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冷梅庵门口时,遇见了刚从山下跑回来的智圆。t原来智圆是自己下山找人报信的。听她说,殷家的人已经赶来,并把杨晋和殷漱儿都接走了。
再抬头看看庵门外那棵桃树上,乐乐照旧坐在树杈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他的弹弓。之前因为冷梅庵有规矩不待男客,所以乐乐只好等在外面。这会儿看着他那失落惆怅的样子,宝梳真是有点不忍落啊!还吃什么斋饭呢?索性不吃了吧!
宝梳转头对智圆道:“你回去收拾些东西,我去跟你家师傅说,我们这就下山。”
智圆连连点头,转身回去收拾东西了。宝梳进庵找到了定如,跟定如说她想邀请智圆去山下小住几日。定如本不想答应的,但又不敢得罪宝梳,只好勉强应了。可就在这时,一个小尼姑跑来,惊慌失措地喊道:“师傅,不好啦!智圆师姐……快不行了!”
“什么!”众人大惊。
当宝梳赶到智圆房里时,只见智圆倒在榻前的地毯上,嘴角冒出了紫红色的乌血,脸和嘴唇都呈紫色,分明是中毒的症状!智晓和其他几个姑子早一步赶来,正准备给她掐掐人中时,宝梳立刻喝止了智晓,拨开跟前几人,挤到智圆身边用手探了探脉细,还好,尚有些许微弱的气息。她忙从随身香囊中抖落出一个小药瓶,并吩咐元宵道:“去拿碗干净的水来!”
“阮夫人,您给智圆吃什么啊?”这个节骨眼儿上,智晓居然站在旁边这样问了一句。
宝梳一边给智圆灌下药丸子一边回答道:“这是我随身携带的救心丸,能解毒的,你大可以放心!元宵,水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
宝梳接过元宵手里的水碗,给智圆咕噜咕噜灌了一通,然后吩咐道:“其余人都退出去!只留定如师傅!我要给她把脉开方!”
智晓听见这话,眼里分明闪过一丝惊异,可她不敢久留,和其他姑子退出了房间。t随后,宝梳和海樱将智圆抬上的塌,替她细细把脉之后,宝梳开了个方子,让元宵去交给乐乐下山回阮府取药。
忙完这一阵后,定如这才敢开口问道:“阮夫人,到底智圆如何了?还有救没救?”
宝梳从榻上起身道:“要是没救,我还在这儿忙什么呢?她中的什么毒我不清楚,但毒性已经解除了大半儿,性命是保住了,只是调养起来得费些时日。”
定如听完后松了一口气道:“阿弥陀佛!那就好那就好!辛苦阮夫人了,请阮夫人到其他禅房内稍作歇息吧!”
“不用了,”宝梳扫视了一眼屋内道,“我想知道智圆师傅是怎么中毒的。刚才是谁先发现智圆师傅倒下的?”
“好像是刚才来报信的那个姑子。”元宵插嘴道。
“去把她叫进来!”
元宵把那报信的姑子叫进来后,宝梳问起了她是怎么发现智圆中毒的。她心有余悸道:“小尼是路过这儿的,听见智圆师姐在房内叫了一声,以为她有什么事儿就赶紧奔过来瞧一眼,没想到她还真出事儿了!”
“她当时是吃了什么还是喝了什么?”
“当时……”那小尼姑在地上桌上找了找,面带疑惑道,“怎么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那个碎了的茶碗,”小尼姑道,“小尼当时进来的时候,看见智圆师姐口吐鲜血地倒在地上,脚边有个碎了的茶碗。t小尼想,她应该是喝了那杯茶才中毒的。”
“茶?”宝梳四处打量了一眼,发现之前智圆用的那只茶杯不见了,地上仅剩下了一点点白色的碎瓷片,另外原本放在旁边的铜茶壶也没了踪影。她好生纳闷,问元宵道:“刚才你动过放在这里的茶壶吗?”
元宵摇头道:“我就出去问人要了碗水,没动过茶壶啊!”
“那是谁拿走了?我记得刚刚这儿明明有个铜茶壶的。”
“或许是之前看热闹的那几个姑子拿走的吧!宝梳姐,要不要叫来一一问问?”
宝梳沉吟了一小会儿,转身道:“不了,要问话也不是我来问,应该由衙门里来问。出了这种下毒的事情,还险些酿出人命,我想定如师太不想就这么了了吧?”
