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难受归难受,丁柔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追问下去,想来她心里也明白,这个事情并不是丁页子自己能决定的。婚姻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不能草草了之,总得慎重的选择一下。
又是过了两天,郑媒婆再次登门拜访,问问丁家对袁奔的看法是什么。若是同意这桩婚事的话,两个孩子年纪都不小了,赶紧将庚帖交换一下,趁早把事儿办了再说。若是不满意的话,那就算了,双方各不耽误,继续找别家看看。
丁母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当下就把丁页子的意思给说了,又道:“虽说袁奔这孩子不错,但到底家里无人扶助。你也晓得,我家老爷子去世的早,家中也无个顶梁柱,所以还是想找一家父母都建在的,也好给两个孩子多一些帮衬。”
郑媒婆理解丁母的意思,她做了这么多的亲事,失败也算是家常便饭,不当回事。
故此,她便不在意的对丁母摆摆手,笑道:“没事没事,可能是这两个孩子没有缘分,我再看看便是。”
丁母客气的将郑媒婆给送了出去,心里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丁页子一日未嫁,丁柔便一日不得议婚,她这心里也惆怅着呢,巴不得早日将两个闺女都嫁出去。
却说郑媒婆在将婚事否决的消息告诉袁奔的同时,安信也是一副欢喜的样子,心急火燎的冲进了书房,激动的叫道:“少爷,少爷,又没成。”
郝凌此时正在书房里看书,正自神游间,忽然听到安信无厘头的话语,蹙眉道:“安信,给我沉稳一点,蹦蹦跳跳的像个什么样子!还有,你刚才说什么呢?什么成不成的?”
安信打小在郝凌的身边伺候,与他的感情亦友亦仆,有时候不免有些不像个规矩。
他双手背在身后,得意的笑道:“少爷,你不是说我不像个样子嘛,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情要告诉你了。”
看着安信孩子气的样子,郝凌倒是被他给气乐了起来,索性放下手中的书册,缓步走到他的身边,笑问道:“哦?你难不成还有什么要紧事儿告诉我不成?嗯……我估计你知道的也不过是些市井闲言吧,怕是也没有什么好听的。”
安信气道:“哼……我知道的事儿多了去了,保管这件事少爷你关心的很。”
郝凌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怀疑的看着他,“哦?你还能知道什么我关心的事儿?说来听听,倒是让我来给你评判一下,看到底是不是那么回事。”
气闷之余,安信便老实道:“这次又有媒婆去丁家提亲了,还是为了我们府里的一个小子。”
郝凌顿时一愣,“什么?有媒婆为了我们府里的一个小子去丁家提亲?为的是谁?丁家同意了没有?”
安信嘻嘻笑道:“少爷,你不是说你不关心的嘛,怎么现在又问起来了?”
郝凌扯开话题道:“别打岔,先把刚才的事儿给我说了,不然今天晚上就没有晚饭给你吃,罚你给我抄写一百遍的子戒。”
许是以前郝凌真的有让安信抄写过这东西,话语一出,顿时就吓到他了,连忙哀声讨饶道:“少爷,我的好少爷,我说便是,可千万别再让我抄写什么子戒了,上次没抄完,险些被我爹把我给打残了。”
郝凌悠然坐在书房里的椅子上,伸手倒了一杯茶水,闲逸的抿着,坐等安信将事情说来。
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安信无奈的撇了撇嘴,禀报道:“是为了我爹手下的一个小子,叫袁奔,不晓得他怎么想起来找媒婆替他去丁家提亲,真是搞不明白。”
郝凌闻言沉吟片刻,思量道:“安信,你有没有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在?”
安信一副不明白的样子,愣愣的看着郝凌,“有什么问题?”
郝凌白了他一眼,淡声道:“虽说那件事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但是旁人可以不顾,这袁奔本就是咱府里的小子,他为何想起要娶丁页子?”
