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到来,并没有在刘云峰的内心世界引起波动,他并没什么惊讶,更谈不上恐慌.他想得非常简单,你夏天是搞技术的,又是县上派出来的下派人员,属于锻炼之列,哪有时间和条件来争权夺利.他夏天在冷水这块土地上,首要条件很可能会水土不服,就算在冷水搞出一点明堂,也是在本职范围之内。
再者,顶多一年半载,他就可能会抽身走人,象这样的人,还能把冷水的希望借托在他的身上。虽然在欢迎仪式上,曹书记给他有极高的评价,那也只不过是托辞,有理由相信曹书记的目光是雪亮的。无论怎么讲,曹书记不会把自已这个重点培养人才给凉在一边的。
是谁把你送到我身边,是那淙淙的流水,是谁让你来到我身边,是那心灵之中天意的感应,你的到来,是那天地轮回的照应。当你来到我身边;我激动得横身颤栗.因为我是太爱你了。
在扬婧的粉色日记本中,就在夏天到来的当晚,她用姑娘的芳心,留下了一段心语的声音.唱响了给夏天的恋歌。
在青山县一中时,夏天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深深地刺伤了扬婧的心,他是那样的遥不可及。在梦中,自已不知为他落下了多少爱恨交织的泪水。可是他倒好,一点反响都没有,还说心有灵犀,看来他和自己,本就不是一条线上的人。
哀莫大于心死。
扬婧基本上都绝望了,今天他终于从自己的头脑中走出来,真真实实地来到自己的面前。
不识趣的刘云锋还想得到扬婧的注意,在夏天和刘云锋之间,扬婧见到后者有如吞下一只苍蝇一样恶心。可是她只要是和夏天一碰面,心中就有如六月天吃到一支冰凉冰凉的雪条。倘若刘云峰还有轻薄的举动,她就会对他嗤之以鼻,扬婧常对着夏天离去的背影发呆,她决定了:
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一米阳光,就是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
曹英没有扬婧的血性张扬性格,她继承了父亲的思路,凡事都要在头脑中先问个为什么,刘云锋和她有意接近,她是心中早就有数的。她十分清楚,刘云锋之所以这样坚持不懈,是因为他主要看到父亲是一棵完全可以为他撑起一片蓝天的大树。
在此之前,她对刘云锋死皮赖脸地想和扬婧拍拖的事也略知一二,当前他们并没有挑明,至少对自己来讲,还是挺有面子的。基于这种思想的支配,成就了曹英一生与众不同的性格,她是一个敢作敢为的人,在人前宁可断头也不掉臂。
对自己,曹英还是有信心的。她自认为,我曹英现在并非一无是处,也不是那种靠山吃山的人。你刘云锋还不是和我一样,大家旗鼓相当,都是高中学业。而夏天的到来,他那翩翩风度,很难说没有想到要让曹英倾倒。在曹英心无杂念的时间里,她静静地思量,象夏天这样的人,既有文才又有人才的大学问家,如果和自己结成连理,可说是
想到这里曹英心虚地向四周瞧瞧,见没有发生任何事,才又壮起胆子做自由飞旋的少女梦。
夏天的业余生活和公社的一帮年轻人有着极其重要的区别,包括刘云锋这样的精英,一群少男少女,每时每刻都有精彩的娱乐活动。他们不甘寂寞,或是载歌载舞,群娱群乐,或是聚合在一起,丢扑克玩贴花脸。
看到他们如此丰富多彩的业佘生活,公社的老领导干部们都为有这一批青春面孔而骄傲.可在夏天看来,他们的所有这些,都是浮在面上的,内容十分肤浅的活动。
他总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寝室阅览有关书籍,有一次当他读到:‘‘位卑未敢忘忧国”时,他被古人那种忧国忧民的情怀所感动。他想古人尚且能如此,更何况我们是八十年代的新一辈,象自己这样的员,无论地位的高低,都是为人民的利益而存在的,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应该把自己毕生精力贡献给壮丽的事业。
是呀,理想高于一切。
永远不能忘怀的是在鲜红的党旗下,夏天和系里几个一样抱着绚丽多彩人生理想的伙伴,高高举起右手,庄严地向组织承诺,将把自已的一生毫无保留地交给这壮丽的事业之中。
夏天正是在这种心理的支配下,他时刻都在提示自已,承天意,顺民情.想到这里,夏天又联系实际地围绕本质工作,随时随地到乡下的各个地方去走访,因为“丰收三号”是夏天心中的天神,它的成功就是夏天的心路筹码的积累。
全社十个大队各有一名农技员,他们都是夏天的忠实追随者.纷纷一丝不扣地执行着夏天的措施,龙头大队的蒋春明,人年轻.、又好学。当初在公社的农技现场会上,他那种问号多多的提法,使夏天险出洋相,同时也让夏天从心底里对他有了很深的印象,后来通过几次相互信任地交谈,两人终于成了好朋友。在相互理解的前提下,夏天助他成为一个农技员。
蒋春明上任后,很是努力,他除开自己的必要劳作之外,把一门心思都扑在丰收三号上。在龙头蒋春明有了不少的朋友,这让团支书李诗阳少了一份心思,却多了几分失落。
因为蒋春明从不甘落后,他来回奔波在第一线,收取了翔实的一手资料,完整无缺地交给了夏天.一次随夏天察看水稻的生长情况时,夏天见田野里长势良好的苗壮,心里很是舒坦,但有一小簇秧苗的颜色和大伙的样子却格格不入,就象在一群花技招展的大姑娘中间秀了一个武大郎一般。夏天以为它们患了稻锈病,正想下田去深入了解一下。
一旁的蒋春明忙把夏天一把拉住:“别、别。夏哥,那不是什么病,因为在我们龙头这个地方,就有这种怪现象,有一线土壤含有特高的酸性,酸度的PH值大大超出正常数据,这是很多年前国家地矿部门找矿人的意外发现.之所以出现这种现象。”
“哦是这样吗?”夏天问自己。
是因为超酸的存在,才让它们与众不同,土壤也和人的躯体一样,同样需要的是平衡,若是失重了,就会出现怪现象,夏天在笔记上郑重地落下一笔。
常言道;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有一群年轻人的拥戴,夏天的凝聚力越来越大,他许多事都成了动口不动手的君子,他们之间是那样的亲密无间。相互称兄道弟,夏天常驻他们家,吃住都在他们中间。当然他们也不是白供给夏天,一旦他们来到冷水街上,自然要让夏天放血的,起码要吃上一碗热干面才肯离去。
只要抽出时间,蒋春明.郑天华.张国祥.何强几个都变成了喜爱赶集的人。他们顶多在街上逛上一圈,就来到夏天的寝室,翻阅书报,查看资料,了解时政变化,交流看法。夏天的宿舍俨然一个文艺沙龙,在空余时间,夏天也趁机把自己在校时学的种植新技术一一讲解给他们。
授予尽职,听之欣然。为一诡题目,面红耳赤时有发生.互不相让极为正常。
余钟的家就在光明大队,离公社也就一小段路途,有时他们争吵得很晚了,还意犹未尽,就跑到余钟家,一伙人疯子一样地看昙花是怎样开的。希望总是和渺茫相伴,行动每每存在于失望之中。
纵然有幸运降临之时,却也早就曲终人散。也是只有夏天和余钟独占鳌头了,因为昙花总是在到下半夜才悄悄地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