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之前,她会阻止张静静提到程浩南,可看到张静静紧蹙眉头的模样,她隐隐感觉不安。
“浩南他为你做了很多事。”张静静看到沐欣雨一听到程浩南,大眼里划过一丝柔情,这让她更加坚定了继续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他最在意的人一直是你,沐欣雨,你难道感觉不到吗?无论是在策尔马特还是在港城,你身边到处是他保护你的痕迹,只要你用心去找,总能找到。”
“张小姐,我没时间听你说程浩南的事,他即将娶顾秋云为妻了,你不觉得和我说这些很不妥吗?”沐欣雨气愤的将茶杯往茶几上一掷,顿时发出瓷器碰撞声,引来现场仆人们的侧目,杯内的水也洒到了茶几上。
她刚决定忘记程浩南了,却又被张静静提起,让她有些无措。她不想再被程浩南伤害了。
张静静见她如此,咬了咬朱色厚唇道:“沐欣雨,你要没心没肺到什么时候?程浩南现在就躺在病床上危在旦夕,为了不让你担心,他不让任何人告诉你,可你,却真的一点也感觉不到吗?”
沐欣雨闻言,呼吸顿止,“你说什么?危在旦夕?”
说话询问张静静的同时,她脑海里闪现出程浩南捂住胸口剧烈咳嗽的痛苦模样,心跳骤快。
她绝不相信,一向键壮如熊的他,会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他得了什么病?
“是的。”张静静强忍哭泣的冲动,慢悠悠的回答道:“想必你也知道浩南一直有头痛的毛病吧?几个周前,他被诊断出了脑瘤,据张院长推测,是他之前脑内有瘀血没有及时治疗,才会得了如今的重病。自从得知自己有病后,浩南就没笑过。”
沐欣雨没听张静静说一个字,她就心痛一次,看着张静静眼中闪烁的泪光便知,她这些话都是真的。
手慢慢收紧,捏住自己的衣角,呼吸都快要抑制了。
她可以听到程浩南和顾秋云结婚了,好好幸福的生活着,却不能也不愿接受程浩南会得了如此重的病。
而他这个病,是不是因为她?脑海里划过程浩南躺在浴室昏倒的画面,泪水猛的滑出眼眶。
“他不让任何人告诉你,他得了这个病。并且,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的看着你。如果,你对他还有一丝丝情谊,你能不能去看看他,让他能够接受手术,现在他正发着高烧,怎么也不退,张院长根本无法给他做手术……沐欣雨,你去哪?……”张静静的话还没说完,只见沐欣雨如同中了蛊一样,穿着拖鞋就出了莫斯庄院的大门。
寒风刮在她白嫩的脸颊上,刺痛异常,就连心都跟着痛到了麻木。一边跑,沐欣雨的脑海里就闪现出以往和程浩南的种种。
她记得,程浩南曾紧紧的吻着她的嘴,霸道的说,“这里是我的专属地带……”
她掉进泳池里,快要淹死的时候,是程浩南不断地为她输气,并且在她的耳边喊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沐欣雨,我不许你死,不许……”
在她和顾景轩的婚礼现场,他心痛的打断她替顾景轩喝酒,假装气愤的离开了,其实她明明知道他有可能是不舍得她喝酒难受,可她那时就是装作不知道,忽视他对她的保护。即使,那时候她并不知道她就是他仇人的女儿。
他被顾景轩打穿脚趾,她去医院看他,他得知后,追过来时,俊目里满是欣喜,而她却又将他伤害了一次,那一次,她以为他今后真的不会再理她了。
然而,她没想到,不久后,他居然送给了她玉镯,那个代表永恒爱情的玉镯……耳边,仿佛突然响起他虚弱却带着坚定口吻的话语,“欣雨,如果这辈子我还能见到你,我希望能和你执手一生,如果,这辈子见不到,有下辈子的话,请你别在遇到我之前爱上别人,因为,我会尽一切可能让你爱上我,嫁给我,让我给你永远的幸福。欣雨,我爱你!”
