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倒是不知,你的眼中还有宫规。”独孤皇后费力地从口中挤出这几个字,冷冷道:“那罗,送她出去。没我的命令,不许她踏进重阳宫大门一步!”
“是,娘娘!”那罗本就不愿陈柔希进来,如今得了独孤皇后亲口说出来的命令,心中更添了几分硬气,起身都:“陈贵人,皇后娘娘的话你也听见了,请吧。”
“哎,不急。”不待那罗上前,杨广却已轻轻摆了摆手,道:“母后,陈贵人是儿臣带来的。今日儿臣是有要事与母后说,所以才将她带来,还请母后先屏退左右。”
独孤皇后秀眉一蹙,眸中的寒意渐渐褪去,面上的憔悴柔弱之色再现,虽然犹豫疑惑,最终却也颔首,有气无力道:“罢了,既然是你带来的,自然是有用意。那罗,你先出去吧。”
“娘娘!”那罗一急,不禁脱口而出。杨广是什么样的心xing,独孤皇后还是没有看清,可是那罗却已经知晓了通透!她不禁开始为从前在独孤皇后面前为杨广无尽美言而感到深深懊悔…今日一见杨广,那罗便觉得心中不安,尤其是看到陈柔希与他一同前来,便总觉得似是要有什么事儿发生…
可惜这一切还都未来得及说,独孤皇后已然打断道:“那罗,本宫的话你也不听了么?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本宫快要…”
那罗一惊,连忙道:“娘娘,您怎么这样想!”
“此事极其重要,”杨广一拱拳,以一个太子应有的姿态,道:“不宜有外人在场。那嬷嬷,虽然您侍奉母后多年,可此事牵扯众多,还请您先做回避。”
那罗越想越觉得不对,拼死摇首,蹙眉道:“殿下见谅。如今娘娘身子不好,殿下即便是有再紧要的事情,也得先顾虑娘娘的身子是否受得了。若是殿下非要在今日说,老奴还是在殿内侍奉比较放心。”
“那罗!”独孤皇后适才与杨
广说了一会儿话,又呵斥了陈柔希几句,已然筋疲力尽,只想沉沉地躺下去。此时那罗在此喋喋不休,更让独孤皇后觉得脑中作响,甚是疲惫,不禁怒道:“出去!”
那罗侍奉了独孤皇后好几十年,然独孤皇后却从未这般严厉地呵斥过她,让那罗很是意外,心中更急。然而独孤皇后已然发话,她也不能够再在这里惹她生气,只得蹙眉道:“是,奴婢现在外面候着。娘娘,您若是有什么事,就叫奴婢。”
那罗犹豫再三,终究还是为三人将殿门牢牢关住。
殿中的空气似是已被凝结,一瞬间便静谧无声,连那屋中的炭盆都只静静地燃烧着,没有爆出一丝声响。而独孤皇后的胸口也越来越闷,仿若觉得此时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在紧紧地束缚压迫着她。
独孤皇后勉力支撑着身子,半倚在床榻之上,疲惫道:“广儿,你适才不是说有事要与母后说么?你说吧…”
杨广一反往常,目中再不似从前面对独孤皇后时的温顺,反而沁出了几分冷意。而陈柔言的唇角微微一扬,望着一旁的杨广,竟轻轻搀上了他的手臂,笑靥如花道:“还是让妾身来说吧。”
独孤皇后见到这般举动,原本黯淡的眸子瞬间放大,蜡黄的面上因激动而泛起了几抹不自然的潮红,有些惊慌道:“你…”
“皇后娘娘,妾身已然有了身孕。”陈柔希的嘴角一翘,优雅而得意道:“已经有两个月了。待您去了之后,妾身便是这皇宫中唯一有子嗣的嫔妃了。”
“你…”独孤皇后胸口一窒,几乎要喘不上气来,瘦弱的手骨紧紧地握着床上的锦被,费力地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你们…”
杨广仍然冷眼的瞧着独孤皇后,仿若面前这个正被病痛折磨的女人根本不是生养他的母亲一般,深邃的眸中没有半分怜悯痛惜,就如看着一出戏。
独孤皇后越
是痛苦,陈柔希的心中便莫名觉得畅快,语气也愈发清亮了起来,声音也大了许多:“不错,皇后娘娘您虽然年岁大了,却还没变成老糊涂。陛下已经这个岁数了,哪里还能有子嗣呢?”
说罢陈柔希暧昧地望了一望被自己搀着的杨广,见他的面容俊朗,嘴上不自觉地便又翘了几分,声音也一下子软了下来,不再似适才那般尖细,反而添了几分柔情:“不过,妾身肚子里的孩子虽然不是陛下的,却仍然是皇室血脉,也不算是违反了宫规啊。”
陈柔希回过头来,望着面上满是惊恐的独孤皇后,笑道:“妾身肚子里的孩子,是太子殿下的。再过上几年,陛下去了,新帝即位,便也是一样的了。”
“你!”独孤皇后满面的不可置信,削弱的只剩骨头的手冷冷地指着陈柔希,似是想将她那恶毒的心狠狠挖出来。然而她越是激动,便觉得胸口越是憋闷,再也吐不出下一个字来。
“至于您皇后的位置么,”陈柔希嘴角一扬,得意的望着昔日威严凛凛,如今却手无缚鸡之力的独孤皇后,心中愈发得意,道:“过不了几年,恐怕便由妾身来替您了。”
独孤皇后的脑中一阵阵的发涨,陈柔希的一字字都深深地戳在了她的心中,在她的脑海里萦绕不绝。她的手狠狠拍了几下床榻,只觉耳畔嗡嗡作响,半晌,终于“哇”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血花在那锦被上绽放,是那样的鲜艳刺眼,让陈柔希心中微微一颤。而杨广,仍然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冷峻的面上没有露出半分表情。
独孤皇后吐出鲜血,身子更加没了力气,可胸口却不再似适才那般憋闷,反而通畅了许多。她冷冷抬头,眸中凌厉的目光被一条条血丝蜿蜒缠绕着,犹如一条无法挣脱牢笼的毒蟒,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指着面上有些苍白的陈柔希,恨恨道:“jian人,你怎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