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石破天惊处

青玄步子轻飘飘的,刚转过清桥,看着底下云海不停变换着形状,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看了一会竟看得痴了。

“青玄师妹怎么独自在这?”

青玄抬起头来,微露讶异,赶忙站起身来,“二师姐?”

来人眉眼可亲,嘴角两只浅浅梨涡,果然是沈柔。她温柔一笑按住了青玄,“师妹不必多礼了,坐吧。”

青玄素来与这位二师姐没什么交集,不明白她为何突然会有兴致找自己,一时有些迟疑,不敢坐下,“师姐找我是有何事吗?”

“无事。”沈柔不在意地摇头,“青玄师妹,你的发散了。”

青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果然有些松散,正要整理,被沈柔拉了一把按坐在栏杆上,“我来帮你吧。”

“师姐,我——”

“坐下吧!”沈柔动作轻柔,青玄慢慢安坐下来,任由她将自己青丝松了下来。

沈柔细细替她将发挽好了,继续用青色绸带绑了起来,顺手摘了片云彩,化作朵小儿手掌大的青莲埋在她发间,隔远些了看着她的脸,笑道,“果真还是青色最适合师妹了。”

青玄脸色微红,“多谢师姐夸赞。”

“师妹似乎常常戴着青色缎带。”沈柔慢慢捋顺了她的发丝,似乎不经意道,“对了,青玄的名字还是大师兄为你取的吧?”

青玄面色一僵,“师姐怎知——”

“方才见到了大师兄,见他神色不好,便多嘴问了几句。”

“他……都与你说了?”青玄不敢置信地望着沈柔,得到肯定答复后,终究是忍耐不住,掩面哀泣出声, “我,不过是想在他身边乞得一个位置而已……可大师兄还是要我去那八荒之地!师姐……我……我……”

如此三番,终究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我也没想到,青玄师妹你这样傻。”沈柔叹息着,轻轻抚上她的青丝,似安慰,又似自怜,低低的声音几乎与周遭风起云涌融为一体,“与我一样的傻。”

青玄抬起泪眼,露出震惊之色,倏尔又平静下来,大师兄那样优秀,二师姐常常与大师兄一起,自然容易倾心。

只听沈柔道,“我曾听师父说起过,大师兄命中必要经历一段刻骨铭心的情劫。我一直担心大师兄会因情劫损伤道根,便试着掐算过,情劫应在十年之后。二十年前,蓬莱便再无女弟子,而你是天枢宫最后一个师妹,又是大师兄亲自带入天枢宫,我本以为情劫会应验在你身上,所以才多嘴向师兄问了一句,没成想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十年后?”青玄蓦地抬起头来,她是最后一个师妹?不,天枢宫还有一个女子!难道是“他”?想到“他”小小年纪样貌便生得妖冶,十年之后,果不其然要长成容颜绝美的妖姬了!

大师兄本就对“他”上心,若是知道“他”是女子,难保不会——

“青玄师妹为何脸色如此震惊?”

“无……无事,只是第一次听说,有些诧异罢了。”青玄掩饰了神色,焦心道,“大师兄的情劫很是厉害吗?”

沈柔叹道,“情之一字,向来是个磨人之物,情到深处更是肝肠寸断。但观你我,便可窥得一二。更何况修道者所遇之情劫,尤为可怖。我一直轻易不敢露出分毫情意,便是担心稍有不慎,便要落得挫骨扬灰,魂消魄散的下场。我便罢了,若是连累了大师兄——”

听得“挫骨扬灰、魂消魄散”,青玄手指紧紧箍住白玉栏杆,泛着清白之色,“如此严重?”

“你不要担心。我说此话,并不是要你断了对大师兄的情意。我观大师兄道心稳健,他性子速来沉稳,从来不做些异常之举。若他心思有何异动,我必能知晓,自然看顾的周全。”沈柔温文一笑,“况且,大师兄如今对司空和寒天两位师弟十分照顾,一心只在指点这两位师弟成就大道,想必一时也不会有应情劫之事发生。”

却不成想,青玄听了此言,更是不安,又顾及掌门严令,不敢再同沈柔说起此事,便强作欢颜,“多谢二师姐。如此,我便放心了。”

沈柔微微一笑,仿佛放下了心头之事,起身道,“想必两位师弟还在少阴殿等候,可不能误了拜祭祖师爷的吉时,我先去了。”

青玄心不在焉地应了,回首望着那变幻莫测的云海,神色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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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弟子齐聚乾坤殿,新晋弟子站在各自师兄师姐之后,准备一同拜祭祖师爷。

拜祭祖师爷之前,掌门会宣布小试前三名。

不出所料,小试第一名是缪寒天与司空若云。

照官方说法,是缪寒天出面试探,司空若云伺机找到了极地冰狐的弱点,两人配合十分默契,仙长们表示很满意。

就连西门复也只能嘟囔几句空话,“反正不会来天玑宫!”