现在回想起他这句话,沐欣雨终于知道了那里面包涵的无奈和不舍。
泪水,顿时迷糊了双眼,让她看不清前方的道路,可她却一直跑一直跑,脑海里一直回想着程浩南和她在一起时的种种画面,突然,她脚下一滑,狠狠的摔倒在地,膝盖顿时被鹅卵石地面咯破,流出丝丝血迹,她却浑然不觉的痛,又咬咬牙,爬了起来。
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跑了这么久,还是在莫斯内,就在她恍然无措时,徐伯开着车在她身前一米开外的水泥道上停了下来,“小小姐,想去哪,我载着你去。你这样跌跌撞撞,身子会吃不消的。”
看到徐伯那张慈祥的脸,沐欣雨泪流的更加汹涌,但脚下还是毫不犹豫的朝车边走去,等进了车才对徐伯道:“徐伯,送我去港城医院。”
徐伯担忧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深叹一口气将车开出了莫斯。
长长的医院走廊上,沐欣雨纤瘦的身影一出现,就是急忙奔跑过来的。到了程浩南所在的专属VIP病房门口时,她猛的停下脚步,看着门把手,颤抖着身子,提不起力气去开门。
她害怕了,却步了。她害怕看到程浩南虚弱的样子,那样她会比他还要痛苦难受。
手下意识的敷上小腹,顿时感觉有了力量,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猛的拧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去,她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虚弱男人。以往的冷俊的脸,瘦尖了下巴,俊目紧闭,浓眉皱起,薄唇一张一合,喃喃着她的名字。
这让她心痛的连呼吸都快要不能继续下去,“程浩南,你这个笨蛋。”
守在病床边的江岩闻言,诧异的看向一脸泪水的沐欣雨,随后,来回打量了她一眼,发现她穿的很少,脚下还穿着拖鞋,可见她得知浩南病情后,有多焦急了。
“你来啦。”
“江岩你真的是浩南派到我身边的人。”沐欣雨缓步走到程浩南病床的另一边的沙发椅上坐下,深情的看着程浩南的脸,话却对着江岩说的。
江岩没有反驳,“是的,浩南让我在你身边保护你。”
“那次卖股权的宴会上邀请的贵宾,都是他让你打电话的吧?”心里其实早就知道有可能是程浩南在暗中帮她,可她当时就一直逼迫自己不去相信。现在,事实展现在她面前时,她居然都知道,什么都了解,也更加坚信,自己的心和程浩南的真心。她不打算再回避他了。这辈子都不再回避。
“不仅仅是那次,还有很多次;我给你出谋划策的沐氏复苏计划,都是浩南想的。还有,浩南买你股权的事,其实是在帮你,他要了那些股权也没用。还有,你上次被顾景轩逼迫打掉孩子时,他单枪匹马的去救你,差点送命。他娶顾秋云是被逼无奈,因为,顾秋云替他挡了一枪。还有……还有很多,你自己也应该知道。欣雨,浩南虽然表面冷酷绝情,可心却是最透彻温暖的。他对你的爱,可以用至死不渝来形容。”江岩抬起头,默默的用盛满盈盈泪水的桃花眼看向她。
他替浩南解开了误会,他希望在浩南动手术之前,有沐欣雨相伴,这样不论结局如何,浩南最起码都不会留下遗憾。
沐欣雨在江岩说完后,泪水滚滚而落。终于忍不住,将程浩南被扎满青紫针眼的手背轻轻贴在脸颊上,“程浩南,你真的好傻啊,为我做了那么多却不让我知道……你这个傻瓜……”
程浩南似乎听到了沐欣雨的声音,居然舒展了眉头,睁开了俊眸。沐欣雨感觉到他手指微微蜷缩了几下,惊喜的睁大双眼,看向程浩南的脸庞,“浩南,浩南你醒了吗?我是欣雨啊,我来看你了,对不起……我来的晚了……呜呜……”
江岩实在看不了这个画面了,赶忙冲出病房,擦掉脸颊上的泪水,扬起头看向走廊顶端的灯,心绪飘远。
病房内,程浩南听到沐欣雨的声音,微微转过头,可是,无论他如何睁大眼看向出声处,都是一片漆黑,“欣雨……欣雨……是你吗?为什么我看不到你?”
听着他沙哑虚弱的声音,沐欣雨难受的直掉眼泪,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轻声道:“是我,我在这,一直都在。”
她知道,一定是肿瘤压迫了视觉神经,让他失明了。心越发痛了起来。他要不是为了找她,就不会出车祸撞伤脑袋,留下淤血,然后发展成肿瘤。一切都是因为她,想到以往对他说出的那些狠毒绝情话语,沐欣雨就想狠狠的给自己二个耳光。
“真的是你吗?”程浩南用脸蹭了蹭她柔嫩的手心,心里顿时温暖,意识也越来越清醒,“我没有作梦对吧?”
“是啊,浩南,我就在这。”沐欣雨将他的大掌紧紧捏住,抱在怀里,慢慢移到小腹处,“我和孩子都在,一直都在。浩南,对不起,上次我没保护好咱们的孩子,这次,我绝不会了。我要你好好的,然后照顾我和孩子一辈子,你不许偷懒!”
“孩子……”恢复意识的程浩南听到这句话,有些激动的道:“欣雨,你怀孕了?”
“是的,这次我一定要好好保护他,保护你,等你病好了,我们一家三口好好幸福的在一起。”
程浩南闻言,放在她小腹上的大掌,轻轻抚摸着,突然,他收回手,眸里流出泪来,“不,我不能拖累你,让你过在痛苦中,你走……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