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3-8-30 10:06:28 本章字数:11872
【第一节宝儿中毒,七星海棠】
褚瑞自然也懂她的意思,他们三人都只是当过来做客的,哪里想到会被人强留在这个鬼地方,自然是没有带衣衫的,多送几套过来也是有备无患而已,“嗯”,他轻轻应了一声,转身出去。1
沐九儿却一直紧紧地盯着宝儿的身子,有玉肌膏,倒是不会留下疤痕,她担心的却是另外的事情,经过这次事情,宝儿的心里也不知会不会留下什么阴影,生在二十一世纪,她非常清楚孩子婴幼儿时期教导和引导的重要性,虽然之前因为宝儿与云岫酷似的长相,她经常会很矛盾,但对他却是非常好的。
再加上宝儿本身就非常的敏感,她和云岫貌似都还算是神经比较大条的人,这点儿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九儿,你快看,这银针有问题”,褚瑞招来青山吩咐好衣衫的事情之后回到屋内,本来是想看看宝儿的温度退下去了没,可却意外地看到那原本明晃晃的一百零八根银针此刻竟然全部变得漆黑。
沐九儿本来在想着宝儿后面要怎样治疗的问题,经过褚瑞一吼,她快速地上前,看着银针脸一沉,拉过宝儿的小脚,灵力化刀,挤出几滴血来,用银针挑了一滴血,放在鼻尖闻了闻,面色越发的难看,“混账,居然敢对宝儿下毒!”而且还是那般阴狠的毒药。
“什么毒”,褚瑞心一沉,宝儿是他从小看到大,一向被视作亲生儿子对待的,此刻被下毒他心里也非常的愤怒。
“七星海棠”,沐九儿轻叹口气,面色却非常的冷硬。
“什么”,褚瑞也吃了一惊,生为医者对七星海棠不可能没有了解,“九儿可能解?”
沐九儿嘴角微勾,正所谓毒草七步之内必有解,而谁能知道七星海棠花为毒,其根便是解药,“你可知哪里有七星海棠?”
褚瑞想了想摇摇头,他当真还未听说过哪里有七星海棠的。
罢了,沐九儿叹口气,用神识跟灵儿沟通了下,空间中有七星海棠的存在,但年份却比宝儿所种的七星还挺要高多了,如果是那根入药解毒,也不知道宝儿能不能承受得了那暴戾的灵力。
“姐姐笨”,灵儿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千年以上的七星海棠根茎的灵力虽然暴戾,但七星海棠之毒本分潜伏期久,若非姐姐以九华玉露丸催化,也不会查出来。”
沐九儿有些不服气,“那又如何,七星海棠的毒性隐匿,难道你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灵儿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我是说反正七星海棠发作的时间比较长,姐姐若是让宝儿提前修炼到时候筋脉拓宽强韧,再毒性爆发之前服下解药,也只是痛苦一番而已。”
沐九儿在心里冷哼一声,虽然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但始终还是让她觉得有些不爽。
知道沐九儿心里的想法,灵儿很没骨气的在此刻选择了噤声。
“九儿,这”,褚瑞看着伤心过度,其实是在发呆的沐九儿抿着唇,“我去找楚云飞!”,说着就要往外走。
回过神来,沐九儿一把拉住褚瑞,摇摇头,“七星海棠毒性并非不能解,只是,哎,等过段时间再说吧,左右没个三五年毒性是不会发作的”,现在他们最主要的事情是要弄清楚宝儿到底是不是感染了鼠疫。
“九儿,我”,褚瑞看着面色苍白的沐九儿,又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宝儿,心中非常难受,如果不是因为他,宝儿又怎么会承受这样非人的痛苦。
“不是你的错”,沐九儿拍了拍褚瑞的肩膀,说不清为何,就像当初褚瑞救了身怀六甲的她还毫不犹豫的收留她那般,他们之间比友情更高,却没有爱情。
话音未落,沐九儿已经站在软榻前,仔细地观察着银针的变化;想着传音让灵儿准备了一瓶清玉泉水,装着从怀中掏出来,银针渡穴能将宝儿体内部分毒性压制住,这也未尝不是好事。
所谓歪打正着,就是沐九儿现在的状况了吧。
半个时辰之后,敲门声突然响起。
“什么事”,褚瑞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冷冽。