在仙长们的带领下,新晋弟子们肃然拜祭了祖师爷,接下来便是天枢宫在少阴殿举行的入门仪式。

弟子正式入门之后,仙长一般会送法宝。

不知是哪里来的传言,说此次天枢宫给唯二的新晋弟子准备的法宝,是上天入地也难寻得的珍奇法器。其余四大主峰也齐齐将入门仪式延后,就为了鼓励众弟子来天枢宫,在少阴殿内济济一堂,来看那传说中的至宝。

沈柔与陆子期指挥着几个弟子疏导着人群,忙得焦头烂额,既要安排好三位仙长和几位大弟子的位置,又不能让本门弟子都没地方站,还要顾及着其他弟子,恨不得建议掌门将入门仪式改到乾坤殿去。

众弟子激动万分,仙长们都冷眼旁观也不管管各自弟子,最后还是掌门元真仙长亲自出来,这才稳定下来。

一片混乱中,青玄暗暗走到沈柔身边,低声道,“师姐,往后还请好好照顾大师兄。”

沈柔诧异地望着她,还没来得及答话,青玄已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陆子期微微蹙眉,却是没听太清楚,不由得问道,“沈柔师妹与青玄很相熟?”

沈柔亦是茫然,“我与青玄师妹素来不过点头之交,并不知她为何突然来与我说这么一句没头没脑之话。”

虽说如此,但青玄却说到了大师兄,毕竟事涉女儿□□,她柔美脸颊上不由得染上一抹红晕,所幸,陆子期并未得见。她也不由得有些诧异,怎么青玄师妹会知道她对大师兄——

沈柔正胡思乱想着,缪寒天和若筠已齐步进来,举了门规跪在殿中央,准备接受掌门□□。

元真仙长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便听得元汀仙长阴阳怪气道,“掌门师兄就别整那些虚头八脑的了,年年如一日地说那些话,也不怕弟子们听絮了。我们可都给天枢宫两位新晋弟子准备了见面礼的,你还是赶紧说你给他们备了什么法宝,让我们也开开眼。”

元均仙长狠狠点头,“正是,正是,我早说我跟司空投缘,可掌门师兄非说他归属天枢宫,这我也没话说,但我也得替他们争取下福利,看看掌门师兄到底对他们有多重视啊!”

元炘仙长直接俯下身子对缪寒天和若筠笑眯眯道,“要是没我们重视,干脆还是投入我天权宫吧!”

他目光灼灼地注视着缪寒天,像是要把他活吞了。

若筠望着元炘仙长妖孽般的脸,又想起了那日与苏浩然畅谈时,提到的包子与元均仙长……她几乎不忍直视。

缪寒天端正跪在那里,却是丝毫不动。

眼见几日前还差点打起来了的三位仙长抱成一团,这下天枢宫弟子都知道了,敢情是几位仙长心有不忿,在这给掌门添堵来的。

不管优秀弟子落入哪座主峰,其余仙长都要来这么一出,面对三年一度都要闹上一场的事,于是一个个都默然无声了,等着看热闹。

元真仙长气得胡子一抖一抖,“你们放肆!”

“掌门师兄这是在哪学的唱词呢!”元汀仙长撇了撇嘴,丝毫不以为意。

“看来掌门师兄这是嫌弃我们了。”元炘仙长夸张地压了压眼角,“那我们还是走好了。”

元均仙长粗声粗气道,“掌门师兄别误会,我们真不是来放肆的,就是来看看,这么优秀的弟子,你打算怎么培养。你要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那我们做师弟的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元真仙长气得重新坐下来,还不忘给自己大弟子使了个眼色。

陆子期微微一笑,朝四边拱了拱手,还没开口呢。

元炘仙长先一步道,“子期啊,你别说话。”

“知道你厉害,好孩子。”元均仙长摇摇头,“不过这回你可不能帮你师父了。”

元汀仙长不屑道,“回回都要你徒弟出来,真是丢脸!”

“你!你们!”元真仙长想到了什么,忽然气势十足道,“他们都是我天枢宫弟子,自然都该听我的!”

“入门仪式还未完成,那司空若云和缪寒天便还不是你天枢宫弟子,我们自然能插嘴。”

“正是!”却闻得人群中一道女子清朗之声,“入门仪式尚未完成,便算不得天枢宫弟子。”

若筠猛地抬头,缪寒天也不由得蹙眉朝人群中望过去。

只见一名青衣女子自人群中逶迤而来,脸上满是决绝,径直走到中央,跪了下来,“弟子天枢宫青玄,有话要说!”

“司空若筠不能入我蓬莱,因为她——是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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