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强敌退走,先前皆凝神戒备的尼姑们都稍稍松了口气。那年纪最大的尼姑倒转长剑拱手道:“多谢各位出手相助,贫尼晓元代表本寺与众百姓感激不尽!”
四人连忙还礼,雪露谦道:“师太言重了!路见不平乃我辈本分,何足言谢!只是,西域魔宫的人为何会突然到此?”
晓元听了轻轻叹气,当下先吩咐同门引求医百姓上山,又吩咐看守山路,亲自领着四人殿后缓行,讲出发生的事。
自从几个月前,笔架山附近村庄突然发生瘟疫,许多百姓不治身亡。而这山上有座观音寺,晓元就是住持。知道事情之后,晓元带着门人和寺中药品下山到处救治病患。可她发现自己的药物对瘟疫并无多大用处,心里不免悲伤!
当时晓元突然想起山中一位隐世神医,平素极少外出,所以知道他的人也不多。晓元寺中的藏药,本也就是那位神医所赠。
于是,晓元立刻前往拜访神医,讲述了瘟疫发生的事。神医听了以后立刻跟着她到了遭灾的村庄,检查病患。得出的结果这次瘟疫竟然并非天灾,而是人为下毒所致。
可这种事如果没有实证说出来只能引来人心惶惶,况且现今南疆官吏也不会来关心民情,贸然说出来只能激怒恶人令事情恶化。
于是神医开始研究,期间还外出采药,回来之后终于制出了灵药,救了很多百姓。渐渐地再远的患者也听说了纷纷前来求医,直到不久前突然来了一群人。正是以离火为首,指名要找医治了瘟疫的神医!
既然确知瘟疫是认为,这些人等于是不打自招。但没有证据也难以指控,况且指控了又能如何?晓元只好带着寺中尼姑和对方周旋,而离火几乎天天都来骚扰,亏得晓元带领尼姑们拼命守卫才勉强支持到今天。
而四人听得心里暗叹侥幸,因为他们当然知道,离火虽然也很了得,但这些日子中哪怕只一次是殷瑶姬或者虞漠寒来,这些尼姑早就去见菩萨了!
不过魔宫在此引发瘟疫显然不会只是闲极无聊,离火在此住持因对手只是一群尼姑却无法得手,因此害怕被责难所以不敢回报也是可以想象的。
可如今见到自己四人,恐怕离火这次回去必定会向上回报。也就是说用不了多久便会有更厉害的人出现,到时候只凭自己四人恐怕未必能够抵挡了。
观音寺并不大,里里外外却已经挤满了病患。除了到处送水送药的尼姑,寺中一位看起来年约六旬的老者正在居中端坐依次为求医的病患把脉,另有一位不到二十岁的妙龄少女在旁为病人针灸。
晓元歉意的看着四人,都明白她是为此处忙乱,无法招待而歉疚!
雪露微微一笑:“师太不必介意,当然救人更重要!如果有我们可以帮忙的,请师太尽管说。”晓元微笑道谢,当即先领四人走向寺后客舍。
从下午到傍晚,外面始终不断传来忙碌的声音。四人对医道是一窍不通,就想帮忙也是无从下手,所以只能耐心等待。
终于房门打开,晓元当先走进来,身后跟着一老一少。
“洛神医,洛姑娘,就是这四位相助打退了贼人的!四位,这位是洛神医,这位是洛神医的女儿!”
四人当即起身见礼,老人捻须微笑:“多谢四位仗义援手,老夫洛浩,小女思茹!虽是粗通岐黄,神医之称是万万不敢当的!”
贤贞微微一笑:“神医过谦了!可以救治那么多百姓,神医的医术和善心都足以令我等敬佩!我等只是稍效微劳,岂敢当神医称谢!”
洛浩满意的笑了笑,晓元当即请诸人落座!
少顷,洛浩沉吟问:“听晓元师傅说,四位似乎认得那些奸人?”
四人相对叹气,杨琛脸现伤感:“不瞒神医!那些贼人乃是西域魔宫高手,对中原武林野心勃勃,早已是恶事做绝,在下一位兄弟就是……”
洛浩听着紧蹙眉头:“我还奇怪到底什么人能施展出那么恶毒的瘟疫,居然是魔宫,难怪了……”
雪露听了奇问:“难道神医也知道魔宫?”
洛浩脸现伤痛:“哼!那些毫无人性的家伙坏事做绝,老夫年轻的时候行医四方就曾听闻他们以人试炼,不知多少无辜惨死。而且,内人便因魔宫而死,只留下老夫父女相依为命!”
异道听了忍不住气怒拍桌面:“混账东西!刚才就不该放他们走!”
