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与亲娘的这一表情让季心苗心中更有数了,家里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于是她吩咐两个妹妹:“敏儿、艳儿,你们把欢欢喜喜抱去外面玩,看看她们的大阿婆有没有回来。”
两个女孩子跟着季心苗久了,也知道她们有话说,于是赶紧抱起欢欢喜喜出了门。
见几个小的出了门,季王氏抹起泪来:“苗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娘前世造多了过,这生才让你们几个女儿来替我受罪…”
季心苗见季王氏这样心中便不安起来:“娘,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女儿哪里受过什么罪?有您这样的亲娘可是我们姐妹的福气。娘,你说说,是不是二妹出了什么事?”
季王氏边擦泪边点头:“那可怜的孩子,那天回来要不是我发现她很不对劲她还不敢说,她嫁的那个人竟然是头畜生!小小年纪不学好事,竟然早早的就跟镇上花楼的花娘有染,在梅儿嫁进去之前他就废了!是个废人还好些,他还竟然敢打梅儿,只要一不顺心他就拿梅儿出气,我可怜的女儿啊…”
“啊…娘是说,二姑父那侄儿不是个男人?”季心苗觉得这太不可思义了,听说妹妹被打了,她更是气愤难填:“他竟然敢打梅儿?他竟然敢打梅儿!娘,二姑父知道这事不?”
“嗯,这事倒怪不得你二姑父,毕竟一个住镇西头一个住镇中心。而且他们本是堂兄弟,来往也不是很密切。知道这事后,你二姑父赶过去把那死东西狠狠的凑了一阵,还放下话说他要是再敢动梅儿一根指头,他跟他没完。”季王氏见女儿一脸的狠样,她怕女儿责怪到妹夫身上,便慌忙解释。
“可是,二姑父以前就不知道这个人一点点消息么?”季心苗觉得这事不简单。
季奶奶也觉得很内疚:“苗儿,你二姑父哪里知道那个孩子竟是这么个混人?他会把梅儿说给他,那也是因为以前觉得那是个好孩子,他们家条件也不错。哪知道,这人要变坏,就是眨眼间的事呢?你二姑父已经跟那边说好了,按你爹娘的意思让两孩子和离,把嫁妆全部送回来,并赔偿了十两银子。你二姑与二姑父心里一直很自责,他们怕梅儿回来没面了,现在一直让梅儿住在他们家。等再给梅儿找到合适的人家再送回来。”
季心苗的心被塞紧了,这个大妹妹虽然相处时间并不长,可是她与季王氏的性子不一样,什么话都闷在心里不太说的。所以当时自己也只与小妹妹相处亲热。还是后来季新梅知道自己的大姐已经真的改好了,她这才从心底认了她。
那是个认死理的女孩子!
第二天季心苗就与季王氏赶到了镇上二姑家,看到季兰兰那一脸的内疚,她也不以多说什么。当初二姑父也是好心才掇成这门亲事的,自己家里也是欢喜的。怪只怪季新梅运气太差,碰了上这么一个人渣。
季心苗轻轻的叫了声“二姑”就进了她家的内院,当她看到原本一朵花似的妹妹,如今竟然老了十岁一样,眼泪涮涮的流了下来:“二妹…”
季新梅已经离开那个狼窝有些日子了,看到自己大姐的眼泪,她也跟着眼泪往下掉:“大姐…我没事了…”
季心苗上前拉着她的手轻轻的嗯了声:“离开那样的畜生是你的幸运,二妹,不用怕。这世上和离的女子多得很,重找幸福的女人也如过江之鲫,你还小,别气馁!”
“好,我听大姐的。”季新梅乖巧的点点头,她这大姐说的话肯定是对的。
见妹妹心情已似乎平静了不少,季心苗又问:“二妹,你住在二姑这习惯么?要是不习惯,要不去大姐那住阵子?你两个外甥女可惹人烦了,你去帮帮大姐如何?”
季新梅差点张口就答应了,可一想起自己这和离之身,突然住到大姐家去,那闲言碎语能把大姐淹没。于是摇摇头:“大姐,我想好好休息。”
季心苗眼泪又出来了,这个妹妹她这是不想让她被人说闲话啊!
知道季新梅的性格,季心苗没有多说,只告诉她:“你一定要想得明白,世上的男子千千万万,朱家那样的人渣并不多。你才十七岁,人生还长着,相信姐,一定给你找个真正的好男人!”
“嗯,姐我不难过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的。”对于男人,季新梅没有了什么想头了。大姐夫人这么好,可是他还是扔下大姐走了。自己嫁的这个就更不用说了,世上真的有好男子么?
只是她不想说出来,让自己大姐担心罢了,毕竟她自己也很累。
第二年春天来的时候,小弟季坤安过了童生试。为了让弟弟有出息,季心苗在镇上买了一个院子,让季新梅到那里照顾小弟。这样,季新梅才离开二姑季兰兰家。
季王氏站在院子里抹着眼泪:“梅儿,莫辜负你姐的一片好意,什么事也不用再想。就是你以后不嫁人了,娘也养你一辈子。娘老了,你还有哥哥与弟弟,娘相信他们也会对你好的。”
毕竟走出那个狼窝已大半年了,季新梅心底的伤在二姑的开导下,天天与表弟表妹在一块,也已好了不少。
听到亲娘的担心,季新梅扶住季王氏的手说:“娘,您别担心,我早就不难过了。您没看到么,我上个月我在大姐那,她差点把我养成个胖子了。”
看着气色肤色越来越好的二女儿,季王氏那种窝心不是假的:“那你以后就好好照顾安儿,要的东西娘都会送来。”
季新梅指指院子外那席小菜地说:“娘,那里我与小弟有空就准备挖出来,大姐说了,到时让我们种上几席番瓜与甜瓜,再种上些蔬菜。她还会把当当带过来给我们看门。”
见大女儿想得这么周全,季王氏终于放心了:“她这孩子,只知道为你们几娣妹想,真的苦了她。也不知道你大姐夫什么时候回来,只有他回来了,你大姐才会轻松些。”
闻言季新梅也看向没有目标的远方:大姐夫什么时候会回来呢?他一定会很快就回来的。
季新梅这一愿望,确实实现了,只是她没想到那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