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有规矩,新春是大日子,下臣、晚辈要给君上、长辈送礼,长者再视情况而赏赐,做为初春的喜头。
就为这送礼一事,承清殿上上下下都忙开了。
承清殿连个通报的人都多不出来,沁寒只好半路折回,如实汇报给无忧。
戚姑姑递了一盘点心给无忧,“主子不必着急,等晚上宫宴结束,太子许就闲下来了,到时奴婢再陪您去找他。”
妃妾的名册上,写着八个孺子的大名和出身,无忧哪里还有心思吃点心?一个林瑛岚就很难对付了,这一下来了八个,哪里吃得消?
再者无忧虽是正妃,却对管家一事一无所知。人多了自然要管很多事情,到时候忙不过来,便要分权。就像慕容睿的左右丞相一般,大大地削弱了皇帝的权力,还随时都有篡位的威胁。
无忧并不是贪恋正妃的位置,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她多了宁温云这个朋友,就算她自暴自弃,也不能牵连了宁温云。
为了宁温云的平安,她必须要坐牢正妃的位置,日后还要坐稳皇后的位置。任凭林瑛岚厉害,总不过是个妾室,不足为患。
宫宴结束后,没等无忧去承清殿,龙曦辰就急匆匆地往芙蓉园而去,一日不见无忧,便觉隔了三秋,宫宴进行到一半,他的心就已经飞进芙蓉园了。
而此时的芙蓉园中,无忧正与林瑛岚下棋,宁温云与贞紫萱在一旁观看着,四人似乎聊得十分“融洽”。
贞紫萱呵呵一笑,“芜妃娘娘棋艺见长,恐怕连雪倾妃娘娘也要败下阵来了。”
无忧却一子定乾坤,险胜了林瑛岚一子。
林瑛岚浅浅一笑,一边收拾残局,一边道,“娘娘扭转乾坤的本事十分厉害,要是用在太子爷身上,也能如此精妙便好了。”
无忧一向讨厌“一身污秽”的女人,眼底立刻闪过一丝不屑,“本宫不像芜妃,无需在太子面前献媚。”
听罢,贞紫萱随即咯咯一笑,“芜妃娘娘惯会说笑的,别忘了正妃娘娘还是处子之身!太子宝贝还来不及,怎么舍得让她主动讨好?不像咱们,还得天天想着怎么取悦太子。”
说着,贞紫萱故作神秘,细声细语向无忧道,“娘娘不会连太子的身体,都不曾见过吧?”
无忧自然明白贞紫萱所说,心下羞然,却不表现出来,一时不知说什么,只做出一副不想理会的样子,自顾自收着棋子。
宁温云见状,哂笑着说道,“琦淑娣不要脸皮子,娘娘还是要的。”
贞紫萱羞煞,林瑛岚见势不妙,马上话锋一转,“听说明日府里要来新姐妹了。”
说起这个,无忧就有些担心,没等无忧说话,林瑛岚就说道,“姐妹多了,娘娘难免顾不周全。妾身略略学过一些管家的事,不如娘娘将协理的权利给妾身,一来不会累着自己,二来妾身学的本事也有了用武之地,岂不美哉?”
“什么岂不美哉呀?”龙曦辰自正门而入,见四位美人交谈甚欢,忍不住插了一嘴。
本以为无忧还小,容忍不下妾室,没想到她们竟可以和平相处。龙曦辰会心一笑,对无忧不禁更多了几分欣赏之色。以往总把无忧当小孩子,现在也该重新审视无忧了。
林瑛岚见龙曦辰来,不紧不慢地抢答道,“妾身方才与娘娘谈论新进妃妾的事,能多几个姐妹伺候爷,岂不美哉?”
见她一副乖巧的样子,龙曦辰心下一悦,男人最爱的便是大度的女人,正如林瑛岚这般。
无忧却反其道而行之,淡淡说道,“后院不大,容不下那么多女人。”
龙曦辰脸色一沉,但见是无忧说的,又恢复了常态,关心道,“无忧,你怎么了?”
好不容易才获得了美人的芳心,眼看就要煮熟的鸭子,不会就这么飞了吧?
龙曦辰暗自思忖着,他才离了一天,无忧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难道这就是女人的翻脸如翻书么?
林瑛岚捕捉到龙曦辰脸上的不悦,立马说道,“琦淑娣最近买了几幅名家字画,现下已经挂在了裳琳居偏殿,爷要去看看吗?”
