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悲弦断,去兮归兮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在我的记忆里母亲总是爱笑的,她告诉我,能天天看着我她就会很开心,她和天下间所有的母亲一样,把孩子当成自己唯一的宝贝,恨不得把世间所以好的东西都给孩子。”

“记得有一次,我和母亲走在街上时,我看到了有一个非常好看的口琴,我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盯着它看了老半天,但是那个价格却抵得上父亲几天的工资了,所以我只有悻悻地离去。”

这些母亲都看在眼里,所以她打算给我一个惊喜。

“第二天醒来,我忽然发现那个口琴就在我的枕边,我以为那是在做梦。”

直到母亲走过来问我,“喜欢吗?”我才敢真正地开心起来,几乎兴奋得快要留下泪来,这是我收到过最珍贵的礼物了。

后来几天父亲发现母亲这两天气色不大好,才知道母亲是用她自己买药的钱去给我买的这个礼物,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的心想针刺一样的疼,我紧紧地抱着她,哭了很久。

“从那以后,我就像得了一个病似的,每次母亲送给我东西我都会不自觉地想起以前的事情,本应该高兴的,却老是有一种害怕的感觉。”

说着说着,凌一眼眶渐渐地湿润了。“我离开他们去省城读书的时候,我父亲都不敢让我母亲来送我,怕她经不起离别的悲伤,只是一个劲地嘱咐我放假一定要回来看她,不要心疼车费钱,父亲苦一点没关系,能找下这些钱的。”

“现在我完成了我的学业,该是好好孝敬他们的时候了,他们辛苦了大半辈子,总是该让他们好好歇息了,但是......但是现在......”凌一再也忍不住,眼泪不禁从眼角滑落了,却像是滴往他的心里。

“......凌一,你振作一点。”独孤聆此时也不知所措,她知道现在一切的安慰都是无力的。

“聆,能不能......我可不可能再活过来,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梦,这都不是真的。”凌一此时也只能用这苍白的语句欺骗自己了。

“不可能了,我的身体无法穿过空间乱流来到这里,普通的物质根本无法承受空间乱流,就算有能令你起死回生的宝物也无法带到这里来,而我的灵魂此刻也已消耗殆尽。”独孤聆只能无奈地说道。

“而我要修复我的灵魂,必须先回到冥月大陆,并且要恢复我巅峰的实力最快至少也需要数十年的时间......那时我或许能有办法。”

......

似是想到了什么,独孤聆忽然对凌一说道:“或许你体内的那个东西......”

“虽然冥月大陆的人都说这是一个至邪的邪物,不过我相信有黑即有白,善良与邪恶,美丽与丑陋,仁慈与残忍都是可以并存的。”接着独孤聆微微一笑:“而且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被这邪恶的东西迷失心智。”

“我体内的东西?”凌一并不知道那本奇异的冥月录已融入到了他的体内,更不知道这个东西已经两次解除了他的险境。

“冥月录。”独孤聆回答道,“你试试能感应到它的存在吗?”

凌一失望地摇了摇头,看来那本神秘的书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独孤聆在心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能感觉到凌一的无助,也叹惋自己的无能为力。

“如果你想在他们的有生之年再见到你,从现在起你一切都要听我的。”其实独孤聆心里明白,就算他们回到了冥月大陆,她要修复自己受损的灵魂最快也要数十年的时间,更何况就算她恢复到了巅峰的状态,在没有与这方世界有任何感应的情况下,想要回到这里几乎是难于登天。

但是为了让凌一振作起来,她必须给他希望。

悲伤是无法解决问题的。

“为了他们,无论做什么我都愿意。”凌一的眼里充满了坚决。

她的心里已经决定,她一定会让凌一回来,不惜一切代价。“因为你就是他啊,为了你,无论做什么我都愿意。”她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我们走吧,如果你留在这里,灵魂没有宿主会很快消散的。”说罢,先前融入到独孤聆灵魂的仙音凝雪琴此刻再次出现,“仙音凝雪琴是冥月大陆传说中仅次于冥月录的神物,本身具有的非常强大的灵力,我能催动它带我们回到我在冥月大陆的位置。”

“我会给你冥月大陆最好的资源,以你的资质说不定能再创造奇迹。”独孤聆接着解释道,“你在接触冥月录的时候,你的灵魂就已经和在冥月大陆的你就回复了一些联系,你会冥月大陆的语言就是一种体现,所以现在的你也有可能仍然拥有以前的天赋。”

凌一默默地点头,表示他大致懂了独孤聆的意思,虽然还有很多疑问,不过现在不是耽搁的时候。

随着独孤聆心念一动,仙音凝雪琴有了回应,琴身周围的空间开始剧烈的颤动,似乎连它身周的空间也惧怕它的令人心悸的力量,几道黑色的裂缝开始以琴为中心扩散看来,缓缓扩大直到变成一个深邃的黑洞。

