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与不好,得等实施之后出了效果才知道。”
邬陵桃莞尔一笑,对高彤丝道:“我只想到这么个对策,至于具体要放什么样的流言出来,我尚且没有什么想法。”
“既然要放流言,那必然是要放一些骇人听闻的大丑闻才行。”
高彤丝眉眼一深。
邬陵桃附和点头道:“的确如此。但造谣自然不可。而既是丑闻,又岂是大家都能知晓的?”
这也正是这个计划进行不下去的原因——她邬陵桃再是能耐,达官显贵、皇亲国戚的家族阴私,她能从哪儿得知?
“王妃不知,我知就好。”
高彤丝缓缓一笑,俯身给邬陵桃施了一礼。
邬陵桃赶紧伸手扶住:“翁主这是何意?”
“无他,此举只是感谢王妃同我提了这么一个绝妙的点子。”高彤丝笑道:“王妃只管回去,剩下的事,我来布置。”
邬陵桃皱了皱眉:“翁主有什么想法,不若告诉我,我们一同……”
“王妃。”高彤丝微微一笑,打断邬陵桃的话,道:“王妃不需要问那么多,王妃只需要记得,你妹妹乃是我大嫂,为她做事,助她度过难关,是我义不容辞之事。”
“虽说如此……”
邬陵桃总觉得有些不安。虽然高彤丝表现得无比胸有成竹。
但高彤丝却真的不再解释,委婉地再次表达了送客之意。
邬陵桃只好同她告了辞。
出来时遇到虎视眈眈的高安荣,邬陵桃脸上还挂着假笑和他寒暄了两句。
回陈王府的路上,邬陵桃一直在冥思。
平乐翁主在她提起要以流言盖流言的方法之后,似乎一下子就有了主意。
那显然她打算爆出来的丑闻,是她一早就已经知道的。以至于在她提起这个方法后,平乐翁主一下子就能联想到。
“会是什么丑闻呢?”邬陵桃在心里嘀咕,回到陈王府后也是心神不宁的。
留在府里的如霜见她回来。忙上前轻声道:“王妃,王爷已经回来了。”
如霜如雪是邬陵桃昔日的贴身丫鬟。如今也已成了陈王的小妾。但她们自然都是站在邬陵桃这边儿的。邬陵桃得势,她们也跟着得势。
邬陵桃提了提神,道了一句知道了,便抻了抻衣裳前去寻陈王。
倒是不得不说,比起未娶邬陵桃之前,陈王如今已经不那么荒唐了。市井坊间对他的诟病也少了许多。
陈王对邬陵桃这个有能力又“旺夫”的王妃也十分喜爱,所以即便是邬陵桃过门已有一年有余却还未有孕,陈王却也并没有减少对邬陵桃的喜爱之情。一月之中有近一半的时间都是歇在邬陵桃屋里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陈王睡哪个女人睡得勤,正说明他对哪个女人宠得深。
邬陵桃进到屋中,脸上顿时便挂了笑。
“今儿王爷回来得可真早。”
伏在陈王腿边的女人顿时惊得差点蹦了起来,顿时识趣地低着头退到了一边。
邬陵桃望着她意味不明地一笑。
这些个女人,也只能趁着她不在的时候敢在陈王面前献献殷勤了。
听得声音,陈王顿时看向邬陵桃,张嘴一笑:“回来了?”
“是,王爷可有想妾身?”
邬陵桃娇笑一声,朝着陈王扭着腰肢儿走了过去。
陈王就喜欢邬陵桃这种端庄中透着妩媚。妩媚里又含着端庄的矛盾劲儿,顿时伸手将邬陵桃楼到了怀里。
其余的人极有眼色地开始退了出去,方才那女人心有不甘地咬了咬唇。方才依依不舍地落后众人半步离开,希冀陈王能够注意到她,留她下来。
可惜这会儿陈王眼里只有邬陵桃,根本看不见她。
而邬陵桃也趁着这个时候,悄悄给如霜使了一个眼色。
如霜心领神会,冷笑一声望了眼最后跨出门的女人。
敢碍王妃的眼,真是活腻了。
“今儿定是朝上事儿不多,不然王爷哪会回来得这般早。”邬陵桃搂着陈王的脖子,吐气如兰:“如今皇上可是很依赖王爷的呢。”
这种奉承话陈王是最喜欢听的。这次也不例外。
他哈哈大笑了好几声,脸凑到邬陵桃耳边。二人嬉笑闹了一阵,陈王就要将邬陵桃打横抱起。
邬陵桃欲拒还迎。勾得陈王更加心猿意马。
芙蓉帐内几经辗转,情事方歇,邬陵桃半嗔半怒地道:“王爷也不悠着点儿,下人们可要看笑话呢。”
“谁敢嘀咕?你我夫妻亲热,此乃正经之事。”
陈王哼了一声,又笑着凑近邬陵桃:“我如此辛勤耕耘,王妃的肚子怎么还没消息?”
