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之时,来五子又添忧色,中原援军刚行至玉门关,即遭突袭,未及大漠,先抵战场,损失惨重,伤亡累累。
“弟子愿为师傅分忧,前去接应援军!”帐下,我主动请命,岂知来五子皱皱眉道:“刚学了几成功夫就急于立功,无异于送死!”
我颇为不服,“之前比这凶险的时刻多的是,你从未担忧!”
他犀利的冷眸闪过一丝审视,“罢了罢了,初生牛犊不怕虎,你既想学以致用,为师就成全你!不过为师另有任务吩咐于你!石泉已去了七日,携带老弱病残孕必有不便,你现带一千名兵,前去皮山接应,务必毫发无损归来!”
“是!”我收了军令即要离开,谁知又被他喊住,“此去一行,你个人生死不重要,只是别叫众士兵与你一起埋入大漠!”
火辣辣的眸光照在我身,统帅之令关乎整支军队,稍有偏颇,全军覆没,我知他在担忧什么,故直言相答:“弟子此去,绝不刚愎自用,定听取众士兵意见,集思广益,开言纳谏!”
是夜,来五子点出一千士兵随行,骛行潜掩,偃旗裹甲,钳马衔枚,向南出发。
及至平旦,远方,一阵黄滚滚的狂风升起!
秋冬时节多尘土,每有大风,常伴黄沙,没等下马,沙尘即铺天盖地卷来,大家原地抱头卧倒,任沙石猛敲着盔甲,不敢动一下,生怕一不留神,被大风卷走。
不知刮了多久,等风停了,天地已陷入一片混沌。
哪边是南?
刚刚,我们向南出发,而沙尘,正源于南方,现在就按抱头卧倒的方向前行,十有八九是对的!手下士兵皆表赞同,绝境之后,再启程。
可走了几日,所经之地皆荒漠,壶里的水一滴不剩,犹未见河流,再次陷入两难。
继续前行,但见众兵嘴唇皆干裂流血,目赤便红,只怕撑不了几日;停顿寻水,又怕贻误军务,耽误行程……
闭目细忖之时,一个念头骤然萌发,烧艾寻水!
古书有注,沙漠中若不得水源,可就地焚烧艾草,距离最近的湖泊河流,即会升起水汽,引你得水!
彤彤火苗燃起心中希望,烧艾之后,远方真的有了一片雾气!是绿洲!
众人喜得酣饮一番,休整之后,重装正发!
沙漠渐渐走至尽头,与此同时,距离皮山也越来越近了,若估计无误,与石泉将在此汇合,我传令下去,每天夜晚,众兵枕箭筒而眠,且每晚有三班值夜巡逻,厉兵秣马,只待时机!
这一夜,咚咚的马蹄声从箭筒中传来,我吹响号角,号令军士,“分布两边,射杀贼寇,切勿恋战,边打边退!”
未几,腾腾沙尘袭来,为首的,正是石泉!
“军师派我来接应!”
他未置一词,只驮着一老妇奋勇前行,弓弩手列好队,朝着后面的追兵一阵射杀,却依有不少奇人,突出重围。
“不好,发妻要临盆了!”刘寄奴遽然刹住马,抱下发妻就地生产,众兵见此,纷纷将其围在内,砥砺与外围的敌军搏斗。
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军千里至此疲劳不已,而敌军,越战越勇,越聚越多,眼看就要抵不住了,千钧一发之际,石泉朝百米之外的敌军扔出一个包袱,轰的一声,敌军顷刻间灰飞烟灭。
这是……?
哇的一声,一个婴儿呱呱坠地,石泉将婴儿绑在胸口,上马前行,刘寄奴背起发妻,紧随其后,其余人护送在后,边打边退,向北出发。
狂奔一夜,马匹皆死,比及甩掉追兵,刘寄奴的发妻,已断气多时。
石泉瞧着怀中酣睡的婴儿,眸中噙泪。
“都是这东西惹的祸!”刘寄奴抢过婴儿就要向地上摔,幸好被石泉稳稳接住,“孩子无过,缘何迁怒?!”
“媃葭……”刘寄奴抚着发妻的脸庞,热泪涟涟,天边,那轮红澄澄的圆日,似送亡的烛火,缓缓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