“小人已经按照三皇子的要求将药材送来了”,青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沐九儿对着褚瑞点了点头,褚瑞会意,“那就拿进来吧。”
青山小心翼翼地指挥着身后之人,大量药材被堆放在屋子外间的角落处。
“三皇子,这是紫芝和血珊瑚”,等所有的人将药材都放下后,青山才从怀中掏出两个檀木盒子双手托着恭敬地呈递给褚瑞。
褚瑞若无其事地接过来打开,放在鼻尖闻了闻,点点头,“嗯,吩咐厨房备好浴汤,退下吧。”
“是”,青山早已经不复先前的倨傲;倒是沐九儿有些好奇,这前前后后也不过三四个时辰怎么这青山就像是变了个人般,这态度,当真是值得让人深究啊。
“怎么,有问题”,褚瑞看着沐九儿盯着青山背影的眼神,疑惑地问道。
“没有”,沐九儿摇摇头,“既然药材都不备齐了,其他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了,对了,熬药时记得加入三勺这个”,说着从怀中将灵儿给的特地调制用解毒丹和清玉泉水调制的药水递给褚瑞。
褚瑞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并没有疑问,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好久,褚瑞从药草中抬起头来,看着洗浴完毕后,青丝披肩的沐九儿,轻轻咳嗽一声,提醒道,“该拔针了,九儿”。
沐九儿思绪缠绕,一直想着其他事情,褚瑞摇摇头他就知道会是这样,从一旁取了干布轻轻地替沐九儿擦拭着湿发,毕竟他们现在是在盛王府中,四处都是监视的暗卫,沐九儿是女子的事情还是先不要暴露得好,她必须尽快将头发竖起来。
“该拔针了,九儿”,运气内力迅速将沐九儿的头发烘干之后,又取了发冠将她的头发梳好。
“哦”,沐九儿仍在想着这云岫都已经出去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的问题,猛然听到褚瑞的声音回过神来,“啊,你说啥”,转头间看到躺在床上的宝儿,心下一急猛然起身,“啊,惨了,该拔针了!”
看着这样的沐九儿,褚瑞摇摇头。
他虽然医术尚可,但并不通针灸之术,只是静静地看着沐九儿将取下来的银针放到事先准备好的木盆之中,然后用一个玉瓶中的水浸泡着。
旁边的洗浴间内,青山早已经让人备好了温度适中的浴汤,沐九儿抱起宝儿,将茶几上一直温着的药汁喂进去之后,这才将宝儿抱到洗浴间内,小心翼翼地擦洗着。
“宝儿的脉相已经舒缓了很多,不用着急”,沐九儿将宝儿放到软榻上,褚瑞自然而然地抓起宝儿的左手探脉。
“嗯”,沐九儿点点头,“如果三天之内没有其他症状的话,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褚瑞有些不解,可是也没有多问,他早就知道医术一道上,沐九儿走得比他远得多;只是他们两人,包括别院中的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有些事情比他们想象中要来得早得多。
翌日清早,沐九儿睁开眼,看着旁边睡得正香的宝儿,在他额头上烙下一个轻吻,取了床头的外衫飞快的套上。
“醒了”,云岫看着沐九儿,唇角微勾。他们两人是以褚瑞的贴身侍卫身份进来的,自然必须要有一个人守夜,这个人自然只能是云岫。1
沐九儿点点头,压低了嗓音,“知秋那边事情办得如何了?”
“那些药材知秋事先已经收购了不少,我都已经带回来了,风氏商行的人也都已经谈妥,只是”,云岫突然像是想到什么,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沐九儿心一沉,难道发生了其他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没什么”,云岫揉了揉沐九儿的脑袋,那风墨给的印信一出,云州那边的人必然会收到消息,那她所希望的平静安宁的生活,只怕是所剩无几了。更何况她现在只身出现在朝歌,一旦动静过大,轩辕皇室不可能一无所知,到时候兰州岌岌可危,秦氏一族更是……
轩辕皇室一直都边城四州忌惮无比,如今有了这样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突破兰州,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放弃!