邬陵桃脸颊酡红,伸手轻推了陈王一把:“王爷好不害臊!”
陈王哈哈笑道:“生儿育女更是天经地义,王妃这般羞赧的模样,瞧着可真是美不胜收。”
二人又耳鬓厮磨了半晌,陈王方才问起邬陵桃今日回邬家的事。
“见着你妹子了?”
“见着了。”邬陵桃轻叹一声,偎着陈王轻声说:“受此流言影响,八月今后可怎么办呐……也不知是哪个挨千刀的传出这样的传言,之前与轩王的流言如此,现在有关漠北的流言又如此,怎么看怎么觉得是有人在害八月。”
陈王笑言道:“有热闹看,大家都喜欢凑着说,这不是常事嘛。”
邬陵桃心道陈王也会懂这样的道理?
心里嗤了一声,邬陵桃连连点头:“没错,正如王爷所说。”
邬陵桃叹道:“可是苦了八月了。”
“没事儿,让你妹子别在意。”陈王大咧咧道了一句:“她这会儿儿子也生了,以后也有了指望。要是辰复回来因此事对她生嫌,她贤惠些给辰复多找几个貌美姑娘,主动给辰复纳几房妾,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邬陵桃心里顿时无名火起,吸了口气方才按捺下了情绪。
“对了王爷。”
邬陵桃撑了头,侧身对着陈王,偏头笑问道:“这次八月的事可算让妾身瞧见了流言的威力,倒是让妾身有些好奇。王爷您说,以往京中可还有什么了不得的流言?若是有的话,王爷说给妾身听听?”
陈王想了想,道:“要说流言,最近的好像就是你妹子的事儿了。”
邬陵桃略感失望,却还是再接再厉,帮着陈王回忆道:“再往前些呢?平乐翁主那时的事儿似乎也闹得沸沸扬扬的,那是个什么事儿?妾身那会儿年纪还小,没怎么听说。”
陈王脸上顿时滞了滞,神情一下子就凝重了起来。
“这事,你可别多问。”陈王难得正了脸色:“皇上下过明令的,不允许人讨论,但凡让他听到只言片语,不问缘由,就地问斩。那会儿宫里已经处置了一批人,连皇宫都没传出去,知晓此事的大臣家眷回去以后连提都不敢提一句。”
邬陵桃顿时也跟着正色了起来,坐直了身体,眼珠子一转却又变了副谄媚的撒娇表情:“王爷这般英明神武,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吧?说给妾身听听好不好……”
陈王吃软不吃硬,面对邬陵桃这般撒娇扮痴,顿时也不好说自己不知。
咳了咳,陈王道:“皇上既是下过严令,那具体详情,本王自然是不便透露。本王只能告诉你,此事涉及宫中阴私,因太过严重,所以皇上极为重视,下了封口令。”
邬陵桃心里清楚,如果陈王知晓,他是不会藏着不说的。他说“不便透露”,只是因为他是真的“不知道”。
邬陵桃装作苦恼地抱怨了几句,又拐着弯儿夸赞陈王谨遵皇令,怪不得皇上越发倚重他云云,把陈王夸得舒舒服服的。
而同时邬陵桃也在想,当年与平乐翁主有关的“宫中阴私”,到底会是什么呢?
邬陵桃顿时在意上了这件事。
直觉告诉她,平乐翁主的胸有成竹,一定和当年的事情有关系。
邬陵桃再仔细地想了想,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从她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难道平乐翁主想要散布出的流言,就是当年的宫中阴私?”
邬陵桃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也越想越觉得兴奋。
如果真是这样,那不知道会是多么大的一件丑闻。
牵涉皇宫……
邬陵桃兴奋得不行,既想立刻去和高彤丝证实此事,又想马上告诉邬八月,同时心里又十分担心宣德帝会知晓高彤丝乃是流言的散布者,引发一系列的后患。
在邬陵桃左猜右想,担心焦急时,高彤丝却是已经打定了主意。
她没有和任何人商量,在邬陵桃找她的当天,就很快锁定了京城中“声名远扬”的几个长舌贵妇。她知道,要想散布流言,这几个女人可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人。只要透露了消息给她们知道,不管是真是假,她们都会尽职尽责地将消息散播得人尽皆知。
高彤丝没想给自己留后路,反正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疯子,那她就疯给所有人看。
无视门锁,高彤丝搬了绣墩砸开了窗,从窗子中爬了出去,完全不搭理周围奴仆,她毫不迟疑地冲出了兰陵侯府。
等高安荣得知消息,派人去追,高彤丝已经早就没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