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辰复闻言却是一顿,道:“提起小皇姨的时候,皇上说小皇姨不适合嫁人。所以我就没有提别的。”
邬八月松了口气:“既然没提过,那以后也不要提了。”
邬八月想了想:“如果表兄只是想通过这件事提升一下他的名气,不知道……爷能不能帮忙?”
高辰复一向不喜欢涉足于这类事情,邬八月询问起来也有些忐忑。
贺修齐有没有真才实学,邬八月并不太清楚,但家里人都说他有学问,而他也早已通过了秋闱,学识定然不差。
到底也是她的表兄,舅父舅母望子成龙,邬八月想着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至于贺修齐之前戏弄她说的那些话,高辰复之后和贺修齐接触,没说什么,邬八月便也没放在心上。
“我认识的人不多。”高辰复顿了顿,道:“主考官是许翰林许大人,如果他知道你表兄这么个人,能够提拔一二,倒是一条捷径。”
“许大人……”邬八月想了想,恍然道:“是轩王妃的父亲?”
高辰复点点头,道:“要替你表兄打点,最方便的途径是通过邬老。”
高辰复说到这儿顿了一顿,邬八月也是脸上微微一滞。
“既然你表兄特意找了我,想必他没打算依靠邬老。”
高辰复道:“不通过邬老的话,那就只能从别的考官处寻机会了。”
邬八月点了点头,心里默叹了一声:“表兄若是有真才实学,又何必一定要自己声名远扬。”
高辰复一笑:“官场之上,弯弯绕绕的关系盘根错杂,你表兄有才识不假,但天下之大。有才识的人也不少,想要从中脱颖而出,别人找了门路。而你没找,可能就会落人一截。”
邬八月抿了抿唇。
这是现实。她不能否认。
“轩王大婚的时候,母亲也去观了礼,似乎和许翰林的夫人相谈甚欢。”邬八月想了想道:“如果要同许大人提表兄,是不是要通过许夫人?”
高辰复道:“这也是一道捷径,不过,就不知道岳母能不能开口。”
高辰复顿了顿:“你表兄不知道岳母和许夫人之间有些私交,如果你想帮你表兄,少不得还要和岳母透露透露此事。”
邬八月便叹了一声。
“现在府里的状况……恐怕母亲腾不出时间来替表兄打点。”
高辰复微微抿唇。
他知道邬八月说的是何事。
邬老太太精神不济。邬府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丧事的事情,他也知道。邬八月和邬老太太感情一向深厚,还不知道邬老太太一走,自己的小妻子会伤心难过到什么程度。
高辰复轻轻拍了拍邬八月的发顶,道:“待身体好些了,你回邬府去住一段时间吧。”
邬八月一愣,顿时抬头,有些不确定地道:“爷?”
高辰复一笑:“我每三日才回来一趟,公主府里留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你回邬府去。我回来的时候便也赶到邬府去。岳父岳母只要不嫌弃,我们就住在那儿。”
邬八月感动得无以复加。
已经出嫁的姑娘,婆家多半都不愿意让媳妇频繁回娘家。既嫁了。那便是婆家的人,娘家只能是媳妇儿的“亲戚”。
邬八月命好,嫁给高辰复,上没有婆婆欺压,也没人给她立规矩。单独辟府出来住后,她就是完完全全的主子,府里上下都只听她的。
如今高辰复甚至还表示愿意陪着她回娘家去住。
邬八月如何不感动?
“好了。”
高辰复微微一笑,捏了捏邬八月的鼻子:“天色已晚,该睡了。”
邬八月点了点头。与高辰复一起拥被而眠。
每天早上邬八月喝安胎药之前,灵儿都会来给邬八月把一把脉。
灵儿虽然长高了些。但到底年龄搁在那儿,身量也并没有长齐。比不得成年人。
再加上灵儿有一张粉嘟嘟的娃娃脸,看得邬八月更加爱不释手,每回灵儿给她把脉时,她就忍不住伸手要去摸摸灵儿的脸,想象着自己的孩子出生之后的模样。
灵儿每每就会伸长了脖子躲开,要是把他逗急了,他又会蹦出那句“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话来,坚持要邬八月和他“保持距离”。
看着灵儿一本正经的小大人样,邬八月觉得自己这一天的心情都明朗了不少。
这日灵儿照例给邬八月把脉,朝霞将厨房熬制的安胎药端了上来搁在一边。
安胎药刚出药罐,还热乎乎,瞧着便是极烫,邬八月要等着安胎药放凉了些才喝。
邬八月正和往常一样说着打趣灵儿的话,赵妈妈也带了隋洛上来给邬八月请安。
灵儿收回手,装老成地道:“嗯,脉象很稳,没有大碍。”
邬八月“噗嗤”一笑,摆摆手道:“好了好了,洛儿来了,你同洛儿玩儿去。”
灵儿轻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是大人了,不和小屁孩儿玩儿。但当隋洛上前来牵他的手,灵儿撇撇嘴还是任由他拉着,坐到了一边儿。
朝霞伸手探了探碗的温度,轻声道:“姑娘,凉得差不多了,姑娘该喝了。”
邬八月点点头,正要去端碗,外边儿丫鬟却探头进来喊道:“夫人,翁主来了。”
邬八月顿时意外地抬起头:“翁主?”
