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亲事!
看来这齐家的男人王氏很中意。
既然要当真正的季新苗,那她还能挣得脱这季氏夫妇的安排?
想清楚后她点点头:“娘,您与爹是女儿的生身父母,定不会给女儿找个不好的人。儿女的姻缘都是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一切都听从娘亲的安排。”
王氏听了季心苗的话,泪水哗哗的往外流,她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保佑,自己这个大女儿终于想明白了事理,顾不上擦眼泪,连声说道:“好女儿,你不怨爹娘了,娘真的很高兴,娘会尽自己所能把你的嫁妆弄得丰实,让你在婆家的日子好过。”
季心苗刚才就知道自己有三十几两存款,还有二十两的聘礼,这在农村算来是一笔不小的钱,这个家吃油都吃不起,也没有花她一分钱,看来这个爹娘还真是厚道的人。
可这没油少盐的日子,对自己对弟妹的生长都不利,既然她是这个家的大姐,那么就应该为弟妹们考虑。不是她有这么伟大,而是,娘家有兄弟在婆家才有依靠。
打定了主意后季心苗开口道:“娘,女儿不会再那么自私了,我知道家里很穷,二妹也年后要嫁了,二弟还得上学堂,家里的开支很大。女儿的钱就是家里的钱,等我出嫁时,就给我置备男方家聘礼银子的嫁妆吧,其余的钱就留给家里用。”
王氏欣慰的看着季心苗,鼻头酸酸连泪带笑着说:“我的儿,我们家虽说条件不好,但也不能瞒下你的钱呀,这是你辛苦积攒的。再说了你二妹妹也有自己的聘礼,再等到明年冬出嫁的时候,我们也还能积攒些钱补贴给她。你二弟的身子是不合适种田的,娘怀他的时候因天灾吃都吃不饱,他从一生下就身子最弱,娘送他读些书,以后也可以寻条出路。他才十岁,文章就做得很好,村学的夫子赞扬了他好几次。你大弟成亲最起码还要五年,二十岁男子成亲也不晚,家里总会好起来的。”
季心苗接过王氏怎么也穿不进去的针线说:“娘,这一切我这些天都看明白了,只有弟弟妹妹的日子都过强了,我这个当大姐的才有娘家的依靠。二弟读书很不错,这些天我与他在一块会嘀咕,我认的字还不少,看的书也不少,因此他每天从村学里回来后,我都会问问他。他真的很认真,不懂的总会拿出来我们俩一块讨论。如果他一直坚持这样读下去,一定能给您中个举人回来也的。”
王氏慈爱的看着帮她穿线的女儿,闻言眼角的泪水又下了:“娘也没有指望这么大,咱们村里三年也出不了个秀才,只要他能中个秀才,能获得朝庭每月发给的粮食和银两,再寻个夫子做做,我就满足了。”
季心苗知道王氏说的是真话,三年才三百多个进士,这举人也是凤毛麟角,就好比中个举人,相当于现代的研究生,真心没这么容易。
“娘,能中秀才也算不错的,我们村子现在也没几个秀才吧?二弟身子不好,娘可不能再拘着他们的油盐。我挣下来的那三十几两银子,先拿一半出来用吧。一是给二弟留下一些交束修,二是给弟妹们买些油盐。其实不光光是弟妹们要吃得好一些,爹娘年年如此长期劳累,要是吃食上跟不上,那身子就会亏得快。”
说着季心苗又扒了扒王氏的头发说:“娘,您才多大?这白头发都不少了。别说什么银子是女儿挣的,这些天我想明白了,没有父母哪来了女儿?身从何处来?我是识字的,书上可是写了不少,作为子女不孝,那是逆子。”
王氏终于“呜呜”的哭了起来:“谢谢老天把我善良乖巧的女儿还给我,可是娘还是做不到,让女儿来养这个家。”
季心苗的心也给王氏哭软了,她抓起桌边的一块棉巾给王氏擦眼泪:“娘,别哭。弟弟妹妹们都大了起来,以后日子肯定会好过的。只要以后日子好过了,这十几两银子还能挣不回来吗?”
“好好,娘听女儿的。”王氏泣不成声的连答了几个好字,听得出她心中的欣慰与感激。
唉,无钱百事哀!看来挣钱是第一要务。
真正的季新苗之所以想做妾,也许是真的不想再做个农妇了吧,季心苗在心里暗暗的想。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呀!
一个就认识几个字的小姑娘能有什么远大理想?
