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下来,但见凄风萧瑟,尸横遍地,虽然胜了,这些江湖中的,五岳以及三山中的侠义朋友,却掩盖不住失去同门师兄弟的悲伤,不过这也只是短暂的,很快便换了坚毅与执着的表情。杨嗣昌环顾四下,凛然正气的模样,大有誓言绝不负众人的爱戴与恩义,拱手向众人道:“诸位的大恩大德,小弟铭刻于心,以后各位若有差遣,小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杨清风与乔齐云等人却清楚,这些人未必都闻杨鹤将军的大名,只是东厂残害江湖,杀戳百姓,无恶不作,人神共愤,如能确信对他们构成祸患的事情,那定然会顷尽全力的了。
那帮黑道中原来沙漠狼的人,个别龌龊的便去检查东厂的那高铁两位档头的下身,果然是没有净身,他们虽然一天之内失去了两位头领大哥,却依然笑道:“这太监果然不是好东西。难怪临死还惦记着寻快活,果然是比我们这些黑道中人还要黑上百倍。却不知大明的宫禁中已变成何等淫秽的地方了,哈哈……”那倪桂珍又向众人拱手道“还请众位大哥,同越天山到塞外的军营,共欢些时日,聊表心意。”众人都感叹果然也是将门之后,巾帼英雄般的英姿。方才那几个龌龊的黑道中的人物都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过天山时,杨清风时而想到风尘剑客的临别前的沧桑,只是他有言在先,不便去打扰他清修,而更多是想到曾听师父、叶剑声说过,自己就是他从天山的山脚下捡回去的,那时自己也不过几月大的婴儿,感伤不知那时的生身父母是那般遭际,却把他弃于荒野,却始终不信父母是真的是不要他的,而是迫于无奈,抑或是仇家的追杀,此举实是出于保护自己,也许父母早就不在人世了。望着巍巍的雪山,山路的山花绿树,遐思遥远的从前,这段关于自己的空白的迷更多了一份凄美。李芷芸拍了拍他的臂膀:“你怎么啦,风哥,心不在焉的。”杨清风身子一颤,才回过神来,把自己这段身世,详细地说与她听了。乔齐云与林云英都出言抚慰,李芷芸轻叹了声:“原来风哥的身世这般凄惨。”
众人迤逦而步行,只因昨晚的风暴已把马匹都卷走了。过了天山,再走两个时辰,便见前面旌旗遍插,早有探马奔回去禀报杨嗣昌与倪桂珍已平安归来的消息。杨鹤亲引一支人马前来迎接于军营,杀牛宰马大摆筵席。唤他儿子到书房,详细询问了经历,得知自己的传书有如此大的江湖号召力,不禁十分的自豪,曹正淳这眼中钉之死还在其次,又问了来的这些人中的各门各派,得知乔齐云这等盖世的武林大侠也在其中,呵呵地笑得合不扰嘴。对于杨清风能力诛曹正淳, 也是十分的感趣。忽听讲到了杨清风的名字,却反复地念了数遍,“杨清风、杨清风、不会吧……”杨嗣昌再问他却摇头不答。
筵宴上杨鹤引夫人、儿子亲为这些江湖草莽英雄陪酒。能亲睹这守疆的将军的风采大家自然极高兴。那两帮黑道中人的表情最为古怪,畏若天敌的人如今同坐一席,推诚至腹地劝酒说话,都不禁甜到心里,心道:“若日后在沙漠行凶遭遇上,不知他们是否还记今日之情,那自然是视而不见了,不然又怎对得住咱们的殊死拼命了。”这些黑道中的人都想大是有道理。又见那杨鹤亲对乔齐云“阁下便是威震江湖的南慕容北乔云的北丐乔齐云么?”乔齐云拱了拱手:“不敢、不敢、便是在下,将军的威名才是我等仰慕不已的。”
那杨嗣昌起身与众人把盏,他却亲与杨清风把盏道:“你便是那杀死曹正淳的风少侠了,果然是年少英雄。”说这话时却不停地上下打量着杨清风,杨清风也拱手谦道:“不敢、不敢便是区区在下。”这时又见他看自己的神色有异,又叫吩咐手下请左路先锋归寨。他的夫人也点了点头。杨清风不禁纳罕这将军夫妇看自己的表情却怎都这副模样。又想:“或是曹正淳与他仇深不共戴天,自己把他的仇人杀了,这将军却不知要如报答自己了,只是自己淡泊名利却是无所求。”
