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凉城有三害,大害宰相之子高丽,此子为人并不残暴,但在凉城可止三岁小儿夜啼,原因很简单,嗜色如命。
嗜色如命不算什么,然而嗜色如命之人背后有一个当朝权倾朝野的宰相老爹,这就令人恐惧了。
当朝陛下也曾对太宰高聪笑问:听闻卿家有子跋扈京城,当如何处置?
据传那天字号第一大奸佞高聪惶恐回答,吾家久读书入京而骤富,儿之不成,当任陛下处置。
然后皇上非但没有怪罪反而哈哈大笑,此事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市井传言不知真假,但无疑更助长了这京城大害高丽的气势。
......
......
人讲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是有热闹不落井下石就是厚道人,不看看岂不是可惜了哉。
京城主道马王街,相传开国太祖征战天下在天下将定未定之时只是太祖皇帝来往驿卒方便报前线军情的马道。
天下彻底安定之后,太祖曾于皇宫中指点江山,点到这马王街便笑言:“朕之城道,便是十匹烈马并驾也能容了去。天下间再无较朕之主道还要宽的马道了,便叫马王街吧。”
这街道从凉城南门向北直通皇宫,出皇宫之后又直通北门而去,能不能跑十匹烈马不清楚,只是街道的确宽敞,当初的驿卒街道如今也成了凉城主干道。
只是这传闻能并驾十匹烈马的马王街,中间一处人满为患,竟是将宽敞的马王街两侧彻底占满,周遭还不断有百姓涌来,熙熙攘攘间竟是只有这一处热闹异常,人们里三圈儿外三圈儿围着指指点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你这娘们好生不知好歹,我们公子看上了你是你一场泼天的富贵,竟还不知好歹......”
恶奴的话没有说完,却不是被哪位侠以武犯禁的青衫剑客仗剑英雄救美,只是那三五恶奴前的俊朗白衣公子啪的一声打开折扇。
那公子笑容温和,回身对身后恶奴说道:“休要胡言,我高丽何德何能,如何看上这位小姐便是泼天的富贵了?”
这位自称高丽的公子言语温和,但那位狗仗人势说话的奴才顿时噤若寒蝉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眼见自家奴才乖巧伶俐了之后,那公子才微笑看着身前仿佛母鸡护犊子的中年妇人笑道:“您可就是我的未来岳母大人了吗?”
“去你娘的岳母!”妇人言语粗俗,并且听闻年轻人自报姓名之后就没有停住的一直在颤抖的双腿此刻也终于挺住,“你这狗杂种,祸害到我闺女头上来了!”
妇人身后的少女却已经被吓得堪堪站不住了,听着挡在自己身前母亲看似硬气的话,她却能捕捉到妇人每句话里的颤音,那种强作镇定,少女缓缓的哭了出来。
身后的女儿突然哭了,妇人大惊失色,顾不得与年轻的京城大害对峙,慌忙转身给女儿拭泪,“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那个狗杂种欺负你了!跟娘说!这么多乡亲们看着呢!娘就不信他......”
妇人越说声音越小,渐渐的趋近于无,她死死的抱住怀中的闺女,仰起头,却是无声的哽咽,少女将头埋在母亲的怀里,终于沙哑的哭了出来,近乎嘶吼道:“娘!”
......
......
白衣公子微笑看着前方抱作一团的母女由站至蹲,又由蹲至跪,两人跪在地上相互抱着,一人嘶吼哭泣,一人无声哭泣,却不知是哪一位更伤心些。
那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圈子在听闻年轻男人自报姓名之后便无人打算出来息事宁人了,如今眼见母女二人如此做派,有人面现不忍以袖掩面,有人双目麻木面无表情,有人神情激动拍手叫好。
人间做派,市井百态,不一而足,淋漓尽致。
有权有势的叫人,无权无势就叫猴,猴只是负责表演给人看的,此时在场就只有一个人,看着一群猴。年轻人微笑着。
那自以为是人的白衣男子面上微笑不变,只是轻轻向前一挥手,一群奴才顿时如狼似虎扑了上去。
既然人都跟猴讲道理既然讲不通,那这道理何必用讲的来呢?
别怪我不跟你讲道理,下辈子投个人胎吧,人跟人才能讲道理的。
两个女人跪着哭,白衣年轻人在站着笑,周遭世间百态,竟无一人敢出来仗义执言一句。
年轻人有些感慨,然后有些陶醉。
这就是人和猴的差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