能吃好穿好才是最好,也不能指责她。
“娘,女儿我针线不行,嫁到别人家里不会针线会让婆家看不起,所以女儿想找个人学学,不一定要学得很好,只想学会缝补衣服做衣做鞋就好。娘能不能找个师傅教教我?”季心苗打定主意在好好活之后,就开始着手安排以后的生活了。
不管嫁的那个男人如何,如果他好,就亲亲爱爱一起过,如果他不好,就自己过。
自己一个知识份子,有几千年的知识和经验,哪里会活不下去?
只是一想到自己这一高知分子要嫁粗鲁的种田汉,季心苗心里没有抵触与不甘那是骗人的,只是无可奈何罢了,这不是现代社会可以逃婚的。
王氏听了女儿懂事的话泪流得更厉害了,她还从没有想过,这个离开自己十年的女儿会有一天跟自己这么亲近!
王氏心里早知道这个女儿比自己多见识,眼光与自己也不一样,但是她的人生经历还没有经受过沧桑,所以她不能让她走错,一时的痛苦总会过去,一辈子的痛苦有谁来陪?因此她是坚决不同意女儿要想给人做妾的决定,果然老天有眼,孩子迷糊过后变得比以前更好。
一听季心苗说要想学女红,王氏恨不得马上就给她找个好师傅。
可是找谁呢?王氏静静的想了想,然后才征询季心苗的意见:“苗儿,我们村子里没有什么大户人家,村子里女红手工最好的也就是海子他娘虞寡妇。如果是讲季便的话,那跟她学是最好的了,我们交一点学费给她,让她教你一些简单的针线,你看怎么样?”
季心苗早就从季亲敏的口中知道了村子里的情况,因此点了点头:“行,我听娘的。银子稍稍多给一点,黄婶也很苦的,一个人拉扯的海子不容易。再说给一点银子,就是耽误她做绣品也就不成问题,这样她教得舒服我也学得放心。哦,娘,我想问问二妹和小妹,她们两是不是也同意学,如果也想学的话,那就一起学,一个人是教几个人也是教,只是多给点银子罢了,您看怎么样?二妹妹在家的时间也不过一年多点,会点手艺嫁到别人家总是好的,您说是不?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做农活。”
王氏听完季心苗的话,真感觉女儿换了个人似的,再听她说得有道理,便点了点头:“嗯,明天我问问她们两人,难为你想得周全。至于农活,平时要你二妹下地时间也不多,等事情确定以后,一切再商量。”
母女两又叨唠了半天,直到门外响起脚步声她这个身子的爹走了进来,看见两人一付哭过的模样,他脸色沉了下来。
季心苗见他进来,立即起身轻轻的叫了一句:“爹,您回来了?”
季秋林只“嗯”了一声,便问王氏:“苗儿又惹你生气了么?”
王氏含泪的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她爹,苗儿没有惹我生气,是我高兴才落的泪。你知道么,这孩子真的想明白了,她又是我们那个听话乖巧的苗儿了。”
季秋林带着有点怀疑的眼光看了看这个陌生的女儿,点头说:“那就好,她既然想明白了就是好事,你还掉什么眼泪。苗儿只要能好好听话,好好过日子,家中虽然不富裕,只要不到饿死人的地步我们就不会让你没得吃。”
“嗯,我以后听爹娘的,不是再让爹娘难过了。爹、娘天已晚了,苗儿不打扰你们休息了。”这个爹的性子比较硬,但季心苗从他对王氏的语言中发现,他很疼王氏。季心苗在这个亲爹教训之后,便礼貌的说了一声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季心苗和大家一样早的起来了,先把房间整理了后,见二妹去了厨房也跟着后面过去了。
农家的早饭是吃稀饭加窝窝头的,特别是在农活忙碌的季节,本来吃得油水也不多,不吃点干的那是不顶饿。
早饭很简单,季心苗见二妹用了一点大米和红蓍干煮在一起,然后用昨晚发好的面做了几个馒头,只是这个馒头可能掺了很多杂粮,黑乎乎的。
菜就是每天早上吃的咸菜,是萝卜菜做的,用一只碗把菜装好,加了几滴不知是什么的油,抓了一把辣椒片撒在上面,然后与馒头一起蒸了。
没一会,爹娘和弟弟们都从地里回来吃饭了,他们都是趁着早上把菜地整了整,吃过饭再去田里。
季家只有三亩不到的地,还是当年卖季芦的时候置的,要不然就得跟很多村里人一样做别人的佃户。
但仍然是地少人多,要饱肚子的还得靠开荒种的杂粮,这几年妹妹弟弟都大了,能帮忙了,才总算混得肚子饱。
但是这日子过得真的太苦了,特别是这饭菜,对弟弟妹妹的生长发育真的有影响,一定要让王氏保证菜里有油十天有顿肉,要不然这些个弟妹肯定长成一根豆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