黑道中的沙漠双鹰叶勇,好像也看出了些苗头,忙邀功:“杨将军,你向各派传书,叶某风闻消息后,便于沙漠暗设埋伏,死力相救、天幸令郎洪福齐天,能平安归来……”杨鹤满脸挂笑,显然这话十分受用,向他拱手道:“诸位的肝义相助,杨某感激不尽,真是感激不尽。”
这些江湖草莽眼中的军营的一切确都有一股吸引力,能待多久自然要待多久,众人在军营里吃喝玩乐了数天也不见杨家的人有送客的迹象, 每天筵宴极尽讨好这些江湖之士,尤其是那个杨鹤当着众人面前召回的左路先锋,更是献尽殷勤,问长问短的,这人虽年近花甲,却依然透着一股英气,神采熠熠。他对乔齐云道:“乔帮主,我知你大名久已,杨某在杨鹤将军的麾下效力,虽身经百战,亦惶恐忠言阻塞,治下有失,素知乔帮主文武双全,宏才大略,如能到我前方参观,指点一二,杨某不胜荣幸。”乔齐云觉得他虽对自己说话,却总有意无意地打量着杨清风,甚感奇怪。道:“指点倒不敢当,只是乔某是丐帮帮主也统领着数万帮众,常想为普天黎民多做些侠义之事,对军队的确是极感兴趣,如能在杨先锋处学到一二,那实在是多谢了。”那杨先锋杨刚又道:“那就请乔帮主带同你的几个朋友,明早随我到前锋阵地去巡察一回。”随后又吩咐了手下,这段时日要好生招待这些英雄群豪,带他们到草原的各处游览。
第二天一早,那杨刚先锋便来与乔齐云,杨清风一起用膳,一起动身骑马起程,一行数十匹马在草原上飞驰着,凉风穿发鬓甚急,飞驰中杨刚与杨清风、乔齐云靠得很近,在马上道:“这马上生涯,老夫足足过了二十七年了,哈哈。”乔齐云拱手道:“大人半生戎马生涯,令人敬佩得紧。”“哈哈、哈哈……”杨刚的这几声笑声,杨清风等人却觉颇有感伤之意。顿一顿,杨刚又道:“老夫失态,让你们见笑了。”李芷芸道:“杨大人,你有很伤心的往事么。”只见他点了点头又道:“老夫比你们所有人都痛恨鞑子,你们知道为什么么?”杨清风等自然能隐隐猜到,只是都摇了摇头,都觉不便妄猜这位先锋官的隐私。由于马快风烈,杨刚就不再说了。
来到了前哨,众人看了行军的布阵果然严谨有序,乔齐云也是常看兵书,腹有良谋的人,认真看了都暗合兵书,十分高兴。那李芷芸年少活泼,骑着马四处乱走乱奔,向士兵说话,杨清风不禁微笑着摇了摇头。杨刚却向李芷芸招了招手,让她近前来,道:“我看得出我的士兵们都很喜欢你,哈哈……”李芷芸脸颊变红转过了脸,众人都哈哈大笑。那杨刚又从怀里摸出了一块玉佩递给李芷芸,“老夫的确也非常喜欢你,这玉佩我随身带着几十年了,今天便送与你了。”李芷芸一脸愕然地接在手上,“将军这是……”那杨刚又道:“这是拙荆生前的遗物,我戴着也有二十多年了,本来是要送给未来的儿媳妇的,二十七年前,就在那天山的山脚下,我们一家恰逢鞑子路过行凶,便奋起抵抗,拙荆却不幸殉难了,我见妻子被杀,虽然鞑子已被我杀退,我把妻子怀里的幼儿抱起放在路侧边的草坪上,便像疯了一般去追杀余下的鞑子,追杀了大半天,大部分的鞑子也被我杀干净了,回去找儿子后,却发现儿子不见了,我在天山脚下滴水不进足足找了三天三夜,却始终没有发现儿子的半点踪影,想来是被豹狼叼走,心里悲痛晕倒于雪地里,是杨鹤将军救了我,这二十多年来,除了认真杀鞑子,我真的也没有什么心愿了。
众人见杨刚说到凄惨处都不禁恻然,乔齐云问:“将军的儿子是在二十七年前的时候在天山的山脚下失落的?”见他点了点头,便把目光望向杨清风,却见杨清风双目含泪,轻轻了摇了摇头。李芷芸心里却道:“原来这老将军给自己送玉佩却是另有目的的。”虽听他讲往事听得伤感,心里却对他顿生怜爱和一丝甜蜜的感觉。那杨刚用衣袖拭去眼泪,道:“这件往事本只有杨鹤将军知道,在我心里也埋藏了足足二十七年了。现在把心里难受的事情都说出来,当大家是朋友本该都这样推心置腹的。”这话虽有点牵强,乔齐云、李芷芸、林云英三人却知他的这些话主要是讲给杨清风听的。杨刚:“杀鞑子也成了我这二十七年来,唯一的乐趣,在杨鹤将军麾下学习兵法,马上搏杀功夫,偷袭、冲锋陷阵等都数我最用心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