“先别喝安胎药!”
话音刚落,高彤丝就从门外跨了进来,速度很快,带起一阵风,伴随着她高亢的一声。
高彤丝身后跟着两个粗壮婆子,其中一个婆子扭着第三个神情萎靡,战战兢兢的婆子。
邬八月愣了愣:“翁主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自从高彤丝害得邬八月险些流产之后,因高辰复对高彤丝不闻不问,还在主院下了对高彤丝的禁令,高彤丝也不敢闯主院。着实老实了一段时间。
这还是邬八月在那件事情之后和高彤丝的第一次见面。
高彤丝一个健步上前,见邬八月身边的桌上搁着药碗,里面的药汁倒是还满满当当的。顿时便松了口气。
“先别喝,这药可能有问题。”高彤丝喘了口气说道。
邬八月顿时一惊。朝霞忙道:“翁主为何这般说?”
高彤丝摆了摆手,让那两个健壮婆子上前。
两个婆子将那个被抓着的婆子推到了地上。
“王婆子?”朝霞小声惊呼了一句。
“那个谁……”高彤丝指着灵儿,一时之间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你不是大夫吗?快来瞧瞧,这药有没有问题。”
高彤丝虽然进不了主院,但公主府里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邬居正来瞧邬八月,留了个小僮给邬八月的事儿她也门儿清。
灵儿立刻站了起来,一本正经地介绍了自己的名字,这才走了过来。
邬八月有些不敢相信。望了望自己的药碗。
灵儿拿了银针,又捣鼓了一会儿,有些为难:“我这样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来,除非有药渣。”
高彤丝立刻让人去取药渣来。
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回翁主,药渣已经被倒掉了,埋在了炉灶的炉灰里。”来人回道:“是被王婆子倒进去的。”
高彤丝顿时弯腰下去,不由分说的就给了摔在地上的婆子一个耳光。
“没事儿,找不着药渣,问人也是一样。”
高彤丝让人将婆子拉了起来,让她仰起脸。
高彤丝指了其中押王婆子的那婆子道:“你来说。”
“是。翁主!”
婆子挺了挺胸,中气十足:“朝霞姑娘从厨房端了药之后,王婆子就鬼鬼祟祟心神不宁地盯着前头朝霞姑娘走的方向。确定朝霞姑娘人走远了,便转回了灶房,应当是去倒药渣了。此后王婆子便不断地打听前院有没有什么动静。”
婆子道:“老奴认定,王婆子一定是在夫人的安胎药里动了什么手脚。”
朝霞不可置信地张了嘴,半晌才道:“王婆子看起来一直忠厚老实,怎么会……”
高彤丝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朝霞姑娘也不用太自责,此事与你无关。”
高彤丝看向邬八月:“大嫂,之前推搡你差点害我侄儿没能保住。是我的不是,这儿我给大嫂赔罪了。”
高彤丝对邬八月行了一个大礼。邬八月还有些愣神,也没避开。
高彤丝紧接着道:“王婆子要怎么处置。就交给大嫂了。”
邬八月缓缓地点了点头。
王婆子之前似乎是已经被人收拾过了,一边脸肿得老高。
邬八月瞧着虽然有些不忍,但一想到这人可能下手害她,便又收起了同情心。
她冷了脸,出口问道:“王婆子,你有什么话说?”
王婆子直摇头,却是不肯开口说话。
灵儿将跟他上前来的隋洛拉到了自己后面,沉声对邬八月道:“;陵栀姐,现在还是首先要断定这安胎药有没有问题。”
灵儿有些不甘心:“得找个精通妇科的大夫。”
邬八月宽慰他道:“灵儿小小年纪已经有这样的医术已经了不得了,等你长大了,肯定一闻就能知道药有没有问题。”
灵儿顿时仰了仰头:“那是当然。”
“肖妈妈。”
邬八月唤了一声,肖妈妈赶上前来。
邬八月道:“去请个大夫来,看看这药有没有问题。”
肖妈妈应了一声,立刻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