独孤聆和凌一相继走进了这黑洞,二人一琴便消失在了这天地间,没有一丝痕迹。

空间乱流。

无比深邃的黑暗,仿佛一切都被吞噬了一般,没有声音,没有感觉,没有光。

突然,整个黑洞开始剧烈地震颤起来,白色的裂痕蔓延开来,“咔...咔咔。”声音,在耳边想起;恐惧,在心底蔓延;光,照亮了黑暗。

独孤聆感受着周围的一切,她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从冥月大陆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她,此刻眼里也是充斥着恐惧,这毁灭般的能量太过惊人,若是波及到他们的灵魂,唯有化为齑粉一途。

难道上天真的喜欢造化弄人,给了他们希望,又要亲自毁掉?

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仙音凝雪琴再度光芒大盛,化作一个翩翩少女,身着黑色长裙,长发及腰,突然周围所有的狂暴能量都向她涌去,在她弦音律动间化而为灵力尽出,在他们的周围张开了一个灵力结界,保护着他们。

普通的灵力根本不足以抵挡这毁灭性的力量,这是仙音凝雪琴的本源灵力,换言之,是她用生命撑开的结界。她用自己特殊的琴身吸收了空间乱流中的能量,任其在身体中肆意毁坏,强行转化为自己的本源灵力。

如此强大的神物,仙音凝雪琴是有着自己的意识的,甚至可以化为人形。仙音凝雪琴更是传说般的存在,光凭它能够通过空间乱流这一点就能看出来它非凡物。

独孤聆感受到仙音凝雪琴释放出的强大的本源灵力,心底顿时感到不安。

“聆姐姐,再见了。”独孤聆仿佛听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声音,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只见这少女像是忽然失去意识一般漂浮在虚空中,一股奇异的灵力瞬间破体而出,就像是从她身体里爆炸开来的。保护着他们的结界再次加固了,但是便再看不见她的踪影。

“琴儿!”独孤聆见此一幕,声嘶力竭的呼唤着她的名字,但是话未出口便被这无情的虚空吞噬,只有自己的心,能听到。

无情的乱流风暴像是要撕裂他们一般,朝着他们席卷而来,而他们却像是大海上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可能被风浪掀翻,摧毁。

但那个坚固的结界怎么都不肯让他们受到一点伤害。

伴随着乱流风暴最终停息,他们终究是九死一生的回到了冥月大陆,回来的地点是一片竹林,然而这并不是独孤聆当初离开的地方。

仙音凝雪琴,她还在,但是她的琴身却是多了一条深深的裂痕,弦,已断了。

独孤聆就那么紧紧地抱着她,一句话也没有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角挤满了泪水。

凌一似乎也意识到了发生了何事,看着独孤聆伤心的样子,心里有一种难言的仿佛被刺痛的感觉,他走到了独孤聆旁边,轻轻地搂住了她,握着她的手,让她的头慢慢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默默地看着他,却都哽咽得说不出话。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落木萧萧,秋风瑟瑟。

此情此景,怎一句萧瑟能说得清。

......

不知过了多久,心里的伤痛才被渐渐地压下,独孤聆让琴儿再次融进了灵魂,虽然仙音凝雪琴已没有灵力,但是作为神物,哪怕是残缺的也仍然具有这样的特性。

独孤聆抬起头转过身来看着凌一道:“凌一,我们回来的位置发生了偏差,从现在开始,一切都必须靠你了,你必须尽快找到一副契合你的身体,否则你的灵魂不久后就会消散。”

“那你呢?”

“能容纳我的灵魂的只有玄冰之体,这种体质可遇而不可求,几乎没有希望可以找到。”独孤聆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

“那你的灵魂岂不是会消散?”凌一焦急地问道。

独孤聆能感受到四周的灵气非常充裕,她的眼光停在了不远出一根紫色的竹子上,秀手轻轻一挥,那根竹子应声而倒,几道风声响起间,一柄竹剑已然成型缓缓飘来。

“我可以寄宿到这把竹剑中,这种竹子能纳灵,对我的灵魂恢复有一些作用,只是不能修习而已,灵魂修复得会比较缓慢。”说罢,便已消失在原地。

“我会在最快的时间内帮助你成长起来,帮你回去那个大陆完成你的心愿。”独孤聆的声音从竹剑里发出,让凌一感觉到很是奇异。

凌一此刻心里有着万千种不可言喻的情绪,他对独孤聆本身是具有一种特殊的情感,独孤聆就像是他的梦中仙子,但也仅仅局限于是他所爱慕的女子,他之前毕竟只是一个普通地球人,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小青年,不是独孤聆口中的殇未寒,无法体会到更深的东西了吧。

但是现在,他们的命运已经紧紧地束缚到了一起。

......

他们的命运早已束缚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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