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里很挤,不知是不是一般上班族假期的最后一天,这公交车里真可谓是济济一堂,应有尽有。先不说那足以熏死麻雀的汗臭味,居然连鸡都有,被装在麻袋里还不安分,“咯咯咯咯”叫个不停。
好不容易终于到站了,牧雅然挤下车,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你说着绿化还真有那么点用。抬头,是一幢很高很高的白色办公楼,她攥紧了衣袋里的身份证,走了过去,门口的门卫很有礼貌的开门。
走到三楼,她看着每个门上方的牌子,慢慢走着,一直快走到走廊尽头时,才看到了“编辑室”三个大字。
牧雅然轻轻地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屋内,有四张办公桌整齐地排列着,上面都有些凌乱地放着许多文件之类的东西,却只有一个女人在。
那个女人还在埋头奋笔,竟似全然不知有人进来。牧雅然走到她办公桌前,说道:“我是牧雅然……”
她的手停住了,抬起头:“我们总编出去了一下,你在这里等等吧。”说完,她指了指一边的沙发,继续趴在桌子上与纸笔奋斗起来。
这天,她按部就班地签完合同,在那个慈祥的王总编的热情谈话下走出了大楼。
接下来的假期就这样昏昏沉沉地过去了,中间不时有林君柏同志的电话打过来,约牧雅然出去,碰上她刚下班受了变态老板的气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整整他。比如让他在她家门前等个半个钟头啊,或者故作矫情地让他去买离他们呆的地方很远的店里的东西等等。
奇怪的是,这个初次见面时耍雅然的家伙居然一点也不生气,反而非常“勤恳”地听她的话,甘愿受她“虐待”。这时,她总是舔着糖之类的零食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啦?”他就又恢复原状很狡猾地说:“老婆大人的话我怎么可以不听啊?”一般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板着脸了,待他说完,拳头早已向他砸去。
“雅然。”长假结束的第三天晚上,快要熄灯的时候,有人敲门。
牧雅然翻下床,飞跑过去开门。
何语莉站在门口,把雅然拉到门外,覆在她耳边说:“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啊?”牧雅然问道,“说来听听。”
“昨天数学月考,我发现我有一道题目做错了,你帮我去改下好不好?”她依然是轻声说着,可是说出的话却要惊死人。
“什么?你要我——”牧雅然不由大声叫了出来,还未说完,就被何语莉捂住了嘴巴,她一脸严谨地说:“小声点!”
牧雅然掰开她的手,说:“不会吧,要是让别人知道可就惨了……”然后拍着何语莉的头说:“乖,不要想这样不切实际的事了,一次月考算不了什么,下次考好就行了。”
何语莉见她这样,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可是那道题分数很大啊,我只不过漏了一位小数点,要是错了,会降二十几名名次啊……你帮帮我吧……听说你经常去他家的……”
合着还是因为她常去?没错,她是常去,但那是被老妈逼去学习啊……这时,牧雅然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疑问。“可是……不是在学校里批吗,和我去他家有什么关系啊?”
“试卷是星期日到学校来批的,但星期六放在学校不安全,所以由每个任课老师带回家。”何语莉双手合十,惨兮兮地求着:“帮帮我吧!”
她实在看不下去何语莉那种急切渴望的眼神了,做回好人,股足勇气说:“好吧,是什么题目?”
何语莉如释重负一般从口袋里掏出纸笔,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给牧雅然讲起来……说实话,牧雅然什么都没听懂,只是记住了是最后第二题的答案去补个小数点……
在牧雅然满口答应后,何语莉才离开。雅然边想她怎么这么在乎分数,边走回宿舍。刚走进门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人在后面看她。她转头却什么也没有,也许是神经过敏吧……不管了。
“老然,谁啊,你怎么出去这么长时间才回来?”枫香在上铺探下头来问道。
“是何语莉。”牧雅然拉了下她垂下来的头发,努努嘴说:“小心摔下来,落个残废。”
“你这死老然,居然咒我!”枫香嗔怪道。
牧雅然嘿嘿直笑。
这时,泉走了进来,她还是这么没精打采地说:“那书呆子……我居然还是比她早来……”她说的是她们寝室的一个极少呆在屋里把图书馆当家的同志,据说她家对她期望很大,所以立志要考上什么学位的……何语莉……难道也是这样吗?
墨黑的天空,星辰闪烁。
宿舍楼也在一瞬边为黑暗。
第二天,周六,牧雅然正要回家,枫香对雅然说:“老然,把握好每一件事和每一个人。”她蒙头蒙脑没听懂,也懒得问枫香究竟是什么意思,反正她从来爱说深奥的话。
林君柏照例来接雅然。
“君柏。”和林君柏走向马路时,牧雅然叫了他一声。
“嗯,什么事?”他在马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
“为什么你的眼睛是灰蓝色的,君箫却不是?”牧雅然跨进计程车,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林君柏干笑着也坐了近来,挠头道。
“……”
一路上,她都没有和林君柏说话,想着自己答应帮何语莉到底对不对。要是别老师或者其他人发现了,那后果一定会非常严重……可是如果不帮何语莉,那她就……不对不对,她这样是不对的……可是她也的确很可怜啊……
想了N多以后,居然已经到家了。
“那我先回去了。”牧雅然微笑道。
“好。”林君柏道。
她走出车子,向林君柏挥挥手道:“再见。”正要打开自家大门,身后传来老妈的声音:“雅然,他是谁啊?”
啊,老妈怎么会不在家而在外面?要是让她知道自己谈恋爱的事情不告诉她,那自己可就惨了……牧雅然机械地转过头去,只见老妈正狐疑地盯着林君柏同志转个不停。
“他……是我朋友,林君柏。”她知道自己的声音很假啦。
“单纯的朋友吗?”老妈果然厉害,一下就猜出问题,站在林帅哥旁边像个有人撑腰的小老太婆一样问。
牧雅然还想着该怎么回答的时候,林君柏就抢先道:“当然不是啦,伯母,我是雅然的男朋友。”
老妈听了,一手插腰,一手指着牧雅然作茶壶状,斜眼质问道:“你怎么可以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呢!!?”
可恨脚下的大理石台阶,让她想找个洞钻下去都找不到,像傻子一样呆站在那,心里恨恨地想该怎么办。
空气中连树叶摆动的声音都听得见,阳光很柔和,可是她却心乱如麻,这样过了很久,好像时间也停止了。
终于,林君柏打破了这种令人难熬的气氛,对老妈笑道:“伯母。您说她不是因为怕你受惊吗?本来她是想先介绍我认识您,等您和我熟了,再告诉您的……您想,您对她这么好,又这么厉害,她怎么会想瞒您呢……”
这一席话说的老妈心里甜滋滋的,她堆笑对林君柏道:“君柏这话说得也对,那,你要不要吃顿饭再走啊?”
“谢谢。”林君柏很绅士地说。
谁知,这林君柏这厮和老妈还真是投缘,饭桌上,他们谈得天花乱坠,把牧雅然和老爸都撇在了一边。
晚上,老妈满面红光地对牧雅然说:“然然啊,你一定要好好珍惜那孩子……你看他这么会讲话,又这么体贴你……何况,他爸爸是做大生意的……”
牧雅然不屑地说:“知道了……”心里想,看来老妈还是看重家世。
“那就好。”老妈像古代的命妇听到自己女儿被选上当王妃了一样笑着说。
正当她快要要走到她房间的时候,牧雅然突然想到一件事,连忙叫住了她:
“老妈,明天我不去打工了,我到数学教授家吧。”她的声音很轻,惟恐精明的老妈听出什么端睨。
“哦?”老妈饶有兴致地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