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说呢,”阮威拿筷子敲了敲碗沿道,“你那么跟豆丁娘不对付,我好意思上你们家吗?夏叔没少劝你吧?我也得劝你一句,好歹还给你生了个儿子呢,不能真打发回娘家去吧?她替孙常宁说灵芝闲话那事真都过了,你个大男人还斤斤计较什么呢?”
“倒也不是跟他计较,只是……”夏新端起酒抿了一口,欲言又止道。餮翕众
“只是什么?不会给曲尘说中了吧?你另外有打算?”
“哟,都给他看出来了?”夏新抖肩笑了笑道,“那威哥你这两眼珠子长来干什么的?你就没看出来?还说是差点拜天地的情分呢!”
阮威愣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问道:“真的有人啊?外面带回来的?现下安置在哪儿?你行啊!哥哥前脚要纳小,你后脚就跟风,学哥哥不是?”
“谁学你那不正经不靠谱的调调?我是正儿八经地想娶她!”夏新有点郁闷地闷了一口酒道,“豆丁那娘吧,单单长得还不错,脑子里吧全是草,要不是看在她给我生了豆丁,我早就打发了。你说你跟灵芝,好赖你还喜欢灵芝,是吧?我现下看见她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不怕跟你说,我从回来到今儿,一回*都没跟她上过!”
阮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咯咯道:“憋死了吧,哥哥?是不是都顾着睡外面那个去了?”
“什么外面那个?人一黄花大闺女,又没跟我正式说定什么,睡什么睡啊?”
“哎哟,没瞧出来我们新哥的根儿这么清啊?”阮威贼笑道。
“我跟曲尘不像你,见女人就扑,一点都把持不住!”
阮威正想还一句回去,初真就端着两大盘子卤肉上来了,忙打住了嘴。夏新冲初真笑道:“初真,你也来喝一杯,一个人照看那绣班也累不是?”
初真放下菜道:“不喝了,下午还得赶绣活儿呢!”
“绣活儿多啊?”
“陆陆续续都在接货,每个人手里都有两三样儿呢!又都是大件儿,没两个月是做不完的。餮翕众”
“那可辛苦了!我跟你说,我那儿有一包上好的杭菊,回头送童二婶家去,叫她给你们煮些茶水来喝,对眼睛好呢!你们做那东西太费眼神儿了。”
初真笑了笑道:“那先谢谢你了!你们吃着吧,碗筷放哪儿,我一会儿再来取。”
“你等等,初真!”夏新忙起身叫住了她,笑米米地说道,“横竖还是晌午呢,干活儿也得喘口气儿不是?你先坐坐,我有两句话想问问你。”
“有什么事儿吗?”初真坐下问道。
夏新拿出个空杯子,给初真倒了一杯酒。阮威忙拦住道:“怎么的?你还想灌翻初真啊?我这叔叔都还坐这儿呢!”夏新拨开阮威的手道:“一边去,我是想跟初真说两句话罢了。”阮威一脸纳闷地看着夏新道:“哎,我说新哥,你不会吃了豹子胆了吧?不怕戚汝年回头提把剑送你上西天啊?”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一边去!”夏新笑着扒开了阮威,往初真跟前坐近了一些,把酒递过去道,“横竖这儿没外人,就你四叔一个,只当他没在。初真,你嘴巴牢靠,指定不会往外说的,我就是想问问,你听绒绒说她家里给她定亲了没啊?”
“绒绒?”初真和阮威同时愣了!阮威忽然反应过来了,用筷子指着夏新道:“新哥,你看上绒绒了?你多大她多大啊?能差上十岁了吧?你一头这么老的牛了还想啃嫩草呢?”
“一边去一边去!”夏新拨开阮威的筷子,又殷勤地问初真道,“你听没听她提过?”
初真眨了眨眼睛,仿佛明白了什么,盯着夏新道:“原来是真的啊!”
“真的?什么真的?”
“你跟绒绒……真的……真的有那种扯不清的干系?”初真很小心地问道。餮翕众
“什么扯不清啊?我们俩清白着呢,就互相看对眼了,等等!”夏新说着脸色微变,忙问道,“初真你听谁说什么了吗?有人说我跟绒绒的闲话?”
初真很老实地点了点头。夏新立刻又问道:“谁说的?谁知道我跟绒绒背地里有来往?”
说起夏新和绒绒,那就得从早几年前说起了。夏新常年不在家,都在外面跟着父亲和堂弟夏夜跑货,跟豆丁娘的关系一直是不冷不热的。大概四年前,他有一回回村时,无意中遇见了绒绒,立马就呆住了!一眨眼的工夫,这小丫头居然出落得越发的水灵了!
