙剑到了他的手中,也是威力大增,远非先前可比。
流转破空的凌厉光芒,当即便就直奔陆蓉波刺杀而来。
眼见着笑和尚竟敢向自己动手,陆蓉波顿时大怒,口中一声冷哼,随之,抬手之间,玄牝真元浩然倾吐,化作一只遮天大手,当空便就向着无形仙剑拿来,却是准备学池水墨那般,收了对方仙剑。
笑和尚虽然功力大进,但也不过元神境界,如何能挡得住陆蓉波这般的顶尖地仙高手,眼见着第三柄无形仙剑也要给人收去,正自大惊失色,忽听得,周遭虚空中,蓦然响起一声清亮佛号:“阿弥陀佛……”
无量佛号,似是蕴含着一股莫大佛力,虚空荡漾,半空之中,竟生生的挡住了那遮天而落的无边巨手,瞬息间,山海为之一颤,一道无形涟漪,似惊涛骇浪般,向着周遭疯狂扩散开来。
笑和尚一惊,连忙收回了无形飞剑,适才他是怒到了极点,才会贸然对陆蓉波出手,此刻,既然知道对方乃是远非自己所能敌对的强者,他哪里还敢造次。
毕竟,他可不敢再把这第三柄无形仙剑也弄丢了,否则,就算是他的师父再怎么疼爱他,只怕也要对他做出极大的惩罚了。
须知,无形仙剑乃是峨眉派集合三仙二老之力,合力铸成,威力强大,神妙非凡,这些年来,就算是强如峨眉这样的大门派,底蕴深厚,也不过就只铸成十余柄而已,可是十分珍贵。
“阿弥陀佛。”虚空涟漪,掀起一阵无形动荡,金光闪烁间,迎仙岛上,赫然显出三个人来,两个道士,一个和尚,俱都岁在中年模样。
尤其是那和尚,看上去肤色黝黑,面色愁苦,但身材却是健硕高大,若不是光头袈裟,还真让人以为就是个不起眼的山农樵夫之流,两道灰眉更是耷拉着,更显一股浓浓苦意,也越发的有些显些老态了。
此时这中年和尚脸色一冷,双眉竖立,对着笑和尚喝斥道:“孽徒,为师何时教过你,竟敢如此放肆!”
笑和尚一见那中年和尚本是一喜,突见训斥,连忙满脸委屈的低下了头。
那和尚说完,一转身又对陆蓉波笑道:“阿弥陀佛,劣徒无知,还望老祖不要见怪。”说着,双手合什为礼。
陆蓉波自然明了这和尚明是训斥弟子,实乃维护之意,不过人家既然都这么说了,自己自然也不好意思再追究什么。
这样一来也自猜到了这和尚来历,定然便是苦行头陀无疑,只是没想到这苦行头陀果真名副其实,连长相都是这般的愁苦,素闻东海三仙之名,想来另外两位一定就是妙一真人和玄真子了。
她早从池水墨口中得知,自己等人以紫云宫开玄牝别府,峨眉必然不会干休,但却没有想到,峨嵋派竟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当下,她眉头微微一簇,随之却又便顺着苦行头陀的话,也自摆了摆手,淡然出声笑道:“无妨,无妨,年轻人总归是冲动了点的。”看着笑和尚又是一阵轻笑,却是一脸的玩味。
苦行头陀又自行礼道:“阿弥陀佛,陆施主慈悲了。”
妙一真人与玄真子眼中俱都流露出几分无奈不解,只是,纵有满心不解,但却也不好开口,毕竟,你总不能跟人家说:陆蓉波,按理说,你的劫数还没到期,现在应该还在受人奴役,等着我们峨眉派前来搭救,怎么现在脱困了?
正疑惑间,却见陆蓉波脸上满是微笑,嫣然笑道:“苦行大师客气了,诸位远来是客,本是我紫云宫有所失礼,只是我脱劫不久,还须静心潜修,却是不好招待各位。”
虽未直说,但言语之间送客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此番苦行头陀倒是并未接话,开口的乃是站在三人中央的那位身材颀长,面如美玉,丹眉星目的儒雅道人,只见他身穿一件月白道装,上绣点点如意浮云之锦绣图案,举手抬足之间,莫不隐现淡淡金光,越发显得飘逸出尘之色,此时单手为礼,微微笑道:“贫道妙一,此番前来实在乃是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