沐九儿抬头看着云岫,有些事情他不说她也清楚,当拿出那枚印信的时候她就已经预料到后面会发生的事情,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已经逃避得够久的了,轩辕皇室,当初陷害秦忆身死的这笔账还没跟他们算清楚,既然他们想拿秦氏一族开刀,那她不介意跟他们一起算算。
当真以为她沐九儿是好欺负的吗。
“丫头,别这么看着我”,云岫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沙哑,半带着慵懒的神情让沐九儿的心跳突然慢了半拍,“我先去洗漱了,宝儿的药可是熬好了?”
看着沐九儿落荒而逃的背影,云岫无奈地笑笑,药汁不是早就已经放在茶几上了吗。
不远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两人之间的互动,空气中传来一声叹息。
有些事情真的是早已经注定的,不谈奢望,因为根本就没有希望。
“昨天的事情可还顺利”,褚瑞大大方方的从屏风后走出来,嘴角微扬。
“嗯”,云岫点点头,他们在屋子里谈话都习惯性的压低了嗓音,“楚云飞准备七日后动手,你那边可是已经安排妥当了”。
褚瑞看着云岫,眼中带着诧异和不敢置信,楚云飞准备七日后动手的事情连他都不知道,这云岫又是从何得知的;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七日么,如果这样事情有些棘手了。”
“嗯?”,云岫有些不解。
“药材不齐,药丸配置也需要时间”,褚瑞只是简单地说了两句,其实更重要的是配置好药丸之后怎么样送进皇后手上再神不知鬼不觉地让那些人服下。
沐九儿从洗漱间出来,看着两人,“药材不起?”
褚瑞抿着唇,点点头,这件事情本来不打算让沐九儿知道的,如今为了宝儿的事情她已经耗费了太多的心神,他们楚家的事情,就让他自己来解决好了,只可惜他还是不够懂沐九儿,或者说还是低估了沐九儿。
“还缺哪些药材”,沐九儿轻声开口,常见的药材她是没有,不过一些对于这个世界来说非常稀缺的药材她倒是有不少,只要不是生长环境有特殊要求乃至苛刻的,空间里都能培育出来。
褚瑞抿着唇,想着自己昨天晚上研究出来的,“百味子、阴阳果、梦梨花。”
【第二节真的是鼠疫】
“配置小还丹?”,沐九儿眉毛一挑,昨日她只是将一个简单的计策说给了褚瑞却没有跟他说清楚实施那个计划需要的几种药丸,毕竟有些事情太过于不好解释,倒不是对褚瑞不信任,只是不想让人知晓空间的秘密,就连云岫也是一样,她与他们始终是不同的,她不确定若是他们知道她已经是死过两次的人之后,会是一个怎样的态度。
褚瑞点点头,压低嗓音,“我想用龟息散造成父皇和母后假死,再用小还丹延续他们的生命”,毕竟那个计划太冒险,他不敢保证自己能否及时将两人救出来,视线准备好总是好的。
沐九儿点点头,的确是这么个道理;褚瑞不向楚云飞要这三味药材也是对的,虽然楚云飞不懂医术却并不代表他身后的人不懂,不得不说褚瑞虽然在外七年,可对于这些权谋比起楚云飞也丝毫不逊色,只不同的是,他不屑。
“这三种药材我待会儿拿给你”,沐九儿想了想,已经在心底吩咐灵儿去库房取了三份药材,没有取新鲜的,也是为了避免引起褚瑞的怀疑。
褚瑞看着沐九儿,眼神中划过一道惊讶和诧异。
“身为医者,收集药材是天性”,沐九儿只轻声说了一句,敲门声便想起,紧接着两名婢女送了早餐进屋。
“放在那儿,退下吧”,褚瑞对着沐九儿点点头,挥退了两名婢女,“九儿先吃点东西吧。”
“你们先吃吧”,沐九儿想了想,以宝儿现在的状况不适合吃这些东西,既然已经打定主意提前让他修灵,那也是时候给他打基础了,只是现在他还病着,如果不是因为在这个地方,给他准备一些灵果的果浆也是不错的。
想到这里,她摇摇头。
云岫走到沐九儿身边,却没有如以往一般揽着她的腰,只是轻声的,“多少吃点儿。”
沐九儿知道自己拗不过,点点头,却也只不过喝了几口粥,至于那些肉啊、汤啊什么的,沐九儿实在是无爱,大清早的吃这么丰盛也不嫌腻得慌。
“我去喂宝儿喝药”,看到软榻上的动静,沐九儿立刻放下碗筷,快步走过去,将宝儿抱起来飞快地替他穿好里衣,然后半搂在怀中,“宝儿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一定要告诉娘,知道不?”
