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丁香居然有了一种她是朱芳的感觉。
她又想到明远老和尚说的海蓝珠。可惜她没有,若是有,就给朱夫人吃一点,让她再生个乖乖闺女。
朱夫人现在四十出头,还有月信呢。
当然,这只是她的胡思乱想罢了。
到了正院,红梅开的正艳,飞飞站在梅树上不下来。树枝有些细,被它压弯了,梅花纷纷扬扬落下来。
丁立仁和丁利来站在树下招呼它下来。
他们看到朱潜,都过来作揖见礼。
丫头掀开棉帘,二人进屋,一股夹杂着蜜脂香的暖气迎面扑来。
丁家卖给朱家香铺的蜜脂香,朱家没卖,都是自家用。
朱夫人笑道,「听说香香给咱们画了一幅‘全家福,又像又好看。图呢?」
朱潜笑道,「怕你看了放不下,晚上再给你看。」
朱夫人呵呵笑出了声,「你这么说,我更想看了。」
丁香过去拉着她的袖子说话,才把她的注意力转移。
朱夫人听说图里还画了芳儿,更喜欢了,低头用脸挨了挨丁香的脸,两人小声说着话。
屋里没有其他人,朱潜和丁壮低声说了几句佛夷炮的事。
虽然没有明说,丁香也听出来,「宝铁」偷偷浇铸了十几管佛夷炮的炮筒,已经运抵秦伯住的黑口弯。朱潜又从另外的地方弄了炮身零件,凑在一起就能组装大炮了。
会运去石礁岛,自用或者卖给佛郎机商人赚黄金。
丁香才明白丁钊为什么没来胶州,原来背着自己搞大事。
大炮肯定不是送去石礁岛,而是韩启所在的地方。
丁壮又给了朱潜一撂纸,是如何练铁的技术。
丁壮和丁钊全然相信朱潜,连这些事都帮他做了。
即使丁香猜到了朱潜的真正用意,也觉得该帮,装作没听见,与朱夫人说笑着。
一吃完晌饭,丁香就说画图画累了,想回家歇息。
丁香知道他们的另一个儿子万里迢迢来看他们,他们更想跟他相处。之所以今天把他们请来,就是让那个儿子见见自己。
朱夫人没有强留,说过几天再请他们来家里玩。
坐上马车,丁香把韩启送的锦盒拿出来打开。
里面躺着一颗水滴形的海螺珠,粉色,上面布满火焰花纹。
丁香惊叹出声,「哇,太漂亮了。」
她只在前世视频里看过海螺珠,也知道这就是海螺珠,还是品相极好的海螺珠。
张氏惊道,「怎么有这个形状的珍珠,虽然不圆,颜色却极是漂亮。朱夫人送的?」
丁香笑道,「这可不是珍珠,是海螺珠,得几千两银子一颗呢。我在师父家的书里看到过,贵得紧。」
丁香不好说是韩启送的,就当朱夫人送的吧。
大黎不产海螺珠,所以丁持之前得到的那颗尽管长得歪瓜裂枣,也卖了几百两银子。
这个时代,西大洋的马甲群岛有极少海螺产珠,据说上万颗海螺也不一定能产一颗珠子。产的珠子里,品相好的顶多二三成。
可看这么好的海螺珠有多难得了。
再想到韩启的口音,丁香猜测他生活的海岛有可能在大黎朝的南边,靠近西大洋海域。
若是那么远,韩启过来最快也要五六个月时间,回去再用这么久。
见一面也太难了……
当然,也有可能这颗珠子是他抢来或买来的。
朱府,朱夫人看着那幅画泪流满面,韩启也是眼圈发红。
朱夫人喃喃道,「我做梦都想让芳儿长点肉,她的脸就应该这样圆润……唉,我没把闺女养好,香香帮我圆梦了。」
朱潜安慰道,「不怪小敏,是我不好。若你怀孕时我不急着出海,就无事了。」
那次,他是带着韩启和秦伯、秦海等人去攻占西舟岛,怕妻子担心没说实话。
若是等到闺女生下后再去,该多好。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韩启说道,「很奇怪,香香像认识我一样,第一次看见我一点不诧异。就像芳儿,第一次看见我也是这样,笑的跟花儿似的。唉,可惜我也只有两个臭小子,没生出闺女来。」
朱潜又遗憾道,「香香是个好孩子,若她再大几岁就好了,说给战儿当媳妇。有她的聪慧和善解人意,再有姑丈一家全心看顾,将来我和小敏去了几舟岛也放心战儿了。」
朱夫人本来还在伤怀,听了这话又乐起来。嗔道,「香香还是孩子呢,乱点鸳鸯谱。」
朱潜一本正经道,「孩子也会长大。唉,可惜了,她比战儿小了十二岁,想也白想。还是现实点,想办法把米姑娘的婚事拖一拖,把她说给战儿当媳妇。有米家这门姻亲,再有丁家和荀家的看顾,秦伯一家的守护,战儿日子也好过。」
这话前半部分把朱夫人和韩启逗乐了,后面又让人心酸。
几人低头继续赏画。
朱夫人又如发现新大陆一般,「呀,香香怎么知道芳儿喜欢抠老爷的珠串?」.
朱潜恍然,「是,我抱芳儿的时候,她老是喜欢抠我腕上的珠串。呵呵,小女孩或许都喜欢玩这些,香香也喜欢,就画出来了。」
正说着,马六求见,低声禀报了几句。
朱潜点点头。
马六走后,他对韩启说道,「那几个人已经送至石礁岛,你过去后把他们带走。这几人与你有大用,我费了大力才从狱里捞出来,要善待他们。
「特别是洪全卫,因为性格耿直得罪了苏涂,被冤入狱。不是原则问题就忍忍,要识人善用……土人要拉拢,也必须讲秩序,不守规矩的杀一儆百……」
韩启频频点头,又道,「爹,我难得来一趟,却没见着弟弟。」
朱潜道,「以后再说,不死总有见面的机会。想我们了看看这幅图,我们就长这个样。」
秦伯进来,直接走至朱潜面前跪下。
朱潜一脸惊讶,赶紧起身把他扶起来,「秦伯,何事如此客气?」
秦伯道,「我想跟启爷一起去几舟岛,也能帮帮忙。」
朱潜摇头道,「秦伯为了我们劳累辛苦大半辈子,该享享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