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苏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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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七月。

天下共有十二州,除了南北两寒州常年冰雪覆盖,人烟稀少,其余十州,皆是人气繁盛,其中更以沧州为盛。

沧州地属西南,地域宽阔,土地肥沃,四季长春,更有有一条青江贯穿而过,乃是方圆几州的供粮之地,更是被誉为“鱼米之乡。”

清水城乃是沧州九大城之一,由于城外不远处,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大河远近闻名,所以就有了“清水”这个名字。

一条用青石板铺建的大路尽头有一座拱桥,而桥头边上坐着一个少年。

少年约莫有十五六岁,身材普通,一双眼睛黑的透亮,此刻正望着周围路过的行人,眼珠中呈现的竟是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沉稳,此刻,不知正在在想些什么。

此刻已接近正午时分,街道上行人众多,络绎不绝,路边摊贩的叫喊声更是让街道上热闹了起来。

“今天运气真差,也没瞧见什么肥羊,再花一些时间,我就能攒够银子了。”少年用手撑着下巴,自言自语的嘀咕着,却不见眼中有沮丧的神色,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光芒。

少年叫做苏秦,是这清水城中的孤儿。

无论世道如何,这天下间,都会有孤儿的,而苏秦就是这众多孤儿中的一员。

一个路过的小贩瞧了少年一眼,摇头笑了笑,停下了步伐,不知哪里来了兴致。

“我说苏秦,还想着如何用你的聪明小脑袋瓜子骗人啊?或者还在做那你荒唐大梦,想要成为高高在上的真人?我说你,还是少做梦了吧,真是不切实际。”小贩调笑道,神色中有一丝不屑和鄙夷。

真人!

就是那些修道之人的称呼,市井凡人都将这些人称为“真人”亦或者“仙师”,以此显示他们的尊贵以及对他们崇高的敬意

那可是高高在上的,代表的就是绝对的力量,就算人人都有机会,但真正成功的不过是沧海一栗,又岂是这个小混混能成的?

清水城中每年都有大户人家将自家子弟送去“璇玑阁”博一丝希望,可却依旧无成,十数年来,也不过有几人有这天大的造化罢了,而十多年想要去尝试的人,恐怕不下万人了。

苏秦抬起了头,瞧见了打笑他的人,微皱眉头,正欲反驳,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神色放松了下来,眯了着眼睛,露出一抹笑容。

“我骗人?我什么时候骗人了?我那叫帮助大家,有困难,找我苏秦准没错,只不过,要花一点小钱而已。”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对了,我说大牛哥,前天夜里我可是看到有个很像你的人站在凝花楼,然后被众多的莺莺燕燕们搂了进去,要不要我帮你去嫂子面前给澄清澄清啊?”

听到苏秦这话,小贩一愣,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这小贩极其怕老婆,在整条街都是大名远洋,而凝花楼又是这清水城中有名的妓院,一个男人去那里能做什么?

要是这事被他老婆知道,一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刚才还神采飞扬调笑的小贩大牛,脸色变得就像苦瓜似的,都快要滴出苦汁来了。

“苏秦,不,苏哥儿,你刚才是开玩笑的吧?这话可不能乱说,您知道,要是被我家那口子知道,可是大事啊!”小贩大牛连忙辩解,连称呼都改了,明显有哀求之色。

苏秦不动声色,伸出右手来,轻轻摩挲了一下拇指和食指。

“哎。”小贩大牛心中叹息,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耳光。

自己这是犯的什么邪啊,谁不调笑,偏偏来调笑苏秦,苏秦的聪明可是连这个小城中都极其有名的。

无可奈何之下,只得从怀中掏出了五六枚铜钱,放在苏秦的手中。

五六枚铜钱,已经可以买几个大肉包子了,就连小贩大牛自己都舍不得一天吃上几个大肉包子,就这么心疼的给苏秦了。

苏秦接过五六枚铜钱,轻轻抛了抛,嘴角一扬。

“哦,大牛哥,我说错了,那天晚上我只是隐隐约约看到了这么个人,到底是不是,还不清楚。”