宝儿温顺地点点头,非常懂事的大口大口地喝了药也不用沐九儿哄;眼见药碗见底,沐九儿点点头,刚想从怀中掏出糖果喂给宝儿,却突然听到宝儿怯生生的,“痛!”
“哪儿痛了”,沐九儿立刻将药碗放到一旁,紧张兮兮地看着宝儿。
“痛”,宝儿瘪着嘴,要哭不哭的,也说不清楚哪里痛,“噗”,嘴角泛着黑丝的猩红流出,染红了沐九儿的眼,也刺痛了她的心,“宝儿乖,不痛了啊,娘亲这就去给你抓药。”
沐九儿顺手摸了摸宝儿下颌骨处,果然一个蛋黄大小的淋巴硬硬的,扯开宝儿的亵衣,原本娇嫩的肌肤上除了之前的鞭痕,又莫名地多出了许多青紫的血块,她心下一紧,果然还是逃不掉了吗。
回过神来的云岫和褚瑞也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软榻前,看着沐九儿的动作,“怎么会这样?”
沐九儿没有说话,只是点了宝儿的睡穴,透过窗户望着天空,眼神犀利,声音冷冽宛若千年不化的寒雪,“鼠疫!”
“什么”,褚瑞失声叫道,“怎么可能?”
鼠疫,身为行医者他并不陌生,甚至整个朝歌的大夫都不可能陌生。就在百年前,朝歌本有三十八座城池,可在那次被史书称为灾难的鼠疫中,以凤阳为中心的八座城池都成为了空城,那是朝歌历史上最为严重的灾难,甚至因为那次鼠疫,朝歌不得不向流云、天楚两国俯首称臣,每年缴纳大量的税赋才得以保全。
“九儿,你是不是弄错了”,褚瑞脸上露出难得急切。
沐九儿有气无力地摇摇头。
褚瑞只觉得全身一软,险些瘫坐在地,“鼠疫,真的是鼠疫,难道盛都已经爆发鼠疫了吗?”
“没事,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人都搬出去”,沐九儿深吸一口气,想了想虽然是最坏的情况不过自己之前就已经想到了,不是吗;只是为何在确定真的是鼠疫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不,我不要”,云岫立刻出声反驳,见沐九儿还要说什么,“宝儿也是我的孩子!”
沐九儿声音冷冽,“我说了,你们都搬出去。”
“我不要”,云岫也恼了,“不就是鼠疫吗,有什么可怕的”,如果她和宝儿都不在了,他一个人就算侥幸活了下来又有什么意思。
“算了,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沐九儿突然泄下气来,反正当初不也是这般打算的吗,如今正好。
只是不知道宝儿这鼠疫到底是在何处感染的,是在从巫山到盛都的途中,还是被那个人关押鞭打的时候,如果是前者,那她只能说是有些遗憾了;如果说是后者,呵呵,那他定会喜欢她的这份大礼吧。
“我去给宝儿熬药”,沐九儿声音依旧冷冽,褚瑞想要问什么却终究没能问出口。
鼠疫又被称为黑死病,症状表现为发热、淋巴结肿大、肺炎等,而后发展为败血症;传染性极强,死亡率也高居不下,将Z国闹得人仰马翻的非典、甲流跟它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宝儿现在的症状已经非常明显了,好在前两日的汤药中她有意识的加入了一些治疗鼠疫的药材,只是分量较轻,毕竟当时不能确诊,现在她不得不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老祖宗传下来的药方中,治疗鼠疫的不是没有,只是却没有效果非常明显的方子,一时之间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坐在角落的书桌前,她提起比,刷刷刷的写了三个药方,“褚瑞,让人准备足够的火炉砂锅和药材”,煎药这种事情,还是她亲自来比较放心。
“嗯”,褚瑞应声刚要出去,却被沐九儿叫住,“鼠疫的事情,先不要声张。”
褚瑞点点头,他也是明白的,若是那个人知道宝儿患上了鼠疫,不管是真是假,只怕是这竹园明日就会变成一座废墟吧,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他从未怀疑过那个人心狠手辣的程度。
其实沐九儿本意只是不想让楚云飞知道鼠疫已经爆发了而已,褚瑞已经完全误解了她的意思,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云哥哥,把药材给我吧”,沐九儿知道云岫的紫戒中肯定带了不少药材回来。
