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裳害怕得连连后退,又见那妇人利索的跳下了车子,笑吟吟的走向了她:“姑娘,别害怕,我看姑娘象是成心想要拦下我们的马车,不知道姑娘可有什么贵干?”
“我……”柳云裳捧着肚子,见她没有什么恶意,才弱弱道,“这位大嫂,我,我肚子饿了,请问大嫂车子里,可有没有吃的?”
这妇人并不是愚钝之人,她阅人无数,一眼便看出了眼前的这位女子定是落了难的富贵家家的小姐,又细细一看,但见这女子纵然是一身污浊,但是衣裳鲜丽,肤色白皙,于是便笑道:“有有有。当家的,把车子上的饼子给拿下来。”
“哼,算你走运,遇上了我们。”那胡渣汉子掀开帘子,动作粗鲁的取出几个饼子。
帘子撩开之际,柳云裳隐约好像看见那车子中还坐着一个人。心中却也没多想,感激的接过饼,胡乱咬了几口。
那妇人见她虽是狼吞虎咽,却还是一副斯文相,笑了笑,道:“姑娘要是不嫌弃,就上车吃吧,你看眼下这个点儿,也没有马车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走在路上不安全,我和当家的正巧要赶往前头的住处,不妨带你一程。”
柳云裳停下了吃东西动作,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落了下来:“我……我没处可去了。也不知道,该去向何方。”
妇人一听,当下心疼不已,拉过了她对着汉子道:“当家的,你看,这姑娘生的挺干净的,不如就带上她吧。反正咱们那儿正好少人。”
胡渣汉子似乎神情缓和了一些,自上而下的打量着她,叹息道:“那就带上吧。”
“姑娘。”妇人向她挑挑眉,询问道,“你可愿意同我们一道走吗?”
柳云裳现在刚解决了温饱问题,又见妇人向她投出了橄榄枝,心中感动不已。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这个妇人,却是不像什么坏人,这才重重点头道:“谢谢大嫂了。”
“来,快上马车吧。”妇人微笑道。
柳云裳小心翼翼的进了马车,才发现这车子内果然是还有另一个人。
是个看上去约莫十五六岁的女子,容貌清丽,正靠在车厢上沉沉的睡着,柳云裳一边吃着饼子,一
边好奇的打量着她。
那妇人见她灼热的目光,便知她心有疑问,于是一同坐进了马车,笑着解释道:“姑娘见笑了。往后既是一道的,那就不必再叫我大嫂了,我在家中排行老四,所以大伙儿都叫我四娘,姑娘也可以这么叫我。”
“四娘好。”柳云裳行了个礼,唇边还粘着几颗饼子的碎屑。
只是,这名字听着,怎么尽是一股风尘味儿呢?
“姑娘不必见外。”四娘又道,“外头那个呀,是我们当家的,他为人粗俗,方才定吓坏姑娘了。四娘在这里先给姑娘赔个不是了。”
“没,没有。”柳云裳连忙摆手,又腼腆的笑道,“你们肯收留我,还给我吃的,我已经很是感激了。呃……还有这位是?”柳云裳指了指身旁的女子。
四娘微微一顿,随后叹息道:“哎,这是我们的女儿,清儿,清儿从小身体不好,我们夫妇二人此次正是去长安给她寻药的。”
“哦。”柳云裳点点头,很是惋惜的道,“清儿长得这么漂亮,福气一定很好,相信她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那就借姑娘吉言了。”四娘感激的说着,又微笑着问她,“对了,说了半天,还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呢?又为什么会沦落到此?”
说及这个,柳云裳眸中又闪烁着委屈的神色,她低下了头,没有什么胃口再吃东西了。
“我的名字叫柳云裳,”她缓缓说道,“因为同家里人吵了几句嘴,所以便逃出来了。”
啧啧,果真如她所猜测的一般,这个姑娘,是个富家小姐,寻常人家的女儿,哪儿敢这样任性?四娘拍着她的肩膀,又宽慰道:“既是有家的,那必然是要回家去的。不如明日一早,我们送姑娘回家吧?”
“不……”柳云裳摇头,声音很低的说道,“我已经无家可归了。”无论如何,她都再也不想回到顾府去了。
“哎,也罢。”四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既然如此,云裳姑娘就暂且歇下吧。前头还有很长的路,姑娘好好休息。”
“多谢四娘了。”柳云裳再次感激到。
在车子内靠了一会儿,
闻着车里头不知名的熏香,柳云裳很快也靠着车厢入睡了。
一觉醒来,外头已经天光大明了。
柳云裳掀开窗帘,只见自己已经被带到了另一个繁华的城市。看样子,竟丝毫也没有被长安比下去,阳光明媚,绿意盎然,竟大有一种江南典雅的韵味。
车上的清儿姑娘还未醒来,柳云裳又朝外看了看,四娘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车了,只剩下胡渣大汉一人,柳云裳咂咂嘴,还是回到了车中。
又过了一会儿,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那大汉敲了敲车辕,高声道:“到了,下车吧!”
柳云裳这才重新拉开帘子。一眼望去,只见眼前是一幢气势辉煌的大楼,到处结着粉色的彩球,挂着大红的灯笼,楼宇之上挂着一块牌匾,上头写着五个大字——天下第一楼。
柳云裳还在吃惊之中,只见那大汉又钻入了车厢,一把将清儿扛在了肩上,便大步向里头走去。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对待女儿的,顿时觉得有些不妥。
发怔之际,就见从那宽敞气派的屋子里走出了一位体态丰腴,婀娜多姿的女子。
柳云裳细细一看,不正是昨日晚上的四娘吗?但见她身着水红色的褙子,内穿着一袭淡雅的齐胸襦裙,头上梳了一个绾云髻,点缀着几朵极小的红花。额头之间,还有一颗花钿。
四娘简直漂亮得如同天外尤物!纵使柳云裳是个女子,也不免看呆了。
只是呆过了之后,她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样的妆扮,不是活脱脱就是个老 鸨吗?
“云裳姑娘来了。”四娘笑着迎了上来,“一路疲顿了吧?四娘早就为你准备好洗澡水了,来人,带云裳姑娘下去沐浴更衣。”
柳云裳见情况不对,左脚往后缩去,脸上笑道:“有劳四娘了,我想,我还是不叨扰四娘了。”
四娘并没有追上,但是身侧却有一个大汉紧步跟了上来,柳云裳扭头一看,穿着身形皆和方才那位胡渣大汉相似。她顿时明白过来了,原来这几个,竟然是四娘雇佣的打手。
“云裳姑娘,这边请。”那大汉活动了活动手臂上的肌肉,凶神恶煞的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