“阿弥陀佛!”定如忙朝宝梳双手合十道,“老尼自然也不想出这样的事儿啊!可还请阮夫人慈悲,千万不要把这事儿捅到衙门里去啊!要是叫人知道我们庵里出了中毒的事儿,那香客们哪儿还敢再上门啊?请阮夫人将此事交给老尼,老尼必定会彻查清楚,再将元凶交由衙门处置!阮夫人,您看如何?”
“这个嘛……”宝梳故作犹豫不决的样子
“阮夫人慈悲!”定如又道,“一旦闹开了,我们这佛门清净地也会变得不清净了!弄不好还会关了我们庵门,叫我们这几个老尼姑小尼姑上哪儿安身去?待老尼查明事情原委,揪出元凶,必定会送去衙门说个清楚,到时候悄悄地办了,也不会引起什么大热闹,您说是不是?您要应了,那就是我们冷梅庵的恩人呐!我们指定日日为您诵经祈福的!”
“也没那么严重,好吧,我就暂且给你五日时间查办,”宝梳比划出了五根指头道,“若五日之内你交不出真凶,那我就只好把事情报给衙门里了。”
定如忙双手合十弯腰谢道:“如此甚好!多谢阮夫人了!请阮夫人放心,老尼必定会查出真凶,给阮夫人和智圆一个交代的!”
“希望如此!不过智圆师傅这身子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庵里了,稍后我会带她下山疗养,想必定如师傅不会阻拦吧?”
“这……那好吧!既然阮夫人如此照拂智圆,那便是智圆的福气,智圆就交托给阮夫人了!”
宝梳点头笑道:“你只管放心查你的,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当天宝梳就把智圆带下了山去,至于她中毒之事,因为只有庵内几个姑子看见,又被定如禁了口,所以香客们并不知情。
晚上关了庵门后,定如将一干姑子叫来盘问,但盘问来盘问去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只好放了她们回房。定如想着那五日之期,心里便备添烦恼。要知道做这冷梅庵的庵主并非件容易的事情,而且这个位置有很大一笔油水可以捞,她可不想轻易地失去这个位置。
她正在自己房里烦躁地走来走去时,智晓敲门进来了,手里还捧着一壶凉茶。她瞟了一眼那凉茶,心烦道:“这时候哪儿还有闲工夫喝凉茶啊?智晓啊,你是庵里最聪明的,你倒是替我想想,究竟是什么人在智圆房里下毒呢?”
智晓关上房门后,斟了一杯茶递给定如道:“师傅,您先别着急,我们坐下来慢慢想!”
定如接过茶放下道:“能不着急吗?阮夫人只给了五日的期限,期限一到,她就会报官。一旦闹到官府里去,我们这庵里就会不清净了!你快替我想想,到底会是谁胆儿这么大啊?”
智晓面露娇笑道:“我看呐,我们庵里的人是不会干这种事儿的。”
“我也这么想啊!可要不是我们庵里的人,那会是谁呢?那些香客吗?难道会是智圆得罪了哪个香客,所以对方起了杀念?哎哟,智晓,你快帮我想想,今儿都来了些什么香客啊!”
“师傅,”智晓伸手握住了定如的手,摩挲了两下,含情脉脉地看着定如道,“您先别急,让我帮你理理头绪,看到底谁最可疑,好不好?”
“乖乖,那赶快帮我理理!我这会儿真是想得头都大了呀!”定如着急道。
智晓起了身,绕到了定如身后,替她揉肩道:“我看,不是我们庵里的人,也不应该是香客。您想,哪个香客有那么傻会上我们庙里来杀人?”
“说得也是啊!”
“所以我想,这会不会是阮夫人自己编出来的幌子呢?”
“阮夫人自己?怎么会?”
“怎么不会?智圆那房里上午那阵子就去过阮夫人和她那叫元宵的丫头,智圆出去的时候又是把房门锁上的,除了阮夫人,我真想不出别人了!”
定如疑惑不解道:“可阮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她没必要杀智圆啊!她们俩还是头回见面呢!”
“这当中的缘由就得问阮夫人自己了!”智晓说着停下手,端起桌上那杯凉茶喂到定如嘴边,吹着耳边风笑道,“来,师傅先喝口茶,听我慢慢跟您说!”
定如真就把那杯茶喝了下去。可喝完没几秒,她就歪歪地栽倒在了地上。这时候,智晓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弯腰蹲下去解了她的腰带,然后一圈一圈地绕在了她的脖子上小声道:“念在旧日的情分上,我会为你超度的!我也不想杀你,可谁让那姓靳的起了疑心呢?我要不找个人顶罪,她迟早会查到我头上的。你说你是真心爱我的,那为我去死不难办吧?我亲手送你一程,你黄泉路上可要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