“嗯”,云岫点点头,走到屋子的一个死角处,大手一挥,一堆药材出现在小塌上,沐九儿在书桌上取了三张宣纸,分别按照三张药方刚配好药,褚瑞已经带着青山将她要的东西完全准备好了,甚至连火都已经升好了。
“三皇子,可需要奴才派几个丫鬟过来”,青山看着屋子外面一溜的架着砂锅的火炉,那跟着三皇子过来的侍卫正埋头在药材堆里面配药,心底隐隐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可却抓不住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用了”,褚瑞冷声道,“下去吧,本宫没有吩咐不用过来了。”
“是”,青山恭敬地俯身,然后离开,心里却多少带了几分不屑,那个孩子不就是个风寒吗,还弄得这么麻烦,可见这位三皇子的医术也不咋地。
褚瑞现在可没有时间去管青山如何的腹诽,沐九儿递给褚瑞一个木盒,然后自己带着刚抓好的药材走到门外,取了三个砂锅洗净之后,开始认真的熬药。
若是其他人有心观察的话,就会发现,沐九儿熬了一锅又一锅的药,可青山准备的井水却丝毫没少。
就在沐九儿忙着熬药的时候,褚瑞却在一边快速地配置着药丸,他的时间也不多,所以他只能尽快将龟息散和小还丹配置好送出去之后才能帮上沐九儿的忙,不然他们之前的谋划就全白费了。
“先将这药喂给宝儿”,沐九儿先取了其中一碗,递给云岫,其他的话也不用多说,云岫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宝儿躺在榻上,只觉得浑身都疼,尤其是醒来却没有看到沐九儿的身影,瘪着嘴,要哭不哭。
“宝儿乖,你娘在给你熬药,喝了药就不痛了”,云岫长这么大当真没哄过小孩子,只是僵硬地端着药碗,语气也非常的生硬。
宝儿点点头,瘪着嘴将已经被云岫调得温热的药喝下去,酸苦的味道从口腔散开,可是他却不敢吐出来,这是娘亲给他熬的药,他答应过娘亲要听话的。
“宝儿真乖”,云岫揉了揉宝儿的头,语气稍微软了些,从旁边的茶几上取了一颗蜜饯,“宝儿乖乖躺着,你娘等会儿就来看你。”
“嗯”,宝儿糯糯的应声,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云岫又点了他的睡穴。
睡着了,就不痛了;虽然是自欺欺人但云岫却没有办法看到宝儿痛苦而无动于衷,甚至有些时候他多么希望能代替宝儿承受那样的痛苦。
半个时辰之后,沐九儿替宝儿把脉。
“怎么样”,云岫有些急切。
沐九儿摇摇头,端了另外一碗药,解开宝儿的睡穴,“宝儿乖,该喝药了!”
“娘亲”,宝儿睁开眼,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快又睡了过去,而且还要喝这么多的药,可是对沐九儿的话他却不敢也不想反驳,只是张开嘴,将那碗黑黢黢的药汁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宝儿听话,等宝儿好了娘亲就带宝儿回家”,沐九儿轻轻吻了下宝儿的额头,“还痛不痛?”
“不痛”,宝儿摇摇头,可那紧皱的眉头和时不时的抽泣却非常明显的表明他此刻的状态,沐九儿只觉得胸口处好似被一只大手揪着一般的疼痛,这个孩子永远都是那么的听话、懂事。
鼻头一算,眼眶一热,沐九儿顺手点了宝儿的睡穴,泪再也忍不住吧唧吧唧的往下掉;不痛,怎么可能不痛。
“会没事的”,云岫将沐九儿揽入怀中,拍了拍轻声安慰着。
“嗯”,沐九儿带着浓浓鼻音应声,坐在软榻旁,手上握着笔,在纸上不断的写写画画着,绞尽脑汁的想着还有什么方子可以治疗鼠疫。
老祖宗传下来的药方就那么几个,空间中的那些所谓的灵丹妙药也并非万能,对于内外伤它是有奇效,可像鼠疫这般感染的病症却还是力有未逮。
“九儿,歇会儿吧”,云岫有些自责,这个时候自己竟然什么忙都帮不上。
“我没事”,沐九儿摇摇头,用手背试了试宝儿额头的温度,果然已经开始发热了。
“让厨房备浴汤,我要全天任何时候都有热水”,沐九儿想了想,“另外让青山送些白醋和艾草过来。”
云岫点点头,“我立刻去办!”