“那么多百姓在,如果打起来恐怕难免伤及无辜,怎么能贸然出手?况且……”
见贤贞欲言又止,洛浩沉吟问:“听说四位乃是义侠山庄中人,不知为何会来南疆?”
四人相觑一眼,雪露缓缓道:“实不相瞒!魔宫中人潜伏中原已久,我等此番乃奉命出来查探。而不久之前偶然发现这块玉佩,此乃雪家家传之物,听拿着此玉之人说是在此所得,因此特来寻访!”
看她拿出玉佩,洛思茹突然低呼出声!四人一愣,洛思茹急忙走近细看:“这玉佩姐姐是由何得来?”
“姑娘认识这玉佩?”
“这玉佩正是小妹不久之前丢失的,那时小妹正与家父为患者诊治,发现的时候玉佩已经丢失了。只是当时病患过多,实在无暇寻觅!”
四人听了大为奇怪,雪露沉吟问:“那姑娘,这玉佩你又从何得来的?”
“这……”
见她脸现红晕,洛浩微微一笑:“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月前老夫外出采药,偶然救了一位重伤的年轻人。他当时伤的很重,小女悉心照料。那年轻人倒也大方,送小女这玉佩说是谢意!说来惭愧,老夫父女岂是贪财之人!但那年轻人一番心意,我们倒也却之不恭。不过既然此玉如此珍贵,我们倒是真不便据为己有了……”
四人听了面面相觑,雪露沉吟道:“玉佩再珍贵也是身外之物!况且为了救命之恩而道谢,更加不足道哉!只是,神医可否引我等见一见那位年轻人,也许他真的是我等相识!”
洛浩听了面露难色:“不瞒几位!这年轻人生的倒是清秀脱俗,温文尔雅,可性情却非常孤僻,平日极难得说句话。这都月余下来我们还都不知道他姓甚名谁,是何来历。所以……”
几人听了皆满脸吃惊!杨琛颤声问:“请问神医,此人怎样外貌……?”
洛浩沉吟片刻:“看来年纪并不大,顶多也就二十岁吧!人倒真是生的不错,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就是太过于冷漠了……”
四人听了不由自主一起弹起,面面相觑都大为激动!
洛浩三人见了诧异对视:“难道四位果然认识他?”
“不错!他正是我们失散的兄弟,我们这一路下来也正是为了寻他,请神医务必带我们去见见他!”
洛浩沉吟片刻,缓缓点头:“那好吧!只是他此时正在老夫左峰家中,此去起码也得个把时辰。现在天色已晚,不如……”
杨琛现在根本顾不上早晚了:“神医,求求您务必带我们去吧!这一两个月我们一直在找他,生怕……”
见几人都是一副挚诚热切,洛思茹轻声道:“爹!不如就我带四人走一趟,您累了一天,明天还要诊病,今晚好好休息!”
洛浩听了点点头,嘱咐声“小心”。当下,四人跟着洛思茹出了观音寺,一路往左峰走去。
路上四人都是满怀惴惴,既盼着心中所料不错,可又担心天不遂人愿!而才到左峰山路上,洛思茹突然停步回头,四人见了一愣!
半晌,洛思茹脸上颇为悲切问:“请问四位!他……他是不是经历过什么非常悲伤的事?”
四人愕然对视,雪露沉吟问:“思茹妹妹,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只是觉得他受伤虽然很重,但心里似乎有什么更大的心事,让他始终放不下,所以看上去整个认冷冷的!”
“那可能只是因为我们这次出门身负要事,可他却中途受伤和我们失散,所以放心不下!”
洛思茹微微垂头,皱眉摇头:“不!我感觉得出,他心里又很重的烦恼!可那和外界其他事都没关系,只是因为自己难过!甚至我觉得,爹救了他他也并不高兴,恐怕他更想就此死了才好……”
四人哀伤对视,一时无以言对。
雪露看着洛思茹泛红的脸上满是优思试探问:“你……很喜欢他,是吗?”
洛思茹听了浑身一颤,半晌羞赧的点了点头:“可我能感觉得到,他心里又一个放不下的人。但他很犹豫,似乎很想去见到那个人,可不知为什么又不敢去找……”
雪露皱眉看向杨琛,四目相对,心里都感觉很不是滋味!而这个话题到此也没什么可继续下去的了,异道和贤贞更是一头雾水!
跟着洛思茹一路走上山峰,远远就见到一座茅庐,院中排列着很多晾晒的草药和工具。
而月光照耀之下,门外席地而坐一个无比孤单寂寞的身影!不用看再明白,那身影对他们来说都太熟悉了,正是失散了近两个月的半琴!