说着,林瑛岚又向龙曦辰使眼色,好像在跟龙曦辰说:无忧心情不好,需要静一静,你先去裳琳居,我负责劝说她,明日便好了。
也不知是哪来的信任,龙曦辰竟然就跟着贞紫萱走了,留下三个女人风中凌乱。
林瑛岚转头一对无忧,满脸挑衅的神色淋漓尽致,龙曦辰前脚一走,她后脚就露出了真面目,嘴上却是毕恭毕敬的,“娘娘早些歇息吧,妾身告退。”
看着林瑛岚得意离去的模样,宁温云恨得直咬牙,“无忧,这个人实在留不得!”
无忧的神色也狠了几分,“斩草要除根,这事急不得,咱们且慢火细熬,总有她生不如死的时候!关键还是要抓住她的弱点。”
新妾进府的日子,被无忧推迟了一日。
次日,一切似乎恢复了平静,只是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蕾儿!”
这称呼再熟悉不过,除了仪安皇后,便只有一人这么唤无忧了。
陶温尔迈着矫健的步伐,一步步向无忧走来,象征性地行了个礼,“微臣参见雪倾太子妃。”
无忧只是接到通报:大齐使臣求见。
却不知是陶温尔,心下一惊,马上立了起来,“温尔兄?你竟来了!以往不都是指派左相副使来的么?”
陶温尔不愧对他这个名字,温润如玉的外表,加上笑如春风的面庞,简直震慑了在场所有女性。
北魏是个纪法森严的国家,侍人在房内服侍,不论站立行走,皆是埋头的。自陶温尔来后,便打破了这个规矩。
陶温尔的身上透着点点梨花香味,是自母体携带来的味道,既不刺鼻,也不浓郁,沁香四溢,甚是好闻,凡
过往者,皆被体香诱导着抬头看他。
这个长相极为俊俏的男人,自昨晚参加宫宴开始,就迷倒了万千女人,就连有夫之妇,也忍不住看他几眼,真是一位养眼的帅哥,北魏难得一见!
“我这次来,不仅仅以使臣的身份而来,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钦差。”陶温尔娓娓道来,“北魏不是赠了一位栋梁之才,做咱们大齐的右相么?因而君上派我来北魏,也做北魏的重臣,算是两国的礼尚往来。”
礼尚往来?这么一下,陶温尔竟成了赠品?!
提到重臣,无忧不免来了兴趣,“北魏皇帝给了你什么官职?”
“尚书令。”
北魏并没有左右丞相,而是三省六部。三省的长官便算是三位丞相,分别是中书令、门下侍中和尚书令。
前尚书令宁立庚去了大齐做右相,尚书令的位置便空了出来,正好陶温尔来谋官职。毕竟陶温尔是大齐的合王,也不能苛待了他,因此让他做了尚书令,分管六部。
叙完一段家常话后,陶温尔开始环顾左右,“咦?龙兄呢?他怎么不陪着你呢?”说着,薄怒道,“听说他又纳妾了?”
说道纳妾,无忧又是一个头两个大,“快别提纳妾了,一提就头疼。”
陶温尔随即信誓旦旦道,“他要是敢因新人而冷落你,我立马娶了你!”
“可不能乱说。”无忧忙让陶温尔闭口,“北魏不同于大齐,国风相当严谨,不许女子改嫁的。”
陶温尔惊异得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无忧,“不是吧?居然还有这样的规矩?这算什么严谨?根本就是对女子的歧视和猥亵嘛!”
对于大齐人来说,北魏的规矩确实是变态极致。但对于北魏人来说,大齐的规矩也着实让人难以理解,这是正常现象。
无忧解释道,“我并不是怕他因新人冷落了我,而是我不会管家,我怕让其他人分了我的权力。”
“说的不错。”陶温尔做出一副出谋划策的样子,“既然不会管家,那便学呀。北魏如此之大,我明日便给你找个老师,专门教你管家,可好?”
而在墨王府中,墨王妃陈嘉敏正为龙千墨捏肩捶背,她的手法十分熟练,可称得上是按摩能手。
龙千墨享受在陈嘉敏的按摩中,连愤恨的话,都说得十分惬意,“新春佳节,竟只大封了太子府,还赐了太子八位妾室,真是令人嫉妒呀。”
陈嘉敏笑得并不明显,淡淡的在嘴边,美而神秘,“雪倾正妃似乎不喜欢那八位妾室,特地回禀了皇上,让推迟一天入府呢。”
“哦?”龙千墨显然有些讶异,随后便是一笑,“如此妒妇,怎配做正妃?看来她也成不了大器呀!”
陈嘉敏应和着点点头,“爷打算把那事说出来么?”
“当然不。”龙千墨呵呵一笑,“答应过老六的事,怎么能失信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