打那之后,夏新只要回村,都会偷偷地盯绒绒一眼,越看越觉得喜欢,可当时有豆丁娘在,绒绒又小他差不多九岁,他也只能把这份心意藏心底了。
一年前春茶汛的时候,他单独回山里贩了一回茶,在永兴寺茶园里看见绒绒采茶之后,那简直就是日思夜寐啊!于是,他壮着胆子跟绒绒套近,一来二往,两人背地里就有些往来,当然,不是那种苟且的往来,只是私底下见见面,说个小话,送个东西什么的。
夏新那时也没什么大想法,就是为了一解自己的相思之苦,毕竟自己还有豆丁娘和豆丁。直到这回回来听说豆丁娘帮孙常宁的事,他才动了要休豆丁娘的想法。但眼下的问题是,他和绒绒每回见面都是晚上,且地方不定,所以村里瞒得是滴水不漏,应该不会有人知道才是啊!怎么会有闲话溜出来呢?
看着夏新那着急的样子,阮威算是彻底明白了,连连摇头道:“唉!我当你看上谁了呢?原来是绒绒啊!那小丫头片子也没多好看啊!”
“别说那闲话了,我问你初真,谁跟你说的?”
“呃……”
“不好说?”
“不是……”
“我知道你向来不喜欢说别人闲话的,可这回真是挺要紧的!我吧,是跟绒绒私底下有往来过,可都清白得像小葱拌豆腐呢,我连她嘴都没亲过……”
“说什么呢!”阮威打断了夏新的话道,“我们家初真还没嫁呢!说什么亲嘴不亲嘴的?再说我扔你出去了啊!”
“是是是,是我失言了,”夏新忙朝初真拱拱手赔礼道,“初真,我是着急了,所以说话没头没脑的。我就怕村里传出些闲话,害得绒绒难做了,你倒是跟我透个实话,到底打哪儿听见的?”
初真道:“这话得从上午在绣班的时候说起……新哥,你真跟绒绒没什么?”
夏新连忙解释道:“我要真把她怎么样了,我早娶回家了,还用得着偷偷摸摸见面吗?我们俩就是碰个面,说两句话,我给她带点山外头的小货罢了,真没别的!初真你信不过你四叔,你还信不过我吗?我不是那种做了不敢认的人,对吧?”
“是上午绒绒跟巧英吵嘴的时候,巧英说出来的。”
“巧英?她怎么说的?”
“横竖就是说绒绒背地里跟你早有往来,怕是……怕是……”
“怕是什么啊,初真!”夏新是真着急了,着急地拍起了桌子。阮威一边扒饭一边咯咯直笑道:“初真,不说!就不说!憋死他!”
初真还真没见过夏新这么着急过,笑了笑道:“她那意思就是,你跟绒绒怕是什么都有了,只是瞒着旁人装清高罢了。”
“什么?”夏新气愤地问道,“那巧英吃撑了?好好的,跟绒绒吵什么嘴?”
“今早她又晚来了,我就随口问了其他姑娘一声,初凝就跟我说,看着她往洪姑姑家去了,像是送东西。后来绒绒开玩笑说了一句,说她是跑官夫人路子去了,谁想这话刚巧给她听见了,她立马回了绒绒一句,说:‘你不也抱夏家老大的大腿吗?背地里不知收了多少东西见了多少回面,还好意思说别人?’,就这样,两人吵起来了。这一吵,后面说的就更多了,说你们早些时候就背着豆丁娘往来了。”
夏新顿时气得脸色都青了,一副想揍人的架势。阮威停下筷子问初真道:“什么叫又晚来了?她经常晚去吗?”
“唉!”初真叹了一口气道,“最近吧,巧英干活有点不上心,先前万祝行来定了个小桌屏,是给世海成亲贺喜的,绣的是红锦鲤,她争着要绣,我就答应了。可过了好几日了,那绣布上还没什么痕迹呢!你们想想,那是要给世海洞房添彩的,得准时交货呢!宝梳临走之前是叮嘱过的,绝对不能耽误了交货。我也催过她两回,可她好像没放在心上,往洪姑姑家倒跑得勤了。”
“哼!”夏新冷哼了一声道,“绒绒那话说得不对吗?她可不就是跑官夫人的路子去了吗?去洪姑姑家是假,想往贾秀才跟前凑那才是真的!”
“她想嫁贾秀才?”阮威好奇地问道。
“我听我娘说,洪姑姑最先是想给贾秀才说初真的,可戚汝年那表姑姑这么一住,谁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她就不敢再往后打算了,就觉着巧英不错,把巧英说给贾秀才也行。这几日,洪姑姑家不是跟隔壁汉明叔他们一块儿在翻房子吗?家里准是事儿多又忙,她这个时候不去献殷情,什么时候去?”
“原来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