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深处,柳暗花明,一村后便再是一村,两旁有些垂柳随风荡着,学馆若说最不缺的是什么?便是这随处可见的柳枝。王柏林提着手上的食盒一重一重的走过。
过了最后一个半月门之后,却是一间屋子,王柏林却没有迈步而入,他真气内蕴沉声说道:“夫儒,柏林求见。”
那声音随着真气一圈圈的在天边荡开,片刻后,房内传出话来:“不见,我知道你过来想干啥。”
对于如此荤素不忌的话语王柏林多少也有些无奈,他举了举手上的食盒笑道:“大份臭豆腐,加了很多酱汁。”
“真的?”那头有些怀疑。
王柏林点了点头。
忽然间,这明明近在眼前的房子仿佛翻天覆地一般的消失了,出现的又是一重门与其中隐约可见的垂柳。
王柏林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很惊讶甚至可以说是惊恐于对方的修为的,方才那个幻阵只是里面那个人五十年前斩尽绵山柳随手在门前插了几支,便成了如今的房屋,但若是真的踏进去了,天知道会有什么机关玄妙,但是多半是出不来了。
房内并不黑暗,也不是一味光明,南面的阳光洒进窗子与北面的阴影所交融,只是一种中庸的灰,那人便寻着椅子坐在这灰里,于是脸也看不真切,身着黑色风衣,腿上铺着羊毛的摊子,身材也是高大的。
他抬手指了指那食盒,王柏林便把食盒递给那人,然后随处寻了个坐处坐下。
那头黑暗里那人似乎是风卷残云般吃完了那臭豆腐,而后还有些不满足的舔舔嘴唇。
“我说你,没事就不来找我,就算你不来臭豆腐偶尔也给我带一次啊,非要有事儿找我才带东西过来,功利。”
王柏林苦笑一下叹道:“跟你坐一起压力太大,如果不是必要我一次都不想来。”
那阴暗中的人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于是便能看清楚脸了,看年龄跟王柏林也就相伯仲,他的脸并不出去,甚至是那种放到人堆里找不到的类型,若非要说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便至于那两弯细眉,姑娘家看了都会羡慕的。
“那个孩子……”他顿了顿,似乎也在组织用词,“那个孩子总归门路是正的,而且现在算是小七来带,你也不用管,只要知道不是有人从你皇室偷出来的紫薇便是了,至于他的动作。”那人抬眼看了看面前的王柏林,“王七的一些事情吧。”
听到这个名字,那头王柏林再也坐不住了,猛的站起来,碰翻了旁边的桌子也没有察觉到:“这是……老……?”
他慌忙住口,却也有些恍然大悟,“难怪,难怪,这么说你们都早已布局……?”
说到最后声音却已经低不可闻,原因是那面的夫儒简单的笑了笑,他拿着吃完臭豆腐的竹签指了指王柏林又指了指自己:“你看不透,难道我就能看透了吗?看不透,怎么布局,除了……还有谁能看得真切呢?”
他只是淡然的笑着,随意的说着,说着自己看不透的话,但王柏林肯定是不信的,在说除了的时候他手持木签隐晦的指了指天空,王柏林却只是沉浸在自己的臆测当中并未看到,若是一般时刻不至如此,但骤闻如此多的秘闻,即便是他也有些精神恍惚。
不多时,王柏林便从内馆中出来了,却发现冷汗早已湿透衣襟,他有些好笑也有些害怕,如今回想一下,对于今天的会面他有些后悔,有些事情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没有那个层面的能力却知道了那个层面的信息,无论套用到谁身上,都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儿,他沉浮数十年对于这点是清楚并且忌讳的,那王小七若真是,也便离自己远些好,以自己的道行是受不住的,他爱吃臭豆腐,回去便把那臭豆腐谱子给他,可别再来云楼了。
一路上他低着头匆匆走路,顺道合计着这些,回到云楼他并未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的回到密室,他趴在石床上,借着石床的冰冷来消消自己的汗意,却是止不住的,乍一看便仿佛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他翻身平躺过来,挥舞着双手在头上比划着,最后终于有些无奈又有些欣喜的说了一句。
“夫儒……有五层楼那么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