沐九儿揉了揉太阳穴,如果宝儿是在这竹园感染的,那么竹园肯定有其他的感染者,在他们到来之前替宝儿医治的大夫也有可能已经感染,如果没有特意的控制,鼠疫的传染速度堪称恐怖。
【第三节动手,就凭你们?】
望着窗外的天空,沐九儿的心非常的混乱。
如果她预料得没错的话,十日内盛都必定会出现鼠疫的第一批死亡者;想到这里她的心沉甸甸的,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不过很快她便将这种想法抛开了。
大雨绵延数月,洪水肆意蔓延,当权者却没有颁布任何的应对措施,鼠疫的爆发只不过是时间的先后罢了,她区区一介女子又能奈何。
“还是没效果吗”,云岫看着沐九儿黯然的神色。
“喂最后一碗药吧”,沐九儿抿着唇,云岫解了宝儿的睡穴,看着药碗聪慧的宝儿似是已经知道什么,也不用沐九儿和云岫再多说什么,便将药喝了个干净。
“娘亲,宝儿是不是要死了!”稚嫩的声音从宝儿的口中发出,沐九儿和云岫同时一滞。
“谁说的,宝儿不是说过要一直陪着娘的吗”,沐九儿将宝儿搂在怀中,下巴抵着宝儿的额头,“宝儿只是病了,娘会治好宝儿的,一定会的!”
宝儿仰着头,却只能看到沐九儿的下巴,一双明眸沾染了不该有的颜色,云岫低首垂眸,掩去那抹肆虐,“宝儿听话,乖乖睡觉。”
“嗯,宝儿听话”,说着挣扎着从沐九儿怀中出来,端正的躺在床上。
“娘的宝儿最乖了”,沐九儿在宝儿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沾了安眠香的指甲从宝儿鼻头划过,慢慢的,宝儿只觉得眼皮好重,他真的好想看看自家娘亲,可是又好想睡觉,好想睡觉……
沐九儿坐在书桌旁,看着药方,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明明老祖宗传下来的药方就是这样的啊,按照药性也没错啊,怎么就是没效果呢。
难道是宝儿体内的七星海棠影响了汤药的效果?
宝儿身上已经出现了青青紫紫的血块,他的状况已经不能再等了,想着从空间中取了一颗万年玉参,鼠疫症状来得迅猛,她必须为宝儿争取时间,想着灵力化刀将手中的玉参切下薄薄的一片,让宝儿含在口中。
然后自己埋头在书桌上,不断的研究着药方。
或许是自己的记忆出错,虽然这种情况发生的几率微乎其微,但也不敢保证,当然最有可能的便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药方并不完全,她试着将其中的好几种药材替换了,又相应的加大了分量。
配制好药材之后,她又来到门外,将之前砂锅中的药渣倒到竹篓中,深吸一口气,将药材倒入砂锅中,加水,看火,不断的搅拌,再添水……
“怎么样?”,云岫再次开口。
“还是没效果”,沐九儿摇摇头,很快便接着打起精神,修改药方;然后再配药、熬药,喂给宝儿
……
三天时间眨眼而过,褚瑞已经在前一天便将药丸配好成功的送了出去,然后便一直和沐九儿两人研究着药方,探讨着,三天时间,两人加起来已经浪费了数十副药材。
“怎么样,有效果了吗”,云岫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问了,虽然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但每次他都忍不住开口,也许下一次就有希望了呢。
“还是不行”,褚瑞摇摇头,“到底是哪儿出错了?”
