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安抚住了那要命的小姑奶奶,为所正襟危坐再也不敢多说什么有关下头王小七的话来挑逗那位好战的神经。
你小子自求多福吧,老师我是管不了你了。
上面暗流涌动,下头也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扎勒见王小七坛饮之后一腔来源于冰雪中的豪气被激气,弃盏用坛与王小七对饮。
织锦频频举杯与二人对饮,和善的笑容与因为喝酒不少有些控制不住的醉意以至于眼中显露出来的些许轻蔑。
王小七与扎勒豪饮更胜织锦百倍,自然是看不出来的,在一旁心思细腻的夜九倒是看了个通透。
不管是先前的如何珍馐美食,到现在的大摆流水宴席,也不过只是今天的开胃小菜而已。
等众人酒足饭饱之后,流水席放撤摆上了茶水,这才是正餐的开始。
吃食虽是撤了,但酒水依然在,在座有的喝茶有的喝酒不一而足,皆可为是风度非凡,只有靠右手上手的两个人坏风水,纯拿坛子喝酒,鲸吞豪饮,说好听了叫豪气冲云天,说不好听了那就是被枪打的出头鸟。
织锦自然乐于看到这一幕,所以也不点破,待宴席撤了之后桌上酒杯仍在,他也不喝茶,周遭的人聊的欢快,偶尔下面的学子们上来请教一些什么他也都耐心的做着解答。
“早听闻蜀地织锦大有才名,学馆上榜第一位,不才小生想要兄台多指点一下,可否?”
这话说的大有意思,你才名如何之高也终归只是个名气,要说名气我也不差,在这种场合名气不算什么,我今天便来试试你的水。
朗声说话那人三十多岁,站起来拱了拱手,周遭有些小范围的哗然。
这人正是江南第一才子苏潘,学馆试时他因为有些其他原因没有到场,所以对这次的放榜排行一直有些不认真,想着若是自己过去不说状元,捞个前三甲定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越国今次不争气排名最高的也只是个探花,他下意识的对这位状元有些敌意,所以那么多想上位的人他是第一个跳出来的。
此时织锦已有三四分的醉意,脸上映着红晕,稍微有些摇晃的站起身来微笑说道:“指点不敢当,我与您相比也就是个小辈,仰仗着馆里的名头才能与您平起平坐,当是您来指点我啊。”
这话说的到位,江南才子苏潘很有面子,花花轿子众人抬,人家给了面子自己当然也要面子里子还回去。
“既然是诗词会,自然是要作诗应景的,文无第一,咱们纯粹是兴之所至的抒发,不求高下,不求高下。”
织锦笑道:“正是如此,文人雅士的高雅之事若是非要争求一个高下程度倒是落了下乘了。”
二人这一番对话便是给此次诗会的性质定下了基调,不为比试,纯为兴致使然。
虽然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在座的都是有学问的人,若真是水平相差太多,依旧是能很明显的听出来的,所以对于这个基调,在座的也都并未如何在意。
“年关虽过,但却不久,还算年节,这聚会也是依着新年来开的,我们不若就以新年为题各自作诗吧。”
说完这句话,苏潘便坐下身来,提壶倒茶,然后微微眯眼喝茶,茶香弥漫开来,他并不细品,茶水入嘴下喉,他便再提壶倒茶,又是一口喝尽。
三杯下肚,他睁开惬意的眯缝着的双眼,轻笑道:“枯叶浮沉千百年,今年明年复年年,一年一节一轮转,百年沧海成桑田。”
“好!”那头织锦猛然站起身来赞叹道:“古有曹丕七步成诗,今天又有苏潘三盏成文,说出去,可是一桩美谈啊。”
这诗若是客观来说,还是有一定水平的,并不一味模仿新年诗的烂俗赞叹,有些超脱与清流的味道,若是再考虑到是三盏之间的急智,便是更加不容小觑了。
所以织锦这话也不算是无的放矢。
他有些苦恼了笑了一下,“苏兄大才,三盏成文,这让我的压力更大了啊。”
那头的苏潘拱拱手谦虚的笑了笑并不多言,似是不想打扰织锦思考。
织锦认真低头思索了半晌,抬头拍手笑道:“有了。”
“夜半函谷无人归,马啸猿提日夜嚎,琅琊桥边垂髫喜,不见边关度楚来。”
这诗一出,底下哗然一片,写得好啊。
单提立意便是远胜那江南第一才子,写的是大气磅礴的边塞诗词,上半阙说的是风急天高的战场,下半阙却是笔锋一转猛然写到了越国京都凉城的琅琊桥边,上下两阙将边塞黄沙漫漫与首都新年的繁荣富贵做了强烈的对比,暗含忧国忧民的大志向,仅只是这一条,便远胜苏潘了。
王小七听着下头士子们的热闹景象稍稍移开了些酒坛子,见没什么大事儿,便继续抱坛而豪饮,看得上面的为所又是一阵苦笑。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只看其他人的反应,这二人的词作顿时高下立判,跟人家比起来,自己那什么赚足噱头的三盏成文就没有什么可比性了。
苏潘脸上挂着有些稍显僵硬的笑容,起身冲织锦拱了拱手,一言不发掉头便离了坐。
离开的脚步有些匆忙。
织锦看着远去的身影,有些自嘲了笑了一下,随后热情的招呼在座的赶紧吃喝,时不时的还不忘对面的扎勒与王小七,三人杯来坛去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