小贩大牛苦着的脸更苦了,只好再从怀中摸出了四五个铜钱,再一次放在苏秦的掌心中。

苏秦一笑,将铜钱收入怀中,这才说道:“大牛哥,我从来就没有去过什么凝花楼,今天就谢了您了,我就说了吧,有问题找我苏秦,准没错。”

说完,一脸微笑的站起身来,顺着一条青石板路向前走去。

直到,苏秦走了一小段距离后,小贩大牛这才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一脸肉痛的心疼自己十多个铜钱。

想起自己为什么没事找事,非要找这个家伙来调笑,这下好了吧,十个铜钱都没了,今天一天说不定就白干了。

突然,想起了这苏秦的事,这才缓过神来,冷言冷语的说道:“哼,还想要成为“真人”,一百两银子,那可不是人人都能够凑齐的,更何况你一个小混混,等下辈子吧,明明就是个小混混,就该认命吧!”

在他的眼中,苏秦仿若一个异类。

或者说,在整条大街,整个清水城,大家都等着看这个小混混的笑话。

说完,心情似乎好受了一些,随后就离开了。

苏秦青石板路上,心情并没有因为收入了十多个铜钱而好过,因为,刚才小贩大牛的话虽然说的小声,但他还是听到了。

被人扑灭了希望的心情是不会好过的。

在这个时代,修道之人,虽然一如过去般高高在上,但确是任何人都有机会成为和他们一样的强者。

小混混,就该认命?做一个小混混吗?

“不,我不认命,我要改变,别人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不试试,又怎么能知道结果呢?我要成为一名修道的“真人”,一定会努力的。”苏秦捏紧了拳头,在心中下定了决心。

修道之人。

能瞬息万里,弹指即可掀起巨浪,挥手就可唤来无尽天火,云游天下十二州,还有那璀璨海域,就如展翅大鹏般,无拘无束。

苏秦的梦想就成为修道之人其中一员,也能如此一般的纵意天下,畅快淋漓。

但这些在其他人的眼中是极其可笑的,屡屡用嘲笑的眼神看着他,或者等着看他的笑话。

“若是连试都不敢试,就只会留下后悔,哪怕失败了,也证明,我曾经努力过!”苏秦心里默默念道,嘴角一扬,刚才的沮丧顿时消失了,只留下一抹微笑。

他努力过,从未放弃过,就算在众人冷眼中,也依旧坚持着。

哪怕失败,至少不会有遗憾!

苏秦走过青石板路,在一处包摊上花了五个铜板,买了四个香喷喷的肉包子,将另外的五个铜板收了起来,然后就准备回家。

突然,眼角一瞥,瞥到一个小巷子中站着两个衣衫破烂的孤儿,两个孤儿约莫有六七岁的模样,手中拿着一个破烂的碗,正满脸渴望的望着他手中的包子,吞着唾沫。

苏秦脚步加快,正欲快速的离开。

突然,停下来步伐,顿了顿,还是从从油质包里取出两个香喷喷的包子,放在两个孤儿的碗里,两个孤儿顿时就拿起包子大啃,

苏秦看到两人的吃相,再闻着香喷喷的包子味,自己吞了一口唾沫,狠了狠心,将另外的一个包子悄悄放在他们的碗里,另一个包子用油纸仔细的包好,这才离开。

他之所以给这两个孤儿包子,并不是他善良,在这城中生活了这么多年,人情冷暖早就看透了,坑蒙拐骗,奸诈圆滑,苏秦早就学透了。

只不过从这两个孤儿的影子中依稀见到了许多年前的自己,几个包子,只不过让他今天饿一顿罢了,但对这两个孤儿却有可能救了他们一命。

人如草芥,命如蝼蚁。

苏秦还依稀记得那时生活,每一刻,每一天都如同生活在黑暗的泥泞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倒下,只有梦想和希望是那黑暗中的灯火,虽然阑珊,却是他坚强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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