话未说完,安信忽然嘿嘿贼笑道:“少爷,我可没有说袁奔是为了丁家大姑娘去提亲啊,也许是为了丁家二姑娘呢?要知道丁二姑娘的模样可是不错的。”
郝凌顿时无语,一时竟被安信的话给噎住了。
安信眼瞅着郝凌的脸色越来越黑,连忙再次拱手讨饶,“好少爷,我的好少爷,是安信说错话了,成不成?都怪安信多嘴,其实袁奔的确是为了丁家大姑娘才找了媒婆的,好在丁家没同意。”
见得安信说了实话,郝淩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却继续蹙眉沉思他刚才脑中一闪而过的一个念头。
“不过好像真的是有点儿问题哦,我先前还没当回事儿呢,只是刚才碰巧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而已。”安信忽然也蹙眉思考了起来。刚才是他大意,其实只要稍微想一下,便觉得这事儿问题大着呢。
不管郝凌到底跟丁页子之间有没有私情,郝府之外的人尚且可以认定了这是传言,从而因为各种原因去丁家提亲。但是袁奔是郝府里的小厮啊,他这若真的娶了丁页子,日后丁页子也是有可能往郝府跑的,他就不担心会出个什么事情?
当然,按照本国的习俗,要是逮住媳妇偷人的话,那是要浸猪笼的。只不过,有时候习俗再强大,那也得臣服在钱权的下面。
对于丁页子,郝凌心里不是没有愧疚,只是那件事也不是他主使的,世人平日闲来无事就爱闲言碎语,他能有什么办法?
自从发生那件事情以后,出于某种心理,他一直有让安信遣人注意着丁家那边的动静,看看她们过的怎么样。毕竟家中没有男子,就三个孤儿寡母的,日子肯定要比寻常家庭难过一些。
只是,出乎他的意料,丁页子自从遭遇了那场事故,竟然就此性格大变,越发的像个生意人的样子了,甚至还从她妹妹的手里把当家的财权给抢了过来,从此翻身做主人了。
上次丁柔偶遇岳子城,并且情根深种,还是他尽早的提醒了丁页子,才没有让丁柔吃亏。丁页子因此还分外的感激他,请他喝了几次茶。
当然,他们两个人毕竟不是一个世界的,交流上便也显得沉闷了一些。
“安信,你说,除了这两个人以外,就没有旁人去丁家提亲了?”郝凌忽然开口问道。
安信当即老实的点头,道:“自从高家退了亲,外面说丁大姑娘什么的都有,闲言碎语都不曾断绝,只不过现在说的人稍微少些了而已,但人心里都想着呢,根本就不可能再有人去丁家给她提亲了。只是不晓得,我们府里的人是为了什么原因去提亲。”
安信身为郝府管家安有礼的独子,从小跟在郝凌的身边一同学习,当然不是个笨人,脑子也很快的就转过了弯来,越发觉得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
对于自己府里的问题,郝凌心里也有数,但有些事情说起来简单,处理起来却是极难的。当下他便道:“安信,你遣个人去调查一下,看看最近那两家人跟谁都有接触过,调查看看他们到底因何去丁家提亲,查明他们的目的真相。”
安信应了声是,忙忙的下去安排。
此时,郝凌的书也看不下去了,起身走至窗前,看着窗外的绿竹随风摇曳,心念电转。
郝府身为太和县的几大家之一,家大业大,郝昱因为年龄还小的缘故,所以郝父较早的便将郝凌带入了商场,教他学这学那。但其实,郝凌更倾向于读书考功名,等自己有了功名以后,才能帮助更多的百姓拥有公平公正。而作为一个商人,难免会有一些心机用于其中,与他的本性实在是不符。
有时候即使他不想用那么多的歪心思去办一些事情,去对付一些人,但是有些人就是会逼着你去这样办,一如郝府内宅的一些家事。
郝府自然有自己的一些手段去调查事情,很快安信就得到了可靠的消息,迅速回郝府将所知的一切告诉了郝凌。
“少爷,我听说燕儿小姐过段时间又要来咱府里住了,这拖着拖着,燕儿小姐的年龄也被拖大了,我看你要不……”
安信一边说着,一边奸诈诈的对郝凌挤了挤眼。
郝凌板着面孔甩了他一个白眼球,冷声道:“你若是有那心思,不如我求了二姨娘,让你娶了燕儿如何?”
安信连忙摆手,作惊慌状,“哎呦……我的好少爷,安信只不过是个奴才,燕儿小姐可是主子,您这话当我面说说就罢了,若是被二姨娘听到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郝凌冷声哼道:“那都是他们自取的,与我有何干系?既然他们愿意拖去,便拖去吧。”
说完,手中的毛笔轻轻的在砚台里蘸了蘸墨汁,在一旁的纸上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