沐九儿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眯着眼揉着太阳穴,她已经研究了这药方三天三夜了,原本的药方都已经被她改得面目全非了,前前后后加起来只怕也是有二三十种方子了,怎么就是没效果呢。
若是用万年玉参替宝儿吊着命,只怕现在还不知道会是怎样一种光景呢。
“我不会放弃的”,沐九儿突然睁开眼,起身走到书桌前,上面的玉碟上有两滴新鲜的血液,她一边分析研究着,一边修改药方,第三十四次,她深吸一口气,刚想开始配药,敲门声却突然想起。
“何事”,褚瑞淡淡地开口。
“三皇子,我家王爷有请”,青山的声音传来。
“嗯,本宫知道了”,褚瑞本就气质不俗,再加上刻意端着架子,更是尽显皇家威仪。
“三皇子,请吧”,青山恭敬地对着褚瑞做了个请的姿势,沐九儿对着云岫使了个颜色,云岫会意地跟了上去,这主子见客,自然是要带个侍从的,更何况是褚瑞这般身份,他们如果一个人都不跟上去那才令人起疑吧。
“你就留在这里,好好照顾着小主子”,褚瑞颇有深意地看了青山一眼,“想来大皇兄对本宫这样的作法没有意见吧?”
“没有,没有”,青山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小心翼翼地看了褚瑞一眼,难道三皇子察觉了什么,不,不可能他们的事情做得那般隐秘他们怎么可能觉察得到,更何况,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卫,在他们盛王府中,难道还能翻天了不成。
褚瑞和云岫跟着青山前脚刚走,一名紫衣少女领着八名侍卫后脚就推门进来。
“就是他,给我抓起来”,那名少女指着沐九儿,“哼,居然敢在我们盛王府的地盘上撒野!”
“是”,八名侍卫一哄而上,沐九儿还未回过神来,已经处在他们的包围圈中。
“兄弟,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吧”,其中一名侍卫有些不忍的开口。
沐九儿冷哼一声,“束手就擒,倒是不知在下如何在盛王府的地盘上撒野了,值得王爷如此兴师动众。”
“你”,那名开口的侍卫面色一红,紫衣少女更是瞪着沐九儿,“哼,还敢狡辩”,紫衣少女指着角落处的药材,“这些药材是哪儿来的?”
沐九儿双手环胸看着那紫衣少女,倒是不知那楚云飞看起来挺精明的一人,怎么会用这么愚蠢的人当手下,“怎么来的,问你们青山总管不就知道了?”
她的确也说的不错,要知道褚瑞可不止一两次要求青山送药材过来,而且每次送的药材量都非常大,她在赌,赌这紫衣少女肯定不知道青山送过来的药材数量和种类。
紫衣少女刚要出口的话被噎在喉头,想到王爷的吩咐,心一横,“哼,现在青山总管不在,你当然想说什么就是什么,等我把你抓起来,严刑拷打,看你认不认罪!”
“哦,原来盛王也就这点屈打成招的本事”,沐九儿嘴角一勾,“我可是奉我家主子的命令照看小主子的,还是说我可以理解为,盛王是想再次捉了我们小主子做人质呢?”
“你”,紫衣少女死死地咬着牙,“任你巧舌如簧,就算是三皇子在这里也保不了你”,说着对着那八名侍卫一胜利后,“还不动手!”
“动手”,沐九儿声音骤然变得低沉,“就凭你们?”
听到沐九儿的话,还有那轻佻的语气,八名侍卫再也按捺不住,尤其是之前开口的那名侍卫更是面色通红,八人齐齐拔刀而出,朝着沐九儿飞扑过来。
沐九儿左闪右躲,整个人宛若游凤惊龙般在八人见徘徊游荡,可那八人居然连沐九儿的衣角都没有触碰到。
“砰——砰砰——”
屋内的茶几、桌椅时不时的被打翻,传来砰砰的声响,沐九儿嘴角划过一丝戏谑,“就凭你们这几个杂碎,想要拿住我,再练个十年八年吧”,话音落,沐九儿再也没心思跟他们纠缠,身上气势尽显,八名侍卫只觉得身上宛若千斤巨石。
“给我跪下”,沐九儿突然一声厉吼,八个人强撑着却再也撑不住,随着砰砰砰的几声闷响,八个人齐齐跪倒在地,有修为稍弱的,嘴角甚至已经流出了猩红,之前那名张牙舞爪的紫衣少女更是早已经瘫倒在地,双手撑着,整个人仰坐在地上,看着附身过来的沐九儿,“你,你,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沐九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想做什么难道姑娘你不知道么?”
两指钳住紫衣少女的下巴,另一只手不断拍打着女子的脸,“啧啧,好一个沉鱼落雁的娇客,就是不知若